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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司遙無端發抖,便越發令厲森意識到不對勁。
而對於厲森的疑問,司遙沉默了一會兒,答說:「今天……應該說是昨天,這裡下了一場大雨。」
「下雨?」說起來,在到這個城市之後,厲森的確注意到路面上有積水。
「下雨和你有什麼關係?」厲森想了想,「難道你淋了雨?」
看見司遙點頭,厲森翻白眼:「笨蛋,你不會找地方躲雨嗎?別告訴我你在玩什麼雨中漫步?雖然這倒是很符合你的瘋癲作風,哼。」
明明是在被訓,司遙卻笑了起來,直直望著厲森。後者沒來由地激靈一下,停止訓話,沒好氣地瞪了回去:「還笑?看來那場雨淋得你很開心是嗎?」
「不。當時並不。」
司遙笑得越發深邃,「不過現在有一點。」
「……我早就覺得你像機器人,而且顯然雨水把你的腦袋鏽得更嚴重了。」
厲森極度鄙夷地將人奚落一通,卻見對方始終是漫不經意地笑,他覺得沒趣,怏怏地把話扯回正題。
「好了,老實說,你現在到底是怎樣?是不是著涼了?」
「大概是。」
司遙說,「剛回房時也想過吃兩顆藥預防,不過泡過熱水澡之後感覺並無異常,以為只需睡上一覺便會無恙,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
厲森冷哼,張口本要說話,然而當他看著司遙合眼一笑,一點無奈和自嘲在唇角若有似無……卻不清楚是不是心理因素,這笑容看在厲森眼裡,竟有幾分原本也不知道有沒有的虛弱。
話語便不自覺地縮回喉嚨,厲森臉色複雜地抿了抿唇,最終也只是更用力地哼一口氣。
「白痴……」
真是,不然要他該說什麼好呢?就說這個男人吧……
聰明?當然。
強壯?當然。
偏偏那顆聰明的腦袋今天秀逗,強壯的身體也抵擋不過,陪腦袋一同故障了。
所以這一切只能說是,活該!
「其實還好。」
司遙又笑了笑,慢慢地說,「除了頭有點疼,身上發冷,四肢無力,其他並沒有什麼問題。」
「……」厲森無言地瞪著司遙。
這傢伙這麼說,真的是想告訴他,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所以呢?他可以繼續做他想做的事,也沒有問題?
開什麼玩笑!
厲森翻身下床,硬邦邦地說:「你之前說打算吃藥,藥在哪裡?」
「在那邊的柜子。」司遙指示了一個方向。
厲森過去找出藥,又倒了一杯水,回到床邊。
「起來,把藥吃掉。」
等司遙和著水吞下藥之後,厲森立刻問:「怎麼樣?」
「藥效沒有這麼快吧。」司遙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厲森頓時一陣陰鬱,臉色黑了幾分。
他就是隨便問問而已,並沒有想過司遙馬上就能變得生龍活虎,便可以給他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不管他原本怎麼興致勃勃,當他「興致勃勃」的對象突然變成一個病人,他已經掃興得徹徹底底。
對一個生病的人那樣做,怎可能?
他承認他是有一點暴力傾向,但這並不代表他是虐待狂。
他把水杯重重地往床頭柜上一放,走到床那邊,把脫下來的衣褲也隨便堆在床頭柜上,撩開被褥睡了進去。
「你在這裡過夜?」司遙問。
「嗯。」厲森悶悶地應了一聲。
反正已經什麼事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再叫他開幾個小時的車回去,睡覺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不過說到底,他大老遠地開車過來,可不是專門跑來睡覺的,結果卻只能睡覺,難免還是會不爽。
嘖,所以這是老天給予他的又一次「天災」?哪天下雨不好,偏偏選在昨天。
該死的天!
「現在就要睡了?」司遙又問。
「廢話,你有意見嗎?」厲森煩躁地罵回去。
「沒有。」
司遙笑笑,關了壁燈,「晚安。」
「……」
此後房裡沉寂下來,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厲森躺了一會兒,忍不住側頭看向枕頭那邊。剛才司遙翻了身,現在是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司遙的正面,只能看到司遙用被褥把自己裹得緊緊。
說起來,兩個人同蓋一床被,中間留出的空隙很容易漏風。對於不怕冷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然而……
厲森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司遙?」
「嗯……」枕頭那邊傳來含糊的回應,似乎半夢半醒。
「司遙。」厲森只好再叫一聲。
「嗯?」這次司遙總算明確回應,身體也緩緩轉過來,面向厲森。
厲森的手從被褥里摸索過去,摸到司遙的肩膀,眉頭馬上皺起來:「藥到底有沒有用?你怎麼還是這麼冷?」
「大概還要再過一陣子。」
「是不是要把空調溫度再調高?」
「應該不是這個問題。」
「那還有什麼問題?」厲森有點焦躁起來。
自從相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司遙生病,感受真的很奇怪。而更奇怪的是,好像生了病的人不僅僅是司遙,連他自己也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