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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門檻高,封地上的那些官太太們也不是人人都能有這個體面,能常來王府走動的。而周寶珍作為世子妃,未來的王妃更不光是高高在上不沾凡塵就能坐的穩的。牛氏這話就說是掏心窩子了,周寶珍感激她真心替自己著想,當下心中待她也更親近了幾分。
“給母親請安。”
女兒回來了柳王妃面上不顯,心裡卻是高興的,待明華郡主行完便虎了臉對她說到“正好,過兩日就是珍姐兒的生辰了,你們從小要好,再不回來也說不過去了。”
明華郡主朝母親扮了個鬼臉,見母親皺眉不待她說話,便又抱了她的胳膊撒起嬌來“我回來可不光是為了珍姐兒的生辰,我重要的是我心裡想您了呢。。。。。。”
幾句話哄的柳王妃沒了脾氣,值得作勢在她身上打了兩下,轉過臉對一旁站著的江如書溫和的說到“你一路陪郡主回來也辛苦了,去看看你妹妹就歇息去吧。”
江如書躬身施禮,“這些本事如書份內之事,當不得王妃一身辛苦,舍妹在府里住著,還多賴王妃教導才是。”
柳王妃點點頭,這孩子行事倒比比他大幾歲的女兒還老成些。
江如書從上房退出來,就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妹妹,原來江如畫聽了說哥哥回來了,便等不及過來的。
“哥哥。”江如畫一見自家大哥便笑開了,圓圓的蘋果臉,閃閃發亮的眼睛,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江如書站定,仔細看了面前的妹妹,連個多月不見像是長高了些,起色白裡透紅,顯然在王府的日子過的不錯。
“畫兒。”
兄妹兩並肩往外走,江如畫等不及要將這些日子自己的生活說給哥哥聽。
“王爺和王妃待我甚好,世子妃不僅人長得好,待人也和氣,我每常往她哪裡去,大家一處玩耍,有時候還有三嫂和四姐姐。”說著江如畫像是想到了什麼,興奮的壓低了聲音對自家哥哥說到“哥哥,原來三表嫂會刻木頭,而且手藝還不懶,過兩日就是世子妃嫂嫂的生辰了,我畫了一副圖三嫂刻了,到時候就算是我們兩的生辰禮了。”
江如書側頭看著歡快的如小鳥一般的妹妹,心裡想著當初下定決心帶妹妹投奔王府的決定顯然是做對了。
路邊有一處亭子,兩人正想就去坐坐呢,那邊江側妃身邊的丫頭就來了,對了兩人笑到“表少爺,表姑娘側妃聽說表少爺回來了,正在院子裡等著您們二位呢。”
江如畫立在那裡沒有說話,她心下其實是有些不樂意的。哥哥一走就是兩個多月,好不容易回來了她只想兩人單獨待著,不想側妃那裡卻盯的這樣緊。
江如書察覺到妹妹的情緒變化,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擋在了她身前,朝了來人微笑到“多謝側妃還掛念著我們兄妹,咱們這就過去吧。”
江如畫滿心不情願,江如書含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袖子底下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果然江如畫的臉色好了起來,抬頭有些淘氣的沖她眨了眨眼。
江如書看著這樣的妹妹,只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強,如果自己夠強妹妹就可以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如畫從小沒有母親,儘管他同父親對她百般疼愛,可她仍是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小時候每當她不開心,或是受了大伯家的幾個孩子欺負時,不論她哭的多傷心,只要自己這麼牽著她的手走一走,就什麼都好了。說起來自己這個妹妹好哄的讓人心酸,也容易滿足的很。
兄妹來那個到了江側妃這裡,江如書照例先謝過了江側妃對妹妹的照顧。
“你這孩子,都是自家人,說這些就太見外了。在我心裡你們兄妹同玥兒是一樣的。”江側妃心情很好,話里透著股子親熱,招呼兄妹連個坐下,又張羅著讓人上茶果點心。
“側妃不必忙了,如書一會還要去前院見王爺呢。”江如書嗓音清雅,妹妹既然不想呆在這裡,他自來有的是脫身的法子。
江側妃一聽王爺要見他,心下就更高興了,連忙點頭到“那自然是見王爺要緊。”接著又有些緊張的問到“那我這樣把你叫來,不會耽誤你的事吧。”
江如書搖了搖頭,含笑說到“那倒沒有這樣著急。”
江側妃放心下來,問了江如書在軍中一應起居,又問世子待他如何,平日可器重他。江如書一一耐心答了,並謙虛到“如書年輕,又是剛去的,現在也不過是跟著先生們幫著世子處理些文書之事罷了。”
江如畫在一旁坐了,因是哥哥在軍中之事,便聽的格外仔細些。哥哥一向能幹,這些事想來是難不倒他的。
“要說起這世子,也真不是我說他,他人是極聰明的也有本事,可就是有一點不好,同王妃一樣,不大看得上咱們江家人。你說他放著你這樣嫡嫡親的表弟不用,難道還靠外人去?”江側妃一聽這話,便以為蕭紹不肯重用江如書,當下皺眉抱怨起來,從當年老王妃同王妃的恩怨,說到這些年來她在王府備受打壓冷落,又說到女兒遠嫁,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王妃母子這些年來一直打壓苛待她們母女。
江如書含笑聽了,偶爾語氣平緩的勸上兩句“側妃不應該這般想”“想來側妃的難處王爺也是知道的”
“如書知道側妃心疼咱們兄妹,心裡也愛戴側妃呢”
江如畫低頭,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側妃是長輩又對她們兄妹不錯,按理她不該這樣不敬,可架不住這位姑姑隔上兩日就要將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拿出來表白一番,而有好些事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側妃因為不得寵而生出的怨懟罷了,王妃那樣大度的人,又哪裡能做出苛待人的事。
“如書啊,你父親的孝期已過,再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這婚事你是如何考慮的?”
