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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寶珍驚訝的看著那女子,就見她如一隻蝴蝶蹁躚著落在了皇貴妃身前,盈盈拜倒“芊芊恭祝皇貴妃娘娘芳辰,願娘娘青春鼎盛,芳齡永繼。”
“我說這鬧的事哪一出呢,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在弄巧,怎麼想跳支舞就把給本宮的壽禮給省了?”呂氏看起來很高興,對了那名叫芊芊的女子打趣到,繼而又轉向一旁的皇帝笑到“陛下,這就是我同您說過的那個表妹了,因是我姨母的老來女難免寵慣了些,還請陛下勿怪。”
皇帝從剛才起一雙眼睛便盯在了這女子身上,此刻被呂氏一提醒這才醒過神來,肅了肅臉色朝她問道“哦,你叫芊芊,不知是那兩個字?”
“臣女楚氏芊芊,見過皇上。臣女的名字乃仁風吹靡靡,甘雨長芊芊的芊芊二字。”楚芊芊抬首看向皇帝,眼神之中帶了些少女嬌憨與好奇,就聽她嗓音婉轉動人如空谷黃鸝。
“哦,不想貴妃的表妹不僅人生的美還是位才女。”皇帝興致很高,握了呂氏的手態度親熱的說到。
“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裡當得起皇上這般誇讚——”呂氏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那眼波似嗔還喜說不出的親密得意。
“表姐,人家都十六了,哪裡還算是小孩子。”楚芊芊扭著腰沖呂氏撒嬌,胸前的高聳隨了她的動作微顫,她身材高挑身段妖嬈,如雪的肌膚在水紅色薄紗包裹下,說不出的細膩動人,青春美麗的身體自然最能吸引男子的目光。
“哼,不要臉。”三公主將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氣哼哼的看著正一臉嬌羞同皇帝說話的楚芊芊,臉上滿是鄙不屑,周延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三公主的臉色這才好了起來,對了丈夫嘀咕到“這個呂氏,簡直是無恥。”
“定南王,朕記得你年少時最愛美人,你來說說皇貴妃的這位表妹如何?”突然,皇帝出聲朝下頭坐著的蕭紹問到。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人就是面色一變,當然也有人覺得這下有好戲看了,若是定南王贊了這位楚芊芊倒叫一旁坐著的王妃情何以堪,可他若是不贊,這不明擺著不給皇帝和皇貴妃面子,要知道此女可是皇帝方才親口稱讚過的。
然而讓眾人失望的是,此刻蕭紹的目光並未放在楚大美人身上,就見他低頭正對自己的王妃說些什麼神色溫柔寵溺。聽見皇帝點名夫妻兩個同時抬起頭來,周寶珍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皇帝這話顯然問的不懷好意,好像怎麼說都是個麻煩。她幾乎敢肯定,表哥若是稱讚這女子一字半句,明日這人就要抬進府里來了。
倒是蕭紹臉色不變,在袖子底下的手輕輕捏了捏周寶珍的手對她安撫的笑了笑,這才起身對皇帝拱了拱手,從容說到“皇上恕罪,臣自成親之後除了臣妻,看別的女子都是一樣的。”
這回答讓包括皇帝在內的人都是一愣,都是一樣的,什麼叫都是一樣的?是一樣美還是一樣丑?那十八歲的妙齡少女同八十歲的老嫗能一樣?哄誰呢,真當自己是廟裡那些看破紅塵清心寡欲的和尚,這紅顏白髮都是枯骨了?
“你小子又給朕弄鬼,怕老婆就說怕老婆,非得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好在皇帝的反應也不慢,他將蕭紹的迴避定義成了怕老婆,所以不敢當著老婆的面誇讚別的女子。
蕭紹施施然一笑,也不氣惱只是又悠悠跟皇帝來了一句“臣記得《妙色王求法偈》中有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臣非是懼怕臣妻,不過是心慕與她罷了。”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一個男子在如此重要的場合當眾表達了對於妻子的愛戀當真是聞所未聞,一時就是連皇帝也愣在了那裡。
在場之人但凡女子就沒有不羨慕定南王妃的,一個女子容貌家世都有了,及至嫁了高門貴婿,偏偏這個夫婿還傾心愛慕與她。至於男人看蕭紹的目光就要複雜的多了,有人因為這一席話對他刮目相看好感倍增,有些人則覺得他狡猾如狐,這一手太極玩的漂亮,順帶還給自己博了個好名聲。
蕭紹話音剛落,楚芊芊抬頭朝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側的周寶珍,在無人察覺之前便將目光轉了開去。
一場小小的風波似乎在定南王的愛妻宣言下過去了,此時正好宴席過半宮中燃起了煙花,大家坐了一晚上,於是趁這個機會紛紛起身出門透氣。
周寶珍微紅著臉被蕭紹牽著也隨眾人一塊兒往外走,她心下覺得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平日在家,表哥比這更肉麻的情話也不知說了多少,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卻還是第一次。
暑氣已散,清涼的夜風夾雜著水汽讓人精神為之一震,瑤華宮各處張燈結彩,焰火升空在夜幕下璀璨奪目,宮中的煙花歷來比外頭要強許多,這次為了呂氏的壽辰,底下人更是挖空了心思弄出了許多之前沒有的花樣。
周寶珍仰頭看的津津有味,離了勾魂攝魄的美人夫人們的臉色比方才在殿中好了許多,大家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處說話,當然話題還是脫不開那位楚芊芊。周寶珍同三公主還有魏綰等人站在一起,蕭紹不知何時已經從她身邊走開了,她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他的蹤跡,想著或許是因為此處夫人多,表哥覺得不便吧。
“真真是個好命的丫頭,你這樣讓別人可怎麼!”三公主拿手點了她的腦門,氣哼哼的說到。
“難道我三哥對公主不好?”周寶珍偏頭對了她就是一笑,假意說到“若是這樣,明日我可要找三哥好好問上一問這個駙馬到底是怎麼當的,如何能令公主不快?”
