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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初不吭聲,恨恨地看著她。
謝綰綰眼神迷離,有著醉酒後的慵懶,但語氣比剛才清晰了許多,“你最大的毛病是不自知。有些話,為什麼非要人家點明呢?說得太清楚,彼此不是很難堪嗎?”
唐元初:“你說。”
謝綰綰指了指桌子,“幫我拿支煙。”
唐元初氣得心肝脾胃都在痛,但他仍是聽話地幫她拿了煙,點燃。
謝綰綰吸一口,吐個煙圈:“要不要來一支?”
唐元初搖頭,繼續剛才的話題,“你說。”
謝綰綰勾勾唇,“是你叫我說的啊?別怪我說話難聽。”
唐元初悶悶地嗯聲。
謝綰綰斜睨著他,那輕浮與冷漠的樣子,在唐元初的腦子裡,竟幻化成了一個舊社會上海灘的歌女,明明被生活強丨奸得狼狽不堪,還非要逞強謊稱很爽。
“我們之間有差距。年紀、金錢、地位、三觀……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這些我早就說過。唐元初,你心裡很清楚,我們不是一路人,是走不到一起的。你只是有執念,放不下。當然,我也是。”
謝綰綰說到這裡,又重重吸一口。
“畢竟我沒有睡過警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笑,又壞壞地瞄他,“結果也就這樣了,和別的男人沒什麼區別。所以,下次咱們就不約了。你的執念有了結果,我的興趣也得到了滿足。嗯,差不多就這樣。你,提褲子走人吧。”
唐元初腦子嗡嗡作響。
好一會,乾澀的喉嚨才發出聲音。
“謝綰綰,你可真狠!”
她不說話,只笑。
“你瞧不上我。為什麼肯跟我做?”
“我說過了,沒睡過——”
“你在撒謊!”
唐元初咬牙,惡狠狠盯住她。
謝綰綰懶洋洋地躺著,一隻腿曲起來,搭在被面上面,並不太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可以說,此時叼著煙的謝綰綰,與粉絲心裡的謝綰綰天壤之別,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但唐元初最心疼的,就是這樣的謝綰綰。
“我走!”他深深吸氣,“我走。”
窸窸窣窣的聲音,很輕,卻刺耳。
不到兩分鐘,他穿好衣褲,整理好自己,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房子不隔音,大門合上時的巨響,震得謝綰綰渾身一僵。
她看著門的方向,手指夾著煙,一動不動。
菸灰落在床上,驚醒了她。
飛快地拍開,她被嗆得咳嗽著,掐滅了煙,隨手丟掉,趴在床上默默流淚。
淚水濕了枕頭,像是在送別。
一場心裡的送別。
……
唐元初沒走。
答應了謝助理的事,他會信守承諾。
他此刻就坐在門外。
小區沒有燈,樓道很冷,水泥地面更是硬得硌人。
他背靠著那一扇再也打不開的門,怔怔望著黑暗深處,抱緊了自己的胳膊,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無助,茫然,不知方向,又走不出這個怪圈……
清晨,謝助理來時,唐元初已經離開。
門口的積灰被他坐乾淨了,謝助理沒有太注意。
她皺皺眉頭敲門,謝綰綰居然很快就來開門了。戴了個大墨鏡,穿了一件黑色的長大衣,像是早就已經收拾妥當。看謝助理怔愣,她冷冷問:“家裡的事辦好了?”
謝助理:“辦好了。你這……大清早的,要上哪兒去啊?”
謝綰綰捋了捋頭髮,一身清爽,“去祭拜我媽。然後,我有點事要處理。你家裡走不開,就回去忙吧,我這裡也用不著你了。”
什麼叫用不著她了?
謝助理怔了下,“可是你……”
謝綰綰展顏一笑,“你看我,不是很好?”
是。
很好。
從未有過的好。
謝助理鬆口氣,特地發了條消息感謝唐元初。
他沒有回覆。
……
白家的葬禮很隆重。
早上,白慕川帶著向晚和三個老阿姨一起過去。
想到白家人的樣子,向晚心裡很忐忑。
自己受一點委屈沒有關係,她可不敢保證如果媽媽在白家受了委屈,她會不會直接和白家人幹起來——
昨晚她和白慕川商量了好久,想告訴家人。
結果被他否決了。
他說:“沒關係,一切有我。”
尋常他這麼說,向晚是寬心的。
但白家,並不是一個有白慕川就行的地方啊?
戰戰兢兢地到了現場,哀樂聲里,向晚雙腿僵硬,繃著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把老媽的兩位姨請下車,又特地給她們打了個預防針。
“白家在辦喪事,要是沒什麼笑臉,你們別往心裡去……”
“我們曉得。不會丟你的臉。”譚雲春覺得她囑咐得太多了。
“……唉,曉得就好。”向晚很無奈。
然而,意外發生了。
看到他們幾個出現,不僅白振華熱情地迎了上來,就連平常多看白慕川一眼都嫌煩的朱雪艷也像看到了親家似的,揚著笑臉上前接待,把臉面做得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