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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波怔怔看她半天,“我可以先要一支煙嗎?”
“當然可以的,你不是犯罪嫌疑人。”
向晚溫柔輕笑,朝權少騰看了一眼。
對於她的行為方式,權少騰半點都理解不了,卻很配合。
他不僅為于波遞上煙,還體貼地幫他點燃了火。
“謝謝!”
于波笑得面部有一點僵硬,搔亂了一頭紅火的長髮,臉色怪怪的。
“故事有點長……”
向晚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坐得更端正一些,極為尊重他的樣子,“我們有很多時間。”
眾人:“……”
找人都找得火燒眉毛了啊!
她居然說,有很多時間?
程馨看她的目光里,全是厭惡,壓在喉間的話蠢蠢欲動。
要不是有程正在,她鐵定要罵人。
“好吧!”于波沒有去看幾個人之間的暗流涌動,關注點始終在同樣關注他的向晚身上,“那我就要講嘍?”
“說吧,我聽著。”向晚微笑。
“我叫于波,住在禿鷹嘴西邊十里外的於家村里。我們村……我聽我媽說,很多年前是很富裕的……後來,就窮了……目前村里……大概還有兩三個人。”
“村里賺不了錢,吃不起飯,都外面打工去了……這兩三個人,還是老阿婆老阿公,走不動路啦,也做不了工啦……”
“我媽也讓我去打工,賺錢補貼家裡。我很聽話的,我去賺錢了,我媽就在家裡等著我……”
說到這裡,于波換了個坐姿,眼巴巴地看著向晚。
“講完了!你們什麼時候讓我回去,我媽還在家裡等著我呢?”
“……”
眾人沉默。
這個人的腦子,確實沒有問題嗎?
他母親已經死去幾個月了。
或者說,他只是“單純”地順著向晚的話題往下說?
“很快!”向晚微笑著回答,“你說出那個人的下落,你就可以回家了。”
“那個人……”于波眸底一陰,望著她,“哪個人?”
“那個把你關在地窖里的男人。”向晚說。
“!”眾人紛紛吃驚。
來詢問于波之前,向晚沒有跟其他人溝通過她的想法。
於是,這個突兀的問題,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她……為什麼肯定于波曾被關在那個地窖?
沉默片刻,于波訥訥地問出了所有人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地窖?”
“因為——”向晚拖著嗓子,突然一嘆,“第一,你在十里外的於家村,大概聽不到槍聲吧?”
“第二,就算你聽到了槍聲,你最多遠遠看一眼,絕對不敢走近,甚至拍照發到網上。”
“第三,有一隻貓從地窖里溜出來了。你的身上,有它的毛……”
說這句話的時候,向晚的視線看向于波的白西服。
那套衣服算不得體面,污漬不少,但仔細一看,確實有黑色軟細的小絨毛……
“厲害了!”
權少騰感嘆一聲,忍不住沖她豎了個手指。
“向老師,這觀察能力,太厲害了!還有這詢問技巧……”
“跟白慕川學的!”向晚簡短的回答,又遞了一個眼神給權少騰,示意他這個時候,不要說這個。
權少騰挑挑眉,閉上嘴,示意她繼續。
向晚微微一笑,看于波的表情,更隨和了一些。
“你是很恨那個秤砣哥的吧?他把你關在地窖,讓你沒有辦法跟母親團聚……”
“所以,地窖入口被械鬥的人無意破壞後,你從裡面爬了出來,把這裡的照片發到網上,你希望有警察趕過來……”
于波不說話。
之前撒了謊,他不好意思承認。
可他,也沒有否認。
眾人繃著的心弦,慢慢輕鬆。
對向晚的審訊,更添了幾分興趣。
然而,向晚話鋒又是一轉。
“你恨秤砣哥,但你又愛著他,捨不得他死。所以,你始終不肯告訴我們真相,對不對?”
愛?從何說起?
眾人被她調著的神經,快要被緊張感繃斷了。
向晚一本正經看著于波,輕輕挑眉,一字一字地問。
“秤砣哥,是你的誰?父親?還是別的什麼至親?”
晴天霹靂。
這個問題,不僅眾人吃驚,于波也被嚇住了。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向晚,“你,你怎麼會知道?”
猜對了?
向晚剩下的疑惑得到解釋,面色慢慢變得黯然。
“於家村的人,都嚇得跑光了。剩下的三個人,有兩個是老人,而你一個人……年紀輕輕,怎麼可能好好地生活在秤砣哥的地盤上?而且,你還不是暗門的人。”
“……”
服!
大家都服。
于波也不說話了。
她不提,不去仔細想,沒毛病。
可這被她一問及,竟是找不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