幾個人笑鬧成一團,周圍許多夫人都看了過來,有好幾個想詢問周寶珍有什麼馭夫秘籍,無奈她身份高貴一般人也不敢隨意上前搭話,況且還有三公主這個混世魔王在這裡。
二公主同明珠郡主兩個站在暗處,看了不遠處在宮燈下笑靨如花的周寶珍,彼此對望一眼又都厭惡的轉開了頭去,兩人的不甘與不堪太過相似,以至於大家相互利用卻有彼此厭憎。
五皇子夫婦這對賢伉儷在一株花樹下站了,兩人面上皆帶了得體的微笑,都是生的好看的人,如此在站在一起倒也是一對神仙眷侶。
錢氏側頭看了身旁眼神一直盯著某處的丈夫,唇角含笑輕聲說到“這世上,除了她便再看不見別人的,又何止定南王一人?只可惜了李側妃,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呢。”
宴席接近尾聲,呂氏換了身粉色繡大朵芙蓉花衣裙,頭上的釵環髮式也變換了模樣,皇帝從方才起就沒有再出現了,呂氏的解釋是皇上今日高興多喝了幾杯此時不勝酒力已經去歇息了,然而細心的人還注意到皇貴妃那位所謂的表妹也沒有再出現在宴席之中。
周寶珍側頭看了身側空空的坐席,奇怪表哥這是去了哪裡,怎麼此時還不回來。
第235章
有宮女對著呂氏耳語幾句,她臉色微變好在宮中多年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很快那位宮女就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周寶珍因擔心蕭紹注意到這一幕,便知肯定有事發生,她心下擔心只盼著事情不要同表哥有關才好。五皇子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唇邊,美人心中焦慮又強作鎮定的模樣果然比平日裡更為鮮活動人又惹人戀愛。他抬手掩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順便掩住了唇邊一絲妖異的微笑。
宴會結束時蕭紹還是沒有回來,周寶珍扶了桂月的手隨同眾人一起往宮外走,她心中不安面上卻是半點不露,間或還要同相熟的夫人談笑幾句。
靠近宮門時,三公主從後頭匆匆趕上來,挨近她低聲說到“聽說錢奏在皇貴妃那裡輕薄了一個宮女,如今二公主正在呂氏那裡賠不是呢。”
周延明沉默的走在兩人身側,聽著妻子同妹妹兩個竊竊私語,他也發現了蕭紹自從看煙火過後就沒有再回來,不過因為宮裡有皇后在所以大家多半都會以為他是被皇后招去了倒沒什麼人會懷疑,然而看妹妹的神色他知道事情多半不是如此。
“咦?”周寶珍驚訝,這位錢駙馬未免也太急色了些,這宮裡的女子哪怕是一個宮女也不是他該動的。
三公主的神色頗有些幸災樂禍,她猜那宮女多半是呂氏為父皇準備的,如今被錢奏那個笨蛋壞了好事,指不定心中如何氣惱呢。
“哦對了,那個什麼楚芊芊,我看倒像是呂氏要拿出來籠絡你們家王爺的,你可小心些別再讓那些下賤東西給算計了。”三公主想著宴會上的一幕,出言對周寶珍提醒到。
“這種事情,牛不喝水還能強摁頭?”事涉皇家周寶珍不好多說什麼,只得隱晦說了句這事方才表哥也算是當面拒絕皇帝了,難道皇上和皇貴妃還能舊事重提不成。
出得宮門外,一直等候的七星立馬迎了上來,對了周寶珍回到“稟王妃,王爺喝多了酒,此刻正在車上等著您呢。”
“什麼,表哥喝多了要不要緊?”周寶珍聽說蕭紹已經出宮心下有些驚訝,好好的表哥做什麼不等她一起走?又說蕭紹喝多了酒這話她自然是不信的,兩人一晚上坐在一起,蕭紹和沒喝酒,喝了多少她自是最清楚不過了。她當下也不點破,只轉身同三公主夫妻告辭,匆匆往馬車上去了。
周寶珍一上車車就動了,車廂里沒有酒味,空氣中漂浮著一絲奇異的甜香,類似於女子的脂粉。她朝蕭紹看去就見他半靠在車板壁地上,微闔了眼眸像是睡著了,借著車外的火光,發現他的衣襟處像是撕破了一塊,她有些莞爾難道還有女子敢對表哥用強不成?她往裡挪了挪靠近蕭紹,發現那股甜香味愈發濃烈起來,香氣是從表哥身上發出來的,她伸頭湊近蕭紹脖頸處看了看,發現有三道淺淺的紅痕。
“表哥?”周寶珍輕喚一聲,見他沒反應便又往前湊了湊,兩人的臉幾乎挨在了一起。“啊——”蕭紹突然睜眼將她唬了一跳,周寶珍輕撫了胸口有些嗔怪的看著他“表哥自己走了,倒叫人家好生擔心。”
