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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店門,岑蕊立即問:「哥,你買打火機幹什麼?你不是不抽菸的嗎?難道你現在開始抽菸了?」
「不,是買來送人。」司遙說。
「送人?」岑蕊頓了頓,「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哦。」
岑蕊露出放了心的表情,笑著眨眨眼,「不過哥竟然想到買東西送給人家啊,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不是。」
「咦?不是好朋友,那為什麼要特意買東西送給他?」
「其實我送過他一枚戒指,不過考慮到他喜歡抽菸,我想還是送一隻打火機給他,這樣每當他在點火的時候,都會想起我。」
「……」
岑蕊停住了腳步,不明所以地瞪著司遙。從先前開始,這個人就笑得溫柔異常,說話的語氣也是……
「哥,你在說什麼啊?」
岑蕊擠出明顯牽強的笑臉,乾巴巴地說,「什麼戒指,什麼打火機,你幹嘛送這些東西給人家啊?很奇怪耶……」
「並不奇怪。」
司遙轉過身面向岑蕊,平靜地說,「因為我愛他。」
「什……什麼……」
岑蕊的眼睛越睜越大,目光急劇閃爍,笑容雖然乾澀卻還在努力維持。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啦,這……這種事,怎麼可能呢……」
「事實如此。」
司遙淡淡一笑,「那個人,我愛他。」
「可、可是,那個人……他不是男人嗎?」
「他是男人,也是我所愛的人。假如未來我和他分開,或許我還是會愛上別的人。假如不分開,那麼今生今世,我將只愛他一人。」
「……」
岑蕊再也說不出話,快要站不穩了似的退後一步,又退了兩步,才勉強定住,雙手顫抖著抬起來,緊緊捂住嘴巴。
她的臉上,仿佛組成表情的物質正在一塊一塊脫落,怪異之極。即將全部潰散的時刻,猛地一震,雙手垂了下來。
「你是……你是故意的,對嗎?」
她喃喃著,連語調也有些走音,「你故意送我過來,到了這裡之後,再告訴我這些話,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全部都是你故意的,你就是要我來這裡,反正你是要走的,你走了我也無可奈何,反正你已經把我送到這裡……」
「……」司遙沉默地望著她,眼中看不出情緒波動。
面對著這樣的司遙,岑蕊深深呼吸著,卻還是覺得窒息,她揪緊衣襟,眼淚開始一顆顆滴落下來。
「為什麼……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壞,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哥……」
她連連問著,越問,就越發清楚地明白,自己得不到回應,不論是這些問題本身,還是她心中的感情。
前一刻飄浮於天堂,這一刻卻墜入地獄。
她再也受不了,哭著轉身跑開。
司遙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沒有試圖喊住她。忽然看到她停住腳,轉過身來,眼淚還在掉,眼裡卻閃耀起意志的光芒。
「不管怎麼樣,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不會放棄的!」
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她大喊,「我喜歡哥,喜歡得不能再喜歡,所以我不要放棄!你等著,兩年之後我就回去,我還會去找你,到那個時候,我一定已經變成能夠讓你愛的女孩!」
說完又轉身跑掉,這一次是真的跑掉了,不再回頭。
司遙依舊在原地目送,直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完全脫離他的視野,才合上雙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厲森抬手看表,十點。以他一直以來的玩法而言,這個時間,遊戲才剛剛開始。
然而今天,遊戲還未開始,他卻已經想要結束。
他眯著眼環視周圍,幾個朋友在那邊笑鬧著,看上去很有趣,只是他毫無興致參與。
真失敗。先前他接到朋友的電話邀他到酒吧來玩的時候,他就對自己保證過,一定要玩得盡興,玩得開心,尤其要玩到不記得那些煩人的事……
然而,即便在給自己灌下一整瓶洋酒之後,腦袋是有點暈了,可思維卻還一直在運轉,非常不爭氣地轉個不停,就像陀螺似的,轉啊轉啊轉啊……
厲森騰地起身,揣著一肚子的不爽往洗手間走去。酒意使得他的腳步略顯虛浮,但也不是十分要緊。
他的酒量還是相當不錯的,雖然此刻他寧願自己的酒量差一點,最好一口就倒,然後人事不省,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站在洗手台前,厲森瞪視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臉沉悶陰鬱。
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原來也可以這麼憔悴,死氣沉沉。
可惡!
厲森彎下腰,打開水閥,將冷水一捧接一捧地澆在臉上。皮膚被潑冷了,可心裡的火卻越燒越旺。
老實說,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在這幾天裡,他竟然一直都懷揣著那樣愚蠢的等待,等著司遙改變主意,決定不送那個女孩去倫敦……
更愚蠢的是,他終究沒有等到。
司遙還是去了,陪著所謂的妹妹……
什么妹妹?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還在私心裡愛慕著自己的「哥」。這個「哥」難道會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