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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做什麼?要不是你要害我,何至於落到現在這樣?。”
“害你?”賀民呵了一聲,他什麼時候害過自己人了,他怎麼不記得。
“沒錯,你就是想要害我。”少年怒氣沖沖,仿佛賀民對他,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他突然抬起手,指著賀民,“要不是你什麼都要幫我們做,我們怎麼會上手那麼慢?要不是每次你都大包大攬,我們怎麼會一點進步都沒有?不管什麼事,你都沖在前面,出盡風頭,搶別人的功勞,表現自己。有你這樣的老大麼?”
少年的指責如同一條帶著倒刺的長鞭,抽在賀民的身上,帶起一片血肉模糊。
哈哈哈,賀民突然大笑。
他可憐他們還小,不想讓他們過早的進入那個黑色的泥潭。他怕他們經驗不足,一不小心丟了命。因為他像他們那麼大的時候,每一天都在人性和獸性的選擇中掙扎,在煎熬和痛苦中失眠。他無時無刻不在怕死,怕自己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沒有機會再醒過來。
他以為,他們跟那個時候的他一樣。
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錯的徹底。
在他們眼中,他的過度保護成了害他們無法成長的元兇。他的以身犯險成了出風頭搶功勞。
他點點頭,像是接受了少年的職責,他閉上眼睛,仰頭朝著天空。任由雨水將他臉上的所有情緒都覆蓋掉。然後,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著那些人慘然一笑。
“對不住了兄弟們,原來在你們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好在我現在已經不中用了,再也不會擋著你們,礙著你們。賀民在這給大家賠個不是,也祝你們每個人都能混得好。”
賀民說完,竟然對著那些人深深一躬。
按照他們說的,他還真是擋了他們的路了。也讓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嘖嘖嘖,還真是有情有義,這一出賠禮大戲可演完了?”葉實對那個職責賀民的少年勾勾手指,然後指了指地上。
少年起初沒有明白,可是賀民知道,葉實想要做什麼。要是以前,他還有可能管管,現在嘛,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在旁邊人的提醒下,少年總算明白了葉實的意思,他愣了一下,然後咬咬牙,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
“下次記得了。”葉實說著,坐在了少年還不寬厚的背上,翹起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
哪怕是有準備,少年也被他的重量壓的悶哼一聲。他不敢懈怠,咬著牙全力的支撐著上面的重量。臉上的羞恥和屈辱也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被重用的欣喜。
哪怕現在的他,只是一把椅子。
賀民臉上沒有一點情緒。這樣的事情,他也做過。也正是因為做過這樣的事情,才有了後來的鬼賀。因為他想出人頭地,不想當一把被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
其他人都比這個少年入伙的時間長,對這些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依然站在一起,等著老大的命令。
葉實的揶揄和嘲諷,賀民不想再理會。他拄著木棍的手暗暗用了用力。他站的時間太久了,腿疼的厲害。
“不理我?很好。阿武,讓他知道知道,敢無視我的下場。”
葉實叭地一聲放下翹起的腿,猛然加重的重量讓底下的少年猛的搖晃了一下。
“晃什麼晃,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麼?”葉實不滿的吼了一句,然後又突然想起什麼,“當年的鬼賀,當起人肉椅子,可是穩如一條老狗。”
阿武得了葉實的命令,朝著賀民走去,往昔的情誼,不如他在老大面前的一次表現。他臉上閃著興奮的光芒,對著賀民就是一拳。
賀民本來能夠躲過去,卻正好聽到葉實的話。他想起當年他伏跪在地,一點尊嚴都沒有的樣子,突然心灰意冷。想要挪動的身子,也硬生生止住。
不如就這樣吧。
反正媽媽現在已經有人在照顧了。像他這種人,早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了。
人的求生意識一旦被激發,那麼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都會咬著牙,挺過他認為的災難最後一秒。
同樣,人的求死意識一旦產生,那麼他就會立刻放下一切求生的本能,一心赴死。
現在的賀民,就是這樣。
順著阿武的力道,他丟了手裡的木棍,重重的摔到旁邊的泥水裡。濺起的泥濘落在阿武的身上,讓他興奮的同時,又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他的拳腳似乎比頭頂的雨水還要密集,一聲聲悶響在被雨聲吞沒。賀民緊緊的閉著眼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賀民越是這樣,葉實就越不滿。他喜歡慘叫,喜歡人家跪下來求饒。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匍匐在他腳下的,是他一腳都可以碾死的螞蟻。
他不再是那個曾經的他。
“你們幾個,想報仇的一起上。要知道沒有賀民,你們早就是我手下的得力幹將了。”
那些人在這個時候,怎麼會放棄表現自己的機會?一聽到葉實的話,一個個摩拳擦掌,爭相向前衝去。
“武哥,你歇著,我來。”
他們叫囂著,興奮的就像是看到肉骨頭的瘋狗。他們把阿武擠到一邊,然後爭相把自己的拳頭和腳送到賀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