不知什麼時候,江側妃已經訴完了苦,轉而同江如書說起他的婚事來了。
這話聽在江如畫耳中,卻如滾雷響過,就見她猛的抬頭,目光狠狠的盯住了江側妃。
作者有話要說:磨蹭一天 就這麼一點 我也是醉了
感冒了 吃了藥眼睛睜不開 滾下去睡覺
☆、無雙
江側妃突然提起婚姻之事,江如畫如遭雷擊,一直以來兄妹兩人相依為命,不知不覺哥哥竟然已經到了該娶親的年紀。論理哥哥成家立業她這個當妹妹的該高興才是,可不知為什麼江如畫覺得自己心裡難受極了,哥哥娶了嫂子還會像現在這般疼愛自己?而嫂子又能不能真心喜歡自己這個小姑子?
而時刻的江如書心中也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他心裡琢磨著該如何委婉的讓江側妃打消這個念頭,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妹妹異常的神色。
思量片刻,江如書起身對著江側妃行了一禮,姿態溫雅從容“側妃一心替如書著想,如書心中感激的很。只是如書身無恆產,到如今也不過是個布衣,此刻說婚姻之事未免太早。再有父親臨終前如書曾答應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這娶親之事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江側妃聞言還想再勸,一旁的江如畫卻突然開口了,她起身來到江側妃身旁,拉了她的袖子撒嬌般的說到“側妃自是好意,只是側妃想想但凡有些能為的人家,哪一個嫁女兒不是看了又看,如今哥哥雖好可到底也沒有世人看重的那些,又有那個好人家願意將女兒嫁過來?倒不如再過兩年,等哥哥做出番事業,到時候還怕不能給我尋個好嫂子嗎?”
這末一句話說的頗為俏皮,屋子裡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江側妃低頭想了想看了兄妹兩個說到“也罷,既然你們兄妹都這樣想,那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一時又說了幾句話,兄妹兩個從江側妃這裡告辭。出了院子兩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江如畫心中不安,想問問哥哥對成親這事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想了想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倒是江如書像是猜出了妹妹的心事,他停下腳步,低頭看了妹妹的眼睛語聲溫和的說到“畫兒,無論如何哥哥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得了哥哥的保證,江如畫高興起來,她抬頭看向江如書滿臉帶笑的問到“哥哥,無論如何咱們兄妹總像小時候一般,總是在一處的對不對?”
