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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現場。”
丁一凡又把情況說了一下。
白慕川點頭,“程正呢?”
丁一凡指了指血痕盡頭的房間,“程隊在裡面!”
白慕川一言不發地從唐元初手上接過鞋套和手套,全套裝備齊了,慢慢往裡走。
房門矮、窄,破舊。
他皺一下眉頭,不得不弓著腰進去。
裡面的燈光比外面還要昏暗,程正和梅心蹲在地上,程正在認真說,梅心在認真記,旁邊兩個警員看守著坐在床上早已經嚇呆的母子兩個——犯罪嫌疑人王興桂和她的兒子。
向晚也從唐元初那裡拿了鞋套,可她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房子本來就小,幾個人在裡面,就顯得擁擠不堪。
死者被拖成了仰臥的姿態,大張著嘴巴,鼓著雙眼,身子直挺著,像被凍僵了似的,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脖子上有兩排清晰的牙印,像惡魔張著的血盆大口,從裡面滲出來的血跡,已經凝固,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白慕川走到程正身邊,“有什麼發現?”
程正沒有吭聲,淡淡看了梅心一眼。
梅心默契地站起來,把手上的筆記遞給白慕川。
“白隊,咱們外面說。”
犯罪嫌疑人就在旁邊,不方便說事情。
白慕川點點頭,和梅心走了出來。
梅心壓著嗓子,“就我們初步判斷,唯一可以肯定的相似點,只有那兩排牙印。這個死者的死亡原因,和前面的案子不同——”
他們去了外面說話,向晚沒有跟過去。
她背著個包,站在原地,看坐在床沿上瑟瑟發抖的母子。
剛好,丁一凡的手電筒光,掃了一下那個婦人。
蒼白的臉,驚悚的神色。
光束的角度也刁鑽,把她的臉照得青綠青綠的,把向晚嚇了一跳。
被光一照,婦人條件反射的遮臉,“警官……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是真的,你們要相信我……”
婦人喃喃著,有一點口齒不清的樣子,整個人已經嚇得語無倫次。完全不用警方控制,她已然無力地癱軟在那裡。
她就是案件的兇手。
報警的人,是他的兒子。
丁一凡說,根據勘測,死者和兇手先是在外面客廳發生爭執,婦人撕咬男人後,拖入房間想藏在床下,被隨後趕到的兒子發現,然後報了警。這個兒子,小時候生了一場病,病好後,人就有些痴傻了,鄰居反應,他不愛說話,幾乎不出門,智商和七八歲的孩子似的,但生活自理能力不成問題,他發現母親突然“變異”後,主動撥打了110……
手電光映著婦人顫抖的嘴唇,還有他兒子木呆呆的臉,忽明忽暗,晃眼一看,像是一個神魂不在狀態的幽靈……
“警官,求求你們……我們,我們不是壞人,我們真的不是壞人啊……尤其是我兒子……他是個傻子啊……是個傻子……”
婦人還在懇求。
丁一凡沒回應,囑咐兩個看管的警員,“看好了。”
手電又往她臉上照了一下,以示震懾。
向晚眼一眯,有一點眼花,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而且,那婦女的樣子,也讓她有些不忍心看。
她太瘦了,像老樹皮包著的一堆骨頭,大概五六十歲,整張臉就寫了兩個字——窮苦。
可以想像,在過去更多的苦難里,她早就已經被磨去了稜角。
可為什麼一個看到警察就瑟瑟發抖的婦人。
敢於殺夫?
真的只是因為那個藥嗎?
向晚慢慢轉頭,不去看她——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幸,讓人無所適從。那婦人愴然的臉,喉管里發生的聲音,都似乎在蔓延一種刺骨的寒冷,她呆不下去了。
向晚走到了客廳。
“咔嚓!”
“咔嚓!”
一個負責勘查的警員在拍照。
大家都在忙,各司期職。
只有向晚一個人,是沒有任務的閒人。
她就著昏暗的燈光,看著這個家。
第502章 紙上的花哥(七)
客廳很舊。
說它是客廳,不如說是雜物廳。
除了一張簡陋的桌子和一張破沙發,沒有像樣的家俱。
牆面沒有粉刷過,還是最原始的水泥牆,上面貼滿了早已褪去了顏色的獎狀,應該是那個婦人兒子的,粗略一數,竟達到三十張之多。
上面的字跡依稀可辯。
他叫馮魁。
很威武霸氣的一個名字,想來當初也是寄託了父母希望的。而且,從獎狀來看,年少時的馮魁也很爭氣,獎狀上寫著很多的“榮獲第一名”。可惜,在今天,在這昏暗的光線里,那些獎狀,就像一個笑話。
向晚換了一個方向。
另一面牆上,掛著一個舊式相框。
裡面夾層里有很多照片。
大多是舊的,甚至還是幾張是黑白的。
80年代,90年代,00年代……充斥著時代的變遷痕跡。
但是,沒有一張整齊的全家福。
向晚眉心輕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