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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英俊為警方展示了聊天記錄。
向晚發現,徐思琦很聰明。
她怕馮英俊翻臉,言詞懇切地收回曾經的大餅,同時又為他許下了一個美好的願望——等她大紅大紫。
也許在她看來,馮英俊是不應該恨她的。
可她不知道,這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馮英俊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在徐思琦心裡的定位。
更知道,從此徐思琦不再需要他了。
她要與他徹底斷絕往來。
他瘋了。
他感覺到背叛。
在獨身一人闖蕩的京都,他沒有一個親人,一個朋友,他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做著最辛苦的工作,拿著不高的工資,但為了給徐思琦買包買首飾買衣服,為了哄她一笑,他幾年來耗盡所有,沒給家裡父母寄過一分錢,卻為徐思琦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多張信用卡被刷爆,無力償還。
無數小額貸平台,都在追債——
他被逼到了絕路。
張厚發家請的墩子,不是他的哥們兒。
他只是馮英俊同一個“烹飪培訓學校”的校友,他們同在一個群里,師出同門,以前都沒有請過話。但那位墩子在群里很高調,他在張厚發家裡工作,獲得的報酬比普通人多,逢年過節的福利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他沒事常在群里炫耀,所以,大家都熟悉他的工作情況。
馮英俊假意地討好他,一口一個哥的叫著,約他吃飯,說是要向他取經。
昨天晚上,兩個人約在一起,喝了很多酒,那墩子被馮英俊送回家,然後綁架在自己家的出租房——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權少騰帶人到了墩子家的出租房。
他還活著,被堵著嘴,反剪雙手,捆得像一個粽子,丟在床上。
馮英俊還為他蓋了一床被子。
……
故事令人傷感,
透過現象看本質,心臟像被蒙上一層陰霾。
撥不開,扯不破,成為社會陰影角落的小縮影,也是一部分人的生活方式。
殺人事實和動機都清楚詳實了。
但有些具體的犯罪細節,警方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調查。
向晚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看著案件的資料,打個呵欠,她正準備起身倒杯水喝,就接到了謝綰綰的電話。
對於徐思琦被害的事情,謝綰綰很是震驚和自責。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那天就阻止她去了……”
“你可以阻止嗎?”向晚嘆息:“心有惡魔,非猛藥難除。”
“惡魔沒了,人也沒了。”
“這種事,很難說對錯。”
這是向晚的真心話,徐思琦、馮英俊,他們的選擇和決定,非要去說什麼對錯,未免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不是當事人,無法感同身受,只不過,他們選擇了最絕決的方式,使用了最兇殘的人性。
最後,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的代價。
反倒是張厚發。
新寵死了,他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
臉上,也不見半分痛苦。
這種人才是活得最清醒的。
他沒有愛過,更不會痛。
只是一筆買賣。
花了錢,提貨。
貨沒了,良心也不痛。
“你很會安慰人。”謝綰綰說著,唏噓一聲,又說了一些徐思琦生前的事,突然像是聊天一樣,“能接《長安》這部戲,她本來是很開心的,可今天叫我去吃飯的時候,聽她的語氣,到有點愁眉不展的意思,好像有什麼心事……”
向晚托著腮,將手機握緊。
“今天晚上你也被邀請了嗎?”
“是!”謝綰綰直言不諱,“在張厚發的對外宣傳里,我不是徐思琦的伯樂嗎?徐思琦是我引薦的,我這個媒婆能不邀請?”
“那你為什麼沒去?”向晚問。
謝綰綰冷笑一聲,“被人強丨奸已經很很痛苦了,如果還要當眾說好爽,實在……做不到。”
向晚沉默。
想了想,她嘆息:“你早點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們可能會加班。”
“嗯。好,注意身體。”
他們要工作,謝綰綰沒有打擾。
可掛斷了電話,向晚卻捕捉到了一個細節。
今天張厚發要為徐思琦舉辦party,她邀請謝綰綰的時候,為什麼會不開心?
達成所願,不該意氣風發嗎?
除去情殺,這個案子,會不會有別的因素?
……
冥思苦想了片刻,向晚開始寫案件分析——這是她的工作之一。
儘管馮英俊已經交代了,儘管所有的東西都契合了,但她還是需要分析出一套形之於文字的報告,詳細的剖析犯罪心理、動因。為以後的案件做參考,也能起到警醒作用,當然,最主要還是為了讓該案細節更為清晰。
當她把消息發過去的時候,已經凌晨了兩點了,白慕川剛從情報隊去技術隊,坐在程正的對面,聽他解釋屍檢的情況。
“那我把報告發你郵箱,你明天看。”
向晚知道他很忙,比任何一個人都忙,哪怕急於知道她對自己分析的看法,仍是為他留出了充足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