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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段景琛先坐下了。
從我醒到現在,一共十幾分鐘,我的心裡經受了巨大的落差。從睜開眼,我都以為是顧一笑回來了,到段景琛出現,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放自己的感受了。
段景琛臉色不好,說完兩個字以後不再看我,埋頭吃飯。他吃的很慢很淡定,我看著他居然慢慢的冷靜下來,肚子裡也有了餓的感覺。
我們兩個都沒說話,悶不作聲的吃完了飯。
段景琛起身收拾好碗筷,然後轉身出去,快到門口時他對我說:“等我一個多小時。”
說完,不等我回答,他拉門出去了。
我想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只好作罷。
陽光上曬著我的衣服,從內到外,但是都沒幹。
手機在桌子上放著,已經充滿了電,但處於關機狀態。我把手機從充電器上撥下來,開機,給王阿姨打了一個電話,問她豆包的情況。
她笑著說:“昨天段先生打電話過來說了,你加班回不來。並且,今天一早段先生就過來就把豆包送幼兒園了,不用擔心啦。”
我對她說謝謝,然後收線。
坐在段景琛的家裡,我在想自己在做什麼?現在的我都快成神經病了,明明看到的人是段景琛,我怎麼能看成了顧一笑?他剛才說得沒錯,顧一笑死了!
我心裡只要想到這句話,腦子就如同滾過一片雷,大腦馬上變成了一片空白。
豆包在學校里的待遇,別人沒完沒了的議論,公司里的閒言碎語,一切的一切,都快把我逼瘋了。
喬吉安算計我和何蕭,說不定也是為了試探我對她的男人到底有沒有興趣。
心越亂,腦子越亂。
現在我覺得自己遇到了比離婚更難過的坎兒,我沒方向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等下去,還是迅速的開始新生活。我也想開始新生活,可我走不出來了。
一個人在身邊時,沒覺得有多重要,真正徹底的離開以後,我才明白,原來真的離不開了啊。
顧一笑,你如果真的死了,能不能在我的夢裡出現一次?
段景琛回來了,一推開門就看到我坐在沙發上在流眼淚。
“陶然,你想要怎麼辦才好呢?和顧一笑一起去死嗎?”
我迅速的擦乾眼淚,站了起來。
他幾步走到我跟前,扶著我的肩膀強迫我和他對視:“如果真的走不出來,那你就想想是誰把顧一笑害到這一步的,你找那個人報仇啊。這樣半死不活的,假裝沒事,心裡全他媽的都是事兒。你要怎麼活下去?時間長了,你真的會瘋掉的。”
他的話一下把我驚醒了。
是啊,我現在做這個姿態給誰看呢。顧一笑已經死了,我這樣於一有補嗎?如果真的想討個說法,那就去找顧天寶去。
我抬起頭,眼睛裡的淚一點一點幹了。
“我的衣服呢。”我問。
他把手提袋遞到我手裡說:“你好好想想,給自己放個假,考慮清楚了再去工作。你的狀態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
我接過手提袋,進了他的臥室,換好衣服以後抬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境子。
他眼睛還挺毒的,尺碼買的正正好。
從他的房間出來,我已經恢復了正常,看著他笑道:“謝謝,中午我請你吃飯,順便聊一下那塊地的規劃吧。”
我以為自己這個姿態能讓段景琛放心,誰知他眉頭皺得更緊了:“陶然,你這種迅速調整回來的姿態根本就不對好嗎,人是感情動物,遇到挫折時,要會哭會笑,會頹廢會迷茫,會原地踏步的。你越是調整的快,心裡的傷越是積累的多了。”
我一怔,有點笑不出來了。
是的,我現在足夠理智,足夠有自制力。我能理智的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保持什麼樣的微笑。
但,這些從來沒人講破過。
段景琛是第一個。
我覺得臉上掛不住,笑了笑問:“你什麼時候改學心理了?”
他看了我一眼:“這不是心理,這是常識。”
不過,他還是拿起我的手包遞給我說:“走吧,吃飯去。今天中午,我還約了一個設計師團隊,想和他們初步溝通一下。接下來,我們公司這邊還要上人,不停的招聘一來,估計我就沒時間了。”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拉開門道:“走吧,邊走邊說。”
我跟在他身後走出他的公寓,一直到停車場都是他走在前面。
走到外面的那一瞬間,陽光像金粉一樣傾瀉而下,他的背影看著有點不真實。但是,這一刻,我卻莫名的心安。甚至在心裡暗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應該不用擔心吊膽吧。只要我想看到他,他就在。只要我願意說,他就在聽。
我沒說話,心裡某個地方有了一些鬆動。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我這樣鬧,他都沒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如果這輩子,嫁給他,在午夜夢回時,我內心還會不會有荒蕪的感覺。
結婚為了什麼,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一個能看到自己的人。
他一邊慢悠悠的往前開車,一邊輕聲說:“看到哪一家合眼緣,就叫停。我剛搬過來沒多久,不知道味道怎麼樣。還有就是,我對食物的要求很低,能填飽肚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