目光憐惜的看了滿眼期盼的妹妹,即便是兄妹也不可能總是在一處的,妹妹此刻只覺得離不開他這個哥哥,可將來她會嫁人,會有自己的自家,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到時候她便不會這樣想了。
“是,咱們兄妹總是在一處的。”
牛氏今日來找周寶珍也是有事的,事情倒也不大,她有個兩姨表妹,如今到了適婚的年紀,牛氏想帶她出來走動走動,指望著將來能攀上一門不錯的親事。周寶珍這位世子妃的生日宴,封地上的大小官太太自然都是要來的,牛氏便是看準這個機會了。這種小事,周寶珍自然不介意給人行方便,當下便答應了下來。
不一時單氏來了,先同周寶珍見禮,待見了一旁的牛氏便拍了手笑到“嫂子在這裡正好,不然我還得上你家尋你去呢。”
“難不成是你這猴得了什麼好東西,要孝敬我不成?”牛氏同單氏性子相投也是極熟慣的,當下就跟她打起嘴仗來。
“呸,看把你得意的。”穿了粉色窄袖上襦,外頭是海棠紅對襟半臂的單氏,鮮艷的色彩襯得她原本平淡的五官也明艷生動起來。看她的樣子顯然心情很好,對了牛氏說到“好東西沒有,倒是有樁事情想拜託嫂子呢。”
單氏讓周寶珍幫著探了婆婆的口風,回頭就去試探母親田氏的意思。起先田氏自然是不同意的,朝廷雖然鼓勵寡婦再嫁,可在老百姓裡頭,還是守貞的想法占了大多數。單氏極力勸說,最後一句“沒準您嫁了人還能給我生個弟弟”這句話打動了田氏。田氏想著她落到如今這種兩難境地,還要住在女婿家裡,可不就是沒兒子鬧的嘛。若是嫁人後真能生個兒子,將來女兒也就有個依靠了。
單氏說動了母親心情不錯,然而這件事該托誰去辦呢,她在王府里住著出門到底不便,再有就算她能出門,又能去哪裡找人呢。
至於媒婆單氏是不想打交道的,她成婚之前家裡來過不少媒婆,她對這些人的印象很壞,為了幾個說媒錢,就算麻子瘸子到了她們嘴裡那也是貌若潘安才比子建,她要是個耳根軟的早就被這些人坑死了。
這麼一想,時常往府里走動,又在外頭交際頗廣的牛氏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了。三房說起來是王府近枝,如今又幫王府管著生意,牛氏為人精明強幹善於交際,上到王妃世子妃,中到封地上的那些官夫人,下到那些做買賣的豪商富戶人家的太太她都有交往,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屋裡也沒有外人,單氏當下就將事情同牛氏說了,末了加了句“也不用對方有多富貴,人品忠厚略有些家底也就是了。”
這要求倒真不高,原先牛氏還為難呢,怕單氏身在王府心氣高,必要找個做官的人家才好。如今聽她這樣說倒也放心下來,當下拍了胸脯將這事應了下來。
“原先我還怕你心氣高,正想勸你呢嬸子的性子好,可也正是因為性子太好了,合該尋一戶人口簡單些的人家才好。”
明日就該是周寶珍的生辰了,可蕭紹卻還是沒有回來。晚膳時柳王妃皺眉抱怨了兒子一句,“有什麼要緊的事竟然這個時候還不回來,就算人回不來好歹也讓人捎個信來才是啊。”
明華郡主見母親不高興,少不得要替自家二哥說兩句好話“母親放心,珍姐兒的生辰,二哥必定是要趕回來的。”說著她朝周寶珍眨了眨眼,笑到“不然到時候咱們珍姐兒大發雌威,就是二哥恐怕也只有討饒的份了。”
“表姐,人家哪有這樣。”周寶珍一雙妙目流轉,笑嘻嘻的說到“頂多我以後再不理他就是了。”
“珍姐兒說的對,你這個壞表哥要是敢不回來,咱們啊以後就都不搭理他了。”柳王妃被女兒同兒媳兩個一唱一和逗的重又高興起來。
“好好地,母親做什麼就不理兒子了。”
柳王妃話音剛落,外頭便傳來男子帶笑的聲音,眾人驚喜抬頭,果然就見蕭紹正從外頭大步走了進來。
“表哥。”周寶珍驚喜起身對了蕭紹就奔了過去。
蕭紹將來人攬在懷中,低頭看了她帶笑的眉眼,含笑打趣般的問到“方才我可聽人說以後再不理我了?”
周寶珍此刻心情極好,聞言只“咯咯”笑了起來“表哥要是錯過了我的生辰我才不理你呢,這會兒既然趕上了,我自然就理你了。”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怎麼拖到這個時候才到家。”柳王妃見到兒子高新,可嘴上也不免要嗔怪兩句。
蕭紹先將周寶珍送回她的位置上坐了,這才給柳王妃行禮,口裡說到“給母親請安。原是要早回來的,可是路上又是給耽擱了。”
柳王妃點點頭便不再問了,只囑咐讓廚房加菜,做了世子愛吃的趕緊送來。吃過飯小夫妻兩又配柳王妃說了會兒話,這才攜手從上房出來了。
今晚月色不錯,照得整個園子都亮堂堂的,空氣中有糙木的香氣。兩人攜了手慢慢往回走,原本蕭紹不在家的時候,周寶珍覺得自己攢了許多話要同他說,可如今他人就在身邊,她倒覺得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兩人就牽手靜靜的走在一處,心裡便覺得甜蜜的很了。
“英英一向在家可好。”蕭紹低頭,看了身側唇角上翹的周寶珍柔聲朝她問到。
“都好。”周寶珍抬頭望向他,從眼睛裡透著歡喜的神色“表哥能在家中呆多久?”這是現下她最關心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