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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寶珍白了臉,她以前從未想過這樣的事,覺得丫頭們不就是照顧她哄她高興的,只是如今聽姨媽一番話,又不能不覺得很有道理,只是那些人畢竟伺候自己多年,每日朝夕相處,人非糙木,又豈能一點情分都沒有?

    “可是,姨媽。。。。。。”周寶珍覺得自己腦子裡亂做一團,想替丫頭們求情,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可不求情難道就真任由她們被打發出去不成?只得看著柳王妃愣愣的哭了起來,她覺得很傷心,可因為有錯在先,也不知道要如何替別人和自己開脫。

    “珍姐兒,那幾個丫頭本也是姨媽同表哥看著好,才放心放到你身邊的,在此事之前看她們伺候的倒也算忠心。只是如今你漸漸大了,有些道理姨媽也要教給你,咱們當主子的,也並不是就能隨心所欲的。至於奴才忠心與否,也不在她平日裡伺候你有多小意體貼,而是看她在關鍵時刻,在明知道會惹主子不喜的情況下,是否還能勸誡提醒於你。就像那些千古名臣,有那個不是氣的皇帝要砍他們的腦袋,可自古忠臣當如是,做才也是一樣的。”

    “只是姨媽,丫頭們雖說多少認識幾個字,可其實也並未讀過書,又豈能要求她們像朝中的大人們一樣明白事理?”周寶珍到底還想替丫頭們開脫幾分,當然這同樣也是她心中的疑惑。  

    柳王妃又豈能不明白她的這點小心思,暗嘆這孩子還是心太軟,便拉了她的手耐心同她解釋到:“珍姐兒,其實忠心這是說起來同讀書也並沒有什麼關係,殊不知有的人書念的多了,人反而越壞的,說到底看個人的本性罷了。”

    “只是姨媽,淺碧她們到底也伺候了我一場,還請姨媽看在寶珍的份上,替她們尋個好去處。。。。。。”事已至此,周寶珍也明白此事不能再勸了,再勸便辜負了姨媽同表哥為自己的一片心。

    “這是自然的,她們好歹是你身邊的大丫頭,不管如何都關係到你的名聲和體面,況且真說起來她們做的事也不算大jian大惡,姨媽自會讓她們有個好結果的。”柳王妃微笑的看了周寶珍,知道自己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心下也覺得滿意,這孩子本性良善,人也聰明的緊,好好教教以後未必不是兒子的賢內助解語花。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 珍姐兒日漸長大

    逐漸開始接觸到生活中殘酷的一面

    這也算是姨媽同表哥對她主母教育的第一步吧

    畢竟身份不同

    以後她肩上的責任也很大啊  

    ☆、彷徨

    周寶珍從柳王妃那裡出來,一時也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入目景致依舊,只是看起來總像是有幾分不同。

    重檐飛角、雕樑畫棟,以前看著覺得熟悉的東西,今日看來總像是有幾分猙獰,繁華滿目可心中卻惶惑無依,周寶珍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記得她幼時常生病,那時淺碧同輕紅兩個不過是剛到她身邊的小丫頭,年紀也就在八九歲上,每日跟著房裡的姐姐們照看她,卻從沒有不盡心的。

    記得那也是夏天,她身子弱不能用冰,房裡的丫頭們便輪流替她打扇,當然丫頭們也不是個個都是好的,也有那愛偷jian耍滑的,只是好幾次她從夢中醒來,總能見到淺碧坐在床邊,即便是困的頭一點一點的,卻還不忘替她搖扇子。

    淺碧話不多,可勝在細心沉默,只是人無完人,有時性子難免和軟些,後來雖被葉媽媽挑中做了她大丫頭中的第一人,可難免也有壓不住人的時候。

    輕紅是個活潑性子,她久病無聊,每日裡都是這丫頭在床前說些在奇奇怪怪的事逗她開心。

    雖因她胡言亂語,沒少被葉媽媽罰,可她仍不改初衷,只說“姑娘小小年紀病在床上怪可憐的,再不替她解悶,每日裡笑一笑,這病怕是就難好了”。當然,因著這話她少不得又被葉媽媽教訓了一頓,說她口無遮攔咒主子。  

    所以,即便輕紅性子毛躁衝動,脾氣上來了連她這個當主子的也敢頂撞幾句,可她記得當年輕紅待她的真心,總是願意留她在身邊。

    只是表哥自來不大喜歡兩人,覺得這兩人一個沒主意,一個沒規矩,以前或許是看在她年紀小,覺得她們能伺候周到也就行了,沒想到這次卻一併發作了。

    還有後來的錦繡同明翠,這麼些年,這麼些朝夕相處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讓她怎麼能說不管就不管了呢?

