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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川淡淡說:“那天落地的花盆上,有孫尚麗的指紋。”
呃!原來如此。
唐元初恍然大悟,對他好一頓稱讚。
向晚坐在后座,卻是愣神不已。
她記得當時告訴白慕川這件事時,他雖然去了現場,但看上去對此絲毫不以為然。
誰會想到,他其實暗自查過花盆上的指紋?
這人辦案太仔細了,嘴也太嚴了,什麼事都不告訴她。
向晚抿了抿嘴,又接著問:“那吳宏亮的體重呢,不會也是他告訴你的吧?”
白慕川從後視鏡看她,唇角略略一勾,眼神兒莫名帶一點戲謔地壞笑,“當然不是。是你的好鄰居告訴我的。”
好鄰居?
愣了一秒,向晚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
他指的是程正。
那是技術隊屍檢後,給出的數據。
向晚好笑地問:“所以,你也認為幫孔新瓊藏屍的人,是霍山?”
“不。”白慕川面色凝重,“我認為,他間接參與了殺人!”
啊!向晚又一次驚悚。
這是他要徹底否定她的《側寫報告》了麼?
向晚想了想,纖眉蹙起,“如果霍山參與了殺人,孔新瓊沒有必要幫他隱瞞啊?兩個人雖然有過私情,這都幾年沒有來往了……”
白慕川哼笑,“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那麼冷酷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向晚瞪他一眼,他才漫不經心地拉下臉,認真地改口:“更何況,你沒發現霍山這小子,慣性借刀殺人嗎?”
譚子陽是吳宏亮殺的無疑。
整個事情看上去,霍山也只是耍了一點小聰明來對付情敵而已,甚至都算不上犯了什麼大錯,說他故意殺人,法律都不會認同。
但譚子陽偏偏是因他而死。
那麼,在譚子陽死後,霍山會不會因為害怕受到牽連,再用同樣的手段殺掉吳宏亮?
因為吳宏亮一死,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譚子陽的死,與他有間接關係了。
“也許孔新瓊,到死都不會想到,她只是霍山殺人的一把刀而已。”
……
人性,真有這麼惡毒嗎?
……
汽車裡久久沉默。
審訊室里的霍山,第三次面對警察,也比往常沉默。
他沒有再痛哭流涕,沒有再痛陳被女人辜負的無奈與痛苦,而是有些疲憊地半耷著眼皮兒,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用“軟抗拒”的辦法拒絕與警察交流。
“不知道。”
“不清楚。”
“不了解。”
三字經,被他念得很順。
無論唐元初怎麼詢問,他說來說去就這幾句。
實在被問得狠了,他就是皺眉,“要不,你們跟我的律師談吧?”
有錢人有時候就是格外犀利,人家動不動就請一個律師團來對付你,警察跟這種人周旋會比較累,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反咬一口,輕則被批評,重則丟飯碗……
黃何還在看守所呢。
有前車之鑑,唐元初問得小心謹慎。
結果浪費了大半個小時,除了最初就知道的那些情況,沒有半點進展。
“霍山,你還要垂死掙扎麼?”唐元初額頭上都急出汗來了。
他知道白慕川讓他負責審訊霍山,是對他的培養與信任,可初涉這麼大的刑事案件,面對霍山這麼一個極端懂得保護自己的房地產商人,他盡了全力,在氣場上也震不住霍山。
“孔新瓊已經都交代了,你還要頑抗到什麼時候?”
唐元初咬牙,說得有些惡狠狠的。
然而,霍山雲淡風輕,翻了翻眼皮兒,哼一聲,“警官,張嘴胡說誰不會?證據呢?”
審訊第三次了,他明顯比前兩次更有經驗。
向晚坐邊上旁觀,默默觀察著這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突然間發現,她的《側寫報告》里,確實是低估了霍山……
這個對著警察會掩面痛哭的男人,其實內心相當強大。
他會示弱,但他不怕。而且,他對自己非常自信。
也是,要不然,人家又怎麼能成為大房地產商呢?
向晚暗自嘲弄一笑,白慕川卻突然站了起來。
“霍山,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不要搞得太難看,把自己的後路都斷了……”
“白警官!”霍山哭喪著臉喊著,整一個無辜的臉,“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我已經盡全力配合你們工作了。公民的義務,我都盡到了,你們總不能強迫我承認殺人吧?”
白慕川眼裡冷芒閃動,“你很聰明!你知道六年過去了,我們很難找到證據給你定罪。”
說到這裡,他低笑一聲,“可是難找,不代表就找不到。霍山,我們肯讓你自己交代,是給你自首的機會,也是給你這個錦城企業家的待遇。如果等我們檢測結果出來,到時候不需要你交代了,對你的定性也就不一樣了。”
氣場是個好東西。
他往霍山面前一站,就是比唐元初有氣勢。
霍山的表情也不像剛才那麼淡定,本就瘦小的身體似乎都縮了起來。
“白警官,我真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