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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落燁抬頭看著這位新認識的表哥有些沮喪的說到:“在家時曾聽祖父提過,可惜我們來京前祖父病了一場不能進京了,我便想著要是能畫下來送回去給祖父看看也是一樣的。”說著他低頭看著桌案上歪歪扭扭的畫,小臉上滿是落寞“還是我太笨了,怎麼也畫不好。”

    見他這樣周延輝低頭認真朝畫上看了兩眼,其實以燁弟的年紀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孝心更是可嘉,因出言安慰:“燁弟切不可妄自菲薄,以你的年紀能畫成這樣已經很好了。說起來自外祖父一家離京,我已許久不曾在他老人家跟前盡孝了,燁弟若不介意,這幅畫就由為兄代勞吧。”

    “若表哥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的,在家時就常聽祖父提起,說表哥你與書畫上極有天賦。”柳若燁抬頭綻出一臉驚喜的光芒,沖他作揖道謝到“落燁謝過表哥。”

    這對表兄弟雖是初見,然都是聰穎早慧之人,行事沒有一般孩童的稚氣,不過幾句話往來倒真像皇后說的,彼此甚為投契。

    周延輝低頭作畫,柳落燁在一旁看著這池火睡蓮卻總覺得似曾相識像是在何處見過一般,然而細想卻又全無頭緒,他想大約是人有相似花有相同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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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哥見到母親,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張著小手往她懷裡撲,而是將他肉嘟嘟的小臉歪在辱母的肩上,眨著兩隻水潤潤的眼睛看著她。這幾日他一直住在寧壽宮裡,此刻見了母親倒像是有幾分委屈,不願意親近一般。

    周寶珍有些驚訝的看著小兒子,伸手捉住他一隻肉呼呼的小手對孔氏說到:“我一直以為這孩子不會同人鬧脾氣呢?”

    孔氏疼愛的撫了撫二皇子的後背,心想這天下又那有沒有脾氣的孩子:“二殿下從不曾離開您身邊這樣久,這是想您了呢。”

    生朝哥的時候她年歲還小,加之生產的時候又傷了身子,孩子一落地就被當時還是老王妃的太后抱到房裡養活了,後來又因為總總原因母子兩個總是聚少離多,每每想起這些周寶珍總覺得格外對不住長子。霖哥同他哥哥不一樣,他才出生他父皇就得了這天下,這個小兒子一直在夫妻兩身邊長大,因此平日裡性子總是格外平和,心眼也不如他哥哥多。

    “霖哥可是生母親的氣了?”周寶珍從孔氏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裡,低頭在他米分嫩的小臉上親了親,霖哥回到母親的懷抱,聞著她懷裡熟悉的馨香很快高興起來,抬頭朝母親笑的露出肉米分米分的牙床。“霖哥從今日開始,你就能和父皇,母親還有哥哥在一塊了,你高不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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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間太后在寧壽宮中設宴招待弟弟妹妹,皇帝夫妻兩個很有眼色的沒有去湊熱鬧,小夫妻一起吃了他們在延福宮的第一頓飯。

    待擺膳的宮人獻上最後一道菜,蕭紹的目光在室內環顧一圈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他將目光轉回來看了周寶珍含笑問到:“這屋子珍姐兒可還喜歡?”

    房子的格局同王府正院差不多,只是更奢華大氣些,裡頭的一應陳設都是按周寶珍的喜好布置的,有好些東西甚至還是她在王府時慣用的,想著如今表哥日理萬機卻還能注意這樣的小事她不由心下一暖,起身執壺親自替他斟了杯酒,甜甜一笑嬌聲到:“珍姐兒多謝表哥。”

    “哦?謝我什麼?”蕭紹端起杯子在鼻下嗅了嗅卻不就喝,他從杯子後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問到。

    周寶珍給自己的杯子裡也斟上些酒,淺淺的剛漫過杯底,她拿起杯子朝蕭紹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接招也不待他反應就先將杯子裡的酒幹了,她將酒杯倒扣著朝蕭紹亮了亮,美目流盼:“自然是謝該謝之事。”

    “哈哈哈”蕭紹大笑出聲,顯得心情不錯的樣子,一抬手痛快的將杯子裡的酒喝了,“如此便多些我的珍姐兒了。”

    周寶珍見他喝了酒便執壺又往他面前續了一杯,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起飯來。席間她數次抬頭觀察蕭紹的神色,見他老神在在的喝酒吃菜,她耐不住滿腹的疑問,開口問到“表哥,燁哥的事你就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也不怪她這樣想,這天下的事,還真少有能瞞得過表哥的。

    蕭紹心下暗笑,總算長進了些忍到現在才問,這要是以前怕是他一進門這小丫頭就該纏著他問東問西了。這麼想著他拿起杯子從容的抿了一口,又夾了一筷子菜到嘴裡細細嚼了,看著對面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丫頭,就是不主動接話。