    後頭跟的兩個丫頭是早前蕭紹在書房臨時給的,並不熟悉周寶珍的脾性,只聽說表姑娘甚得王府眾人寵愛,性子稚氣驕縱。別人那裡如何她們沒看見,只單說世子對這位周表姑娘那就是不一般了,因此兩人不敢掉以輕心惹她不快。

    此刻兩人見她只顧低著頭在毒日頭底下走,心中不免忐忑,要是熱出個好歹來,可如何事好?

    兩人彼此對望一眼,心想也不知這主子聽不聽人勸,最後其中一個上前輕聲對周寶珍說到:“表姑娘。。。”

    周寶珍微愣,轉身看向眼前滿臉為難的陌生丫頭,問到:“何事?”

    “奴婢不知表姑娘想往何處去,只是此時日頭甚大,表姑娘不如先回院中歇一歇,不然再中了暑氣就不好了。”那丫頭小心觀察著周寶珍的神色,口內輕聲勸到。  

    “往何處去?”這話問得周寶珍自己也迷惘起來,對啊她要去那裡呢,姨媽那裡是不能再求了,表哥決定的事表姐那裡恐怕也是幫不上忙的,那麼看來只能再去表哥那裡試試了。

    “我要去找表哥。”周寶珍想,不管如何總要盡全力再試一次的,不然也對不起這些年大家待她的情誼。

    “表姑娘,恕奴婢多句嘴,世子爺的性子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如今姑娘在這日頭底下走一遭去見世子,先不說奴婢們如何,就是姑娘心裡想求之事,恐怕也是不能成的。”

    周寶珍心下微訝,心想這丫頭倒是個有見識的,對表哥的脾性也甚是了解。而且因為主子想法不妥她也能婉言勸諫,且還能說到人心裡去,不至讓人反感或覺得她越俎代庖,這或許才是表哥標準中的好丫頭吧。這就難怪表哥如何也看不上自己房裡那些人了。

    “你叫什麼?”

    “奴婢雙福,見過表姑娘。”雙福蹲身,向周寶珍行禮。

    周寶珍點了點頭,又看向另一個丫頭。

    “奴婢雙祿,見過表姑娘。”  

    “你們很好,咱們回去吧。”周寶珍沖兩人點了點頭,率先往自己的明心居而去了。

    柳氏歇過午覺也便往定南王府里來,見了柳王妃發現姐姐面色不愉,少不得就有幾分心虛。

    “姐姐,珍姐兒沒事吧?”柳氏四處看了看沒見女兒的身影,便向柳王妃問到。

    “往日我在封地時,每每收到你的來信,裡頭無一不是你對珍姐兒的牽掛和思念,如今珍姐兒好不容易回到你們夫妻身邊,只是你自己想想,這幾個月來你對這孩子如何?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本該金尊玉貴的大家子姑娘,居然在自己家裡遇上了登徒子,想當初難道雲華你也是這樣帶大的?你就是這樣做人母親的?”柳王妃沒有理會妹妹的詢問,只沉了臉,厲聲朝她質問到。

    柳氏養尊處優日久,已有許多年沒有被人這樣不留情面的質問過了,一時臉上便有些下不來。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是珍姐兒那孩子自己淘氣,再說了前陣子延青受傷,跟著我又有了身孕,雲華那裡也不讓人省心,我。。。。。。我難免有些顧不過來。”說起來,柳氏也是一肚子委屈,拿了帕子擦眼淚,說到:“姐姐也知道,珍姐兒那孩子不是在我身邊長起來的,同我總不比以前雲華在家時母女倆那般貼心,平日裡對了這孩子我也小心了又小心,生恐讓她有什麼不快,以後就更不能同我親近了。”  

    柳王妃一聽這話,簡直要被這個妹妹氣笑了,說起來也能管著靖國公府那一大家子,就連周景頤這樣的夫婿都能牢牢的握在手裡這些年,可見也不是個笨的,只是到了珍姐兒的事上,居然這樣糊塗起來。

    “是誰讓你對那孩子小心翼翼的?你是她母親,她但凡有不對的地方,你儘管拿出做母親該有的威嚴管教她便是了,是誰讓你對她如對大賓不成?你以為那孩子是個傻的,不知道你對她與別個不同?居然還有臉口口聲聲說孩子不如雲華與你貼心,難道你以前也是這樣對雲華的?”

    一席話說得柳氏啞口無言,低頭擰了帕子半響沒說話。

    柳王妃見她這樣,心裡不免也是一嘆,又想起兒子早前同自己說的話,如今看來兒子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最後珍姐兒還是要來他們家的,還如不乾脆這孩子就他們自己帶吧。

    “這樣吧,我看你如今懷著身孕,家裡事情也多,珍姐兒那孩子就還讓她在王府里住著吧,有我和紹兒照看著,你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姐姐——”柳氏這下是真的急了,她只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同那孩子相處,可完全沒有不要她的意思啊,那是她的小女兒她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你也不必著急,且聽我同你說。”柳王妃見妹妹這樣,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到:“如今珍姐兒眼看著一天大似一天了,你也知道姑娘家在這個年紀正是要緊的時候,一應行動起居本就該精心再精心的,只是你如今肚子裡懷了一個,家裡還有好幾個要操心,就連嫁出去的那個也不讓你省心,如此看來即便你有心,恐怕也難照顧周全的。”

    柳氏承認姐姐說的不無道理,可是要是就因為這樣便讓珍姐兒在王府住著,那她柳若寧成什麼人了,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對珍姐兒?

