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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由著他引導,低垂的視線落在他俊朗的臉上,小聲問。
“你怎麼還不困?”
“嗯。”白慕川沒睜眼,喃喃說:“你不知道困到極致,反會睡不著嗎?”
傳說中的失眠。
向晚也有過,大概明白。
“你是心理壓力太大了。”
“還好。”白慕川淡淡嗯一聲,放開手,“你來。”
向晚瞄他一眼,然後就著他剛才的引導方式,在他頭部慢慢按動著,腦子裡的思緒已經走遠。
想著案子,她突然低頭,又問他:“周德全死了,那這個案子……接下來要怎麼辦?”
白慕川若有似無地嗯一聲,可向晚豎起耳朵,也沒有聽到下文。
房間裡,靜悄悄的。
好一會兒沒有聽到白慕川說話,向晚這才察覺不對。
……剛剛說失眠的人,呼吸均勻,身體放鬆,分明是睡過去了。
說好的只是在她屋裡躺一下呢?
這傢伙,說睡著就睡著,現在讓她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在這裡睡了嗎?
想到明天早上方圓圓起來,看到他在房裡那大驚小怪的樣子以及窮追猛打的追問,向晚頭都大了。
可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吵醒白慕川,她覺得會遭天譴的。
算了吧,為了優秀的人民警察有一個好好的休息夜晚,她就犧牲一下。
向晚找到理由說服了自己,按壓的動作不停,一直等到他睡熟了,這才躡手躡腳地站起來,摸了摸酸澀的腰身,走過去把他耷拉在外面的雙腳抬到沙發上,脫掉他的鞋襪,又從柜子里找出一床薄被,輕輕搭在他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她長鬆一口氣。
就好像做了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畢竟,對有些人來說,好好睡一覺,也是奢侈。
向晚居高臨下地看了白慕川好一會,默默轉身回到床上,拿毛巾包住頭髮,將燈光熄滅,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
失眠的人睡著了,就她醒著。
房間裡一片漆黑,安靜的落地窗外,月華傾扎著夜幕,染白了窗台。
天空的顏色被模糊了,高大的樹影被撕裂,投影在窗戶上,變成一種很詭異的圖案……
一時像個黑乎乎的人影,有鼻子,有眼睛,有五官輪廓。
可看得久了,樹影還是樹影。
向晚自己嚇著自己,一顆心繃得很緊。
要不是知道白慕川就睡在她的房間,肯定能被自己嚇死。
……她把腦袋深深埋入枕頭。
什麼時候睡著的不知道,一宿噩夢。
夢裡重重疊疊的黑洞,在不停的放大,黑洞裡,是一具又一具腐朽的白骨……
她在夢裡嘶吼,大喊,卻無聲。她覺重的軀體被束縛,失去了自由,跌入了萬丈深淵般的黑洞……
“啊!”喉嚨里嗚嗚叫著。
向晚是被噩夢驚醒的。
一抹腦門,全是細細密密的汗。
大概頭髮沒有吹乾就睡覺,腦袋也昏沉沉的,有些難受。
她敲了敲頭,側頭看向窗外——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灑進來,將黑暗驅走——讓向晚短路的智商又回來了。
被樹影嚇成那樣,為什麼就沒想到拉上窗簾呢?
她捂臉!
沙發上,白慕川還在安靜地熟睡,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睡姿看上去,格外乖巧。
對,乖巧,也許用乖巧來形容一個鋼鐵直男不太合適,但向晚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詞來描述此時的白慕川。
他好像一夜沒動彈,昨天她把他擺成什麼樣子,他依舊什麼樣子。
“呵!”向晚輕笑。
默默起床,她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又反手關上了房門。
方圓圓打著呵欠出來,剛好與她撞個正著。
“噫?”方圓圓目光意味深長:“表姐,你偷偷摸摸地幹什麼呢?”
不待向晚回來,她瞄一眼向晚背後的房門,像發現了什麼天機似的,恍然大悟一般曖昧地笑:“屋裡睡了個男人吧?”
向晚無語地看著她,強自鎮定,“說什麼呢?沒有的事。”
方圓圓毫不客氣地挑釁:“你敢讓我進去看看?”
“……”
嘿一聲,方圓圓走過來,作勢要去拉門把。
“別!”向晚被她嚇了一跳,連忙擋在面前,又把她拉遠一點,“幹什麼呢?”
方圓圓眨眨眼:“被我說中了吧?小樣兒的,還不肯承認。哎!說說唄,感覺怎麼樣?”
“什麼跟什麼啊?”向晚壓著聲音,惱火地把她推去房間,“別胡說八道!他昨晚跟我說點事兒,結果太累了,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睡沙發?”方圓圓哪敢相信,撥高聲音,“孤男寡女睡一個屋子,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表姐,你們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問題嗎?”
“噓!”向晚急了,“他還在睡,我小聲點兒,別吵吵!”
“哼!”方圓圓瞪她一眼,壓低了聲音,又笑話她,“這就胳膊肘往外拐啦。我是你表妹,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