“碰上些事”說著蕭紹指了指自己破了的前襟神色有些厭惡“只好先出來在車上等你。”說到這兒他神色有些抱歉“叫英英擔心倒是表哥的不是了。”
一時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蕭紹將周寶珍攬在懷中繼續閉目養神,馬車車輪滾過石板路,在暗夜裡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周寶珍聽著耳畔蕭紹沉穩的心跳,今晚宮中的情形不知如何兇險,還好表哥總算能夠全身而退。
回到府中,蕭紹直接抱了周寶珍進浴室,他親自動手很快將兩人身上的衣服都除了下來扔到地上,對了守在外頭的丫頭吩咐到“將這些衣服統統拿出去燒了。”
待兩人下水,丫頭躬身進來將地下的衣服都撿了出去,又悄悄的將門合上了。
第二日一早宮中傳出消息,昨夜皇帝幸了楚芊芊,今日一早楚芊芊就被封為了正五品的麗貴人。消息傳來之時夫妻兩個正在吃早膳,周寶珍抬頭朝蕭紹看了一眼打趣到“這位麗貴人果然有些手段,難怪人家連表哥你也看不上呢。”
昨夜蕭紹告訴她,原本呂貴妃給皇帝安排的事另一位宮女,至於楚芊芊則是呂氏用來拉攏王府的。表哥是如何同那位楚姑娘撞到一起的周寶珍不得而知,但是這位楚姑娘顯然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主,她私下同表哥做了交易,總之最後的結果便是,錢奏輕薄了宮女,麗貴人同皇帝共赴*。
想到這兒,她抬眼看了看蕭紹,表哥本就不喜那位楚美人,結果不僅聯合她坑了皇帝一把,且還從中得了別的好處,別人說的果然不錯,表哥比怕是比狐狸還要狡猾些。
呂氏打落牙齒活血吞面上還要做出高興的摸樣,這位新晉位的麗貴人可不得了,皇帝一連二十日宿在她那裡,封號更是一升再升,短短數月便從貴人晉為正二品的昭儀,速度比起她的表姐當初的呂貴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了十月里,這日深夜周寶珍突然被敲門聲驚醒,一睜眼就見到蕭紹批衣起身的背影。
“表哥?”她從床上半坐起身看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無事,你睡吧,表哥一會兒就來。”蕭紹回身安撫她一番轉身出去了。
外頭純鈞等在那裡,見了他忙上前回到“王爺,宮裡傳出消息,皇上在蘭華宮中突然暈厥。”
“消息可泄露?”蕭紹一聽,立馬看向他問到。
“沒有,麗昭儀怕皇上有個萬一她也難逃干係,因此並不敢伸張,只偷偷將此事告知了皇后娘娘。娘娘找了可靠的太醫已經往蘭華宮中去了,並未驚動旁人。”
蕭紹背手沉吟一瞬,他看了看天色回身吩咐到“今夜宮中是誰當值?”
“王爺放心,是咱們的人。”
“給我盯緊了,任何消息都不得外傳。”
這裡純鈞領命去了,蕭紹回屋對周寶珍交代幾句,便往前院書房去了“去請楚先生,張先生,王先生過來。”
蘭華宮中,麗昭儀跪在皇后身前哭的是梨花帶雨,皇后對她的態度倒是還好,只安慰她說“好了,此事你也不想的,皇上吉人天相定會沒事的,你也不必過於自責了。”說著皇后讓人攙扶她起身。
一時太醫從房中出來,對了皇后的面色有些為難,皇后沉了臉說到“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太醫唯唯應諾,掉了半天書袋什麼腎氣虛虧,腠理開泄,又是風邪乘虛而入,徑侵腎臟,皇后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你只說皇上得了什麼病,要不要緊就行了。”
“是,皇上這是得了小中風,雖說與性命無礙,可或口舌僵硬或四肢不協調,要恢復恐怕還得需要些時日。”太醫同皇后還是把話說輕了,但凡中風這必留下後遺症,而且以後極易再次中風,並且一次比一次重,及至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都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