    “姐姐說的固然有理,可珍姐兒到底姓周,以前那是沒法子,如今要是還讓珍姐兒在王府里住著,外頭人還不知要怎麼議論我們呢。”

    “你管別人怎麼說,你是為別人活著的不成?再說了我同紹兒的心思恐怕你多少也猜到了幾分,如今這樣我們兩下里便宜豈不正好。”

    這裡,柳氏到底也沒當場答應說行還是不行,只說要回去同丈夫商量商量。柳王妃也知道這事急不得,便也不再逼她,只讓她往明心居去見見珍姐兒,母女兩個好一處說說話。

    柳氏一路跟著丫頭往明心居而去,這丫頭是王妃身邊一個伶俐的,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因此一路上只管說王府里對表姑娘如何看重。  

    “姨太太請看,往這條路一直走到頭便是表姑娘的明心居了,王妃最疼表姑娘,不肯讓她離自己遠了,總要每日裡看著才放心。”

    待一行人行至明心居門口,那丫頭又指了院前的一條石子路小徑對柳氏說到:“姨太太,這條路連著的便是世子爺博望齋了,世子每常有空,也總是要來看看姑娘的。”

    柳氏在外人面前原也是個通透的,見這丫頭這般做派那能不明白這裡頭的意思,便也只笑著點了點頭,並不多說什麼。

    站在院外向里望,但見裡頭繞廊搭了一圈紫藤架,院中還種了牡丹,萱糙,杜鵑,薔薇等花木,走進院裡只覺花香滿庭,廊上鳥雀歡鳴,幽靜中又帶了股子小女兒的俏皮。

    柳氏進了屋子,卻並未見到女兒的身影,一問丫頭才知道原來是往屋後的荷花池去了。

    柳氏無法,少不得又讓人帶著往後院的荷花池尋去。

    從屋裡出來,繞到後院,就見正對臥室的軒窗下種了一株芭蕉,柳氏想起來姐姐在信中說過,珍姐兒這孩子最愛臥在窗下芭蕉聽雨。

    柳氏在心裡一嘆,姐姐對珍姐兒確是用了心的,即便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做的再好了。  

    穿過後院的月洞門,入眼便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碧荷,水面上有那活粉或白或紅的荷花亭亭而立,只是柳氏卻並未在這裡發現女兒的身影。

    “姨太太,請往這邊來。。。”

    見柳氏疑惑,帶路的丫頭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帶了柳氏繼續往前走。

    柳氏走著,突然就聽荷葉深處似有聲音傳來,柳氏站在岸邊細細聽了,就聽一管清脆中略帶稚嫩的嗓音念到“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繼而又聽一聲男子的輕笑如珠玉落盤,只聽那人說到:“只可惜珍姐兒今日穿了身粉衣,等哪天表哥讓人也給咱們珍姐兒裁一身荷葉羅裙,那才真叫亂入池中看不見呢。。。。。。”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一章

    朋友們看在作者努力的份上收藏一下吧

    謝謝大家啦

    再次感謝愛慕虛榮的貓同學投的地雷

    ☆、事畢

    柳氏那天到底也沒去見兒女,她在湖邊站了會兒,聽女兒的笑聲像銀鈴一般歡快。  

    “表哥,我要那隻蓮蓬。。。對。。。就是那隻,你沒看它一直在對我說‘吃我吧,吃我吧’。。。。。。哈哈哈。。。。。。”

    “你這孩子,又淘氣了。。。。。。給你。。。。。。讓丫頭替你剝吧,小心傷了手。。。。。。”

    “。。。。。。果然清甜多汁,怪不得它毛遂自薦呢,哈哈哈哈。。。。。。表哥你嘗嘗。。。。。。”

    “回去吧。”柳氏聽得微微一笑,回身對丫頭吩咐了一句,便轉身往回走去。

    回程的車上,柳氏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可心中卻思緒萬千,她想起當年明悟法師對她說的話。

    “這孩子乃鳳命,當與龍子同生。”

    “大師說的沒錯,這孩子同她哥哥正是一對龍鳳胎。”

    “女施主,此龍非彼龍,此鳳非彼鳳。”

    “大師此話何解?”

    “此女命中主貴,必當託庇貴子,日後方能龍嘯鳳鳴,翱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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