    ”表哥——”周寶珍撅嘴,這人真是太壞了。

    蕭紹一笑,見她光顧著打聽八卦連吃飯也顧不上了,抬手朝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好好吃飯,都當母親的人了,吃飯還不老實。”在接收到她不滿的目光後,才又接了句安撫到“我只知道那孩子是三年前被人送到外祖父府上的。”

    “送回來?從哪兒送來?又是誰送來的?”周寶珍一愣,按燁哥的年紀算那該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外祖一家剛回到江南老家。

    “送回來就是送回來,至於是誰送來的就不知道了。”蕭紹朝小妻子笑了笑,接著說到“孩子送回來的時候已經三歲了,至於孩子的母親是誰大約只有小舅自己知道了吧。”

    周寶珍聽的直皺眉,這算怎麼回事,既然兩人有了孩子又為何不成親,而且聽表哥話里的意思怕是連小舅之前也不一定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的,可是孩子的母親既然將孩子養到了三歲又怎麼會捨得將孩子送走,難道是出了什麼事,逼的她不得不將孩子送走?周寶珍心裡轉個不停連吃飯也顧不上了。

    蕭紹無奈的朝她看了一眼,這孩子還真是一點心事也擱不住全都寫在臉上了,遂轉移話題到:“下月南詔使團進京,到時候他們新任女王也會進京接受朝廷冊封,你是皇后到時候少不得要見上一見的。”

    “女王?”果然,周寶珍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有些驚訝的問到:“南詔如今竟然是女子主政了?”也不怪她驚訝,要知道南詔雖是蠻夷小國民風也比大秦開放許多,女人所受的限制和制約也比大秦要少的多,可女人當國王這樣的事也是不常見的。

    “是,女王。”

    周寶珍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看向蕭紹問到:“之前在封地時曾聽說南詔有位木泰公主不僅人生的美貌且武藝高強能征善戰,把她幾個兄弟壓的抬不起頭來,本人也極得老南詔王的喜愛,如今的女王可是當初的那位木泰公主?”

    蕭紹搖了搖頭:“非也,如今的女王是木泰公主的胞妹木蓮公主,且就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這位女王陛下並不會武藝。”

    “哦?她盡然不會武?”周寶珍皺眉,南詔民風彪悍,這位木蓮公主能得了王位卻不會武功,“那這位木蓮公主想必是極聰明的人。”

    “聰不聰明表哥不知道,這位木蓮公主同她姐姐不一樣,之前一直養在深閨名聲不顯,至於她為什麼會成為女王,大約跟她的王夫那位南詔大將軍有關係吧。”跟珍姐兒在一起時,蕭紹總是格外有耐心,也不介意同她說些外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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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後周寶珍略歇息了一會兒客人就陸續上門了,最先到的是平王妃單氏和燕王妃陸氏。

    “這麼只有你兩個,孩子們呢?”周寶珍見這妯娌二人攜手而來後頭卻不見孩子們,少不得出言問到。

    “皇后娘娘不必看了,孩子們讓太后她老人家留下了。”

    單氏還是一貫的快人快語,見了皇后也並不見如何客套,周寶珍倒是喜歡她這樣的做派,一手扶起要行禮的陸氏,口中嗔怪到:“你是有身子的人,又何必計較這些虛禮。”說著讓人扶她坐下,這才接又轉向單氏笑到“前些日子昊哥過周歲,可惜我不能去,聽說辦的極熱鬧。”

    上個月平王的長子辦周歲,帝後雖未親至,然賞賜卻是極豐厚的,平王府很是出了一番風頭。平王本人雖不如燕王和晉王得皇帝看中,然而平王妃性子雖精明,為人卻慡直沒什麼架子,這多半年來在京中混的很是風生水起,同許多人家的夫人都較好,她的長子過周歲自有許多人願意捧場。

    一說起自己的長子,單氏也也是眉花眼笑,她如今是有子萬事足,背後又有公婆帝後撐腰,丈夫雖不長進可也不敢惹她,說起來倒沒有什麼不如意的了。

    ”可惜二嫂不在,不然咱們還可以一處作耍。”單氏說起來頗為遺憾,要說皇后也是個愛玩的。

    “噗哧”一旁坐著的陸氏笑了起來,伸手指了單氏笑到:“可不是熱鬧,二嫂你是不知道,三嫂那天還喝酒,還當眾舞了一回劍呢,把那幫夫人小姐看的是目瞪口呆,直說她不當個女將軍可惜了。”

    單氏聽了這話也不惱,反而有些傷感的說到:“當初若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讓人來家裡提親,沒準如今我還真就是女將軍了呢。”

