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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不一樣。”程正沒有表情,“我對與我無關的人,從來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奉送。”
“呵。”白慕川慢慢站起來,“與你有關的人,你就有多餘的同情心了嗎?”
程正看著他略帶嘲諷的笑,抿緊嘴唇,不說話。
法醫室,突然冷得仿若凝冰。
向晚鼻腔有點癢,很想打個噴嚏……
這時,梅心突然淡淡開口,“聽說向老師會側寫?我對這個也很有興趣,想請教一下,依你分析,這個碎屍案的兇手是個什麼樣的人,剩餘的部分身體組織,又會被對方藏在哪裡?”
“……”
向晚沉默一下。
“能準確回答你的人,是神仙,不是側寫。”
“不需要準確。”梅心似乎有意緩和法醫室里的怪異氣氛,接著又道:“就隨便聊聊,我想聽聽你的感覺。”
她冰冷的眼裡,有好奇的光芒。不多,很淡,但向晚感覺到了,她不是在有意為難。
梅心其實是一個極其簡單的人。向晚想。
簡單的工作,簡單的說話,不與太多人有複雜交流,沒有複雜的社會關係……這種人,肚子裡沒有什麼彎彎繞繞,也不會太在意她的話會對別人造成什麼困擾。
“好吧,那我就隨便說說。不用當回事,就圖一樂。”
向晚笑了笑,很快收斂表情,一臉嚴肅地道:“兇手思維縝密,行事果斷冷靜。他與死者應該有仇,分離了他的屍體,並分別藏屍處理,這麼多年沒有讓人發現破綻,可以說相當厲害了。當然,要把人體組織封入牆體,必須有這個便利。因此,兇手與當初帝宮的承建者有關,這個毋庸置疑,只要找到當初做混凝土砌體的人,肯定會有重大突破。”
她淡淡地說著,不帶感情。
梅心聽完,看她的目光有絲絲的變化。
“這就是側寫?”
“不。這是推理。”向晚看了白慕川一眼,“完全是基於已知條件得來的結論,不一定正確,但八九不離十。”
說到八九不離十,那已經是相當自信了。
“其實就這個問題來說,我最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霍山居然交代不出來這個人。儘管他說得好像真像那麼回事,但霍山肯定還有隱瞞,即便他不是兇手,也一定與兇手有某種不可說的關係。”
這句話與白慕川的分析不謀而合。
梅心回頭望向白慕川,“白隊,你覺得向老師說得對嗎?”
“我只信證據。”白慕川依舊是那句不冷不熱的話,閒閒地靠在椅背上,側臉的稜角有一種堅硬的弧度,雙眼深邃而淡漠,帶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態度自負而倨傲,“但側寫,可以用來參考。”
向晚瞥他一眼,噴嚏終於打出來了。
“不好意思。”她抱歉地沖那二位一笑,“我想先走了,這裡太冷。”
法醫室里莫名傳來的那種消毒水味道,讓她總想起類似去太平間或者殯儀館那種地方,她呆不下去了。
“感冒了?”白慕川擔心地看她一眼,“走吧!”
嗯一聲,向晚朝梅心跟程正微微一笑。
“打擾了。我先走了!”
“向老師!”不等她轉身,程正突然喊了一聲。
向晚回頭,看著程正清冷無情的臉,莫名覺得他的面部表情有一絲異樣,就像噙了一絲嘲笑,或者諷刺,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帶感情的冰冷。
“那天在你小姨家看到你母親了。”
“?”向晚偏頭審視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她身體似乎不太好,一直在咳。最近快換季了,流感肆虐,你要有時間,多關心一下家人。”程正說到這裡,唇角微微一抿,“這世界上的事情太多了,我們的精力卻很有限。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關心好自己應該關心的人。對無關的人和事,不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
“!”
向晚沒想到程正會突然這樣說。
不是說教的說教,竟讓她無法反駁。
因為他說的是她的母親,不管她用什麼形式反駁,都會顯得很不孝。
實際上,這些日子,她沒有去過小姨家,一是為了避免那種莫名其妙的尷尬,二是自己情緒太糟糕,渾身都是煩躁,她怕把這分沉重帶給母親。
每次電話里,母親都說身體很好……
她還真的沒有發現,原來母親生病了。
向晚看著程正的眼睛,喉嚨一鯁,有一種特別難咽的酸澀。
“謝謝程隊。我會的。”
她默默低頭,準備離開,程正卻慢慢解下手套,看著她慢吞吞說:“我上次的建議,還有效。你考慮一下。”
嗯?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記得那件事?
向晚不知該有哭,還是該笑了。
他就這麼自信地認為她應該把握機會,不要錯過他這樣優秀的男人麼?
“不好意思。”向晚莞爾,“我能說的,上次就給程隊說過了。我需要的東西跟程隊你不同。你也不是那種可以讓我放棄自己的人。抱歉了!”
本來拒絕這種話,不應該當著別人的面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