    單氏家裡的情形她們也知道,她從小被父親當作頂門立戶的男兒教養,那武藝打小就學的,不能說當年單老將軍沒有打著這個主意。

    “嗨,說這些做什麼,你如今這般不比做個刀風劍雨的女將軍安穩些。”陸氏怕她心裡難過,忙岔開話題說到。

    妯娌幾個坐了一會起身往園子裡逛逛去,單氏是個急性子一會兒就走到前頭去了,只留下周寶珍和陸氏兩個在後頭慢悠悠的走著。

    陸氏扶著丫頭的手看著眼前或山或水,景隨心動,物隨景移口中“嘖嘖”有聲,回身朝周寶珍打趣到“咱們的皇上雖沒有打座金屋藏著你,可我看這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臭丫頭,如今你也來打趣我了。”周寶珍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要說這園子她第一次見到也驚訝的很,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為過了,妙就妙在這景雖是人為卻又不顯得匠氣,暗合自然妙法,於天然大氣之中又恰到好處的透露出奇巧曼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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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安排在了戌時初刻,酉時初客人便陸續到了,因為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限制,開宴前大家只隨意在院子裡四處走走逛逛。

    湖邊,江如畫站在一株兩人合抱粗的柳樹陰影之中,她頭上梳了垂雲髻,身後如墨的髮絲披散著,與身上天水碧的留仙裙一道在初夏的晚風中輕舞,讓她與平日的青春俏麗之中多了幾分精緻嫵媚,她默默的站在這裡已經許久了,園子太大,今日的客人又不多,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她在這裡。

    燕王今日進宮給太后請過安後就被皇帝叫走了,朝廷接遼東將軍趙顯忠密報邊境不甚安穩。遼東與小國高句麗接壤,這個國家雖不大然而做派卻甚是無恥和讓人討厭,每每臣服卻又總想在暗地裡搞些小動作,一面上貢稱臣一面又自命不凡總幻想有朝一日能征服他強大的鄰居,正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典型。

    燕王想到此處不由有些同情的笑了笑,可惜高句麗人答錯了如意算盤,如今皇上可不同於前朝的那些皇帝,他從不願意同人小打小鬧,要打就必要將你打服打怕了永遠不敢再出么蛾子才好。

    “如畫見過四表哥。”

    燕王不知不覺走到湖邊,只聽耳邊一聲鶯啼抬眼就見一身形窈窕的少女含笑沖自己行禮,他看著眼前的少女神態溫和的說到:“原來是江表妹,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江如畫起身看著眼前的錦衣男子,大約是因為進宮赴宴的關係,他今日穿的很是正式,紫袍金冠說不出的風流倜儻,她雙眼貪戀的看著她,口中卻軟軟的說到:“往常在封地時常得表哥照料,卻一直沒有機會同表哥說聲多謝,今日既遇上表哥還請表哥受如畫一禮。”說著又盈盈拜了下去。

    燕王覺得今日這位江表妹的表現有些奇怪,一時卻又說不上怪在哪裡,只好說到:“都是自家親戚,表妹如此多禮倒顯得生分了。”

    這話說的江如畫心中一喜,就見她抬頭沖他甜甜一笑“表哥說的是,是如畫想左了。”說著她從袖中掏出一隻寶藍色的香囊,雙手奉到燕王跟前悄語到“妹妹身無長物,這隻香囊是我親手做的,今日送與表哥做個謝利,還請表哥不要嫌棄才好。”

    夏日裡天黑的遲,暮色中少女瑩白的雙手像是晚風中徐徐綻放的白玉蘭顯得纖巧又柔美,掌中的香囊顯然是畫了心思的,繡紋類疊很是精緻漂亮卻也顯然是男子的式樣。燕王心下遲疑,直覺她此舉不妥,兩人雖說是表兄妹,可到底也是南女有別,且她如今年歲也不算小了,像香囊這樣的貼身之物,收了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江如畫見對方遲遲不肯接自己的禮物,抬頭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目光清澈的看向他:“怎麼,難道是表哥嫌如畫手藝粗陋看不上?”說著她輕輕咬了咬如花的唇瓣,目露委屈的看向他,像是一個被辜負了心意的孩子。

    燕王背手沉默的看著她,一隻辨不清楚她到底是真不明白像她這樣年紀的姑娘不應該輕易送男子東西,還是對方僅僅只是把他當哥哥看待。

    “表哥?”江如畫的眼睛清澈如水,裡頭滿是疑惑,一雙手兀自身著,像是個同他賭氣的孩子。

    燕王心中暗嘆一聲,想她從小沒有母親,只跟著父親和哥哥長大,有些事情不明白也是有的,當下心中一嘆,伸手接過那隻香囊,口中說到:“江表妹今日這隻香囊為兄收下了,只是那女有別你以後萬不可再將這樣的東西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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