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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又將周寶珍今日的表現一一說了,末了感嘆了一句:“奴婢看著,當時世子的樣子很是動容,說起來咱們姑娘的性子,配世子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柳氏聽得卻是一愣,原先她總覺得大女兒比小女兒明白些,只如今看來,那聰明的未必真聰明,而這看著糊塗的,倒像是有大智慧的。

    “你看世子今晚可規矩。”

    倒不是柳氏她不相蕭紹這個外甥,只是少年男女,難免血氣方剛,要真是做出些失禮的事,那就不好了。

    “太太說的哪裡的話,”這回,這媽媽倒替兩位主子叫起屈來了“世子爺全程規規矩矩的,依奴婢看,那真是把咱們家姑娘放在心上呢,就那份尊重,這世上也難尋了。”說著,那媽媽自己笑了一笑,“就是咱們家姑娘。。。。。。”

    “怎麼?”柳氏心想,總不能是我的珍姐兒做出什麼事來吧,可這想來也不能夠啊。

    “太太別急,奴婢看著咱們家姑娘,恐怕還沒大開竅呢。”那媽媽總算是把話說全了。  

    柳氏這才放下心裡啊,說到:“這才是咱們這樣人家姑娘的規矩。”接著又指了那媽媽笑罵到:“你這老貨,倒逗起主子來了。”

    “太太,都收拾妥當了。”這時,雙福出來朝柳氏稟報到。

    柳氏聞言,便起身往房裡來,就見屋裡的大燈都熄了,只留著盞起夜的小燈,錦帳里,換過寢衣的周寶珍,面帶微笑睡的正香。

    柳氏彎腰替女兒掖了掖薄被,就見她手裡還拿著盞燈籠,便問到:“怎麼還拿著這個?”

    “這是今晚世子爺給的,奴婢們試了試,姑娘抓的緊,也就沒敢太用力。”雙福輕聲將事情回了,燈籠的提手是竹子做的,雖說打磨光滑了,可萬一再傷了姑娘的手倒不好了。

    “這孩子。。。。。。”柳氏有些好笑的看了女兒,起身沖屋裡的人囑咐到:“好好伺候著,明日叫姑娘多睡會子再起來。”

    蕭紹從靖國公府出來,也不騎馬,只是背了手慢慢的往回走。

    純鈞幾個見主之這樣,便知道他是在想事了,於是幾個人也不言語,只牽了馬,默默的跟在後頭。  

    此時的蕭紹腦子裡確是轉個不停,三年未回京,雖說他有自己的消息網絡,只是有些事,光靠下頭人匯總上來的情報是不夠的。

    朝中之事,牽一髮而動全身,一絲細微的變化也可能引起滔天巨浪,他總覺得京城像是有張他看不見的巨網正在形成。

    就比如,他一直沒有放棄調查三年前馬賊劫殺官員一事,只是如今線索居然隱隱指向了韃靼人,因為有人在韃靼的王庭里,偶然發現了那家失蹤小姐的蹤跡。

    雖說有可能是那家小姐失蹤後,輾轉流落去了韃靼,只是蕭紹總覺得那樣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這次韃靼人大舉進攻邊界的事也蹊蹺的很,那幾座城未免丟的太容易了些,看著倒像是有人裡應外合而至。

    還有國庫空虛,戶部和兵部相互推諉扯皮,這些事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摸清情況,才好拿出應對之策略。

    如此看來,倒還只有對著珍姐兒時才有片刻的輕鬆和寧靜。

    蕭紹回府後,通宵在書房裡看下頭人送上來的最新情報,這一回承影留在了封地上,因此純鈞,七星,湛盧三個便在書房裡伺候著。

    蕭紹看到探子從韃靼送來的情報,那虞家姑娘居然是被人直接從關內送到韃靼大將軍也速府上的。韃靼汗王衰老,現在韃靼內部的兵權居然半數以上都握在這位也速將軍手裡,而且此人野心勃勃,心思狡詐,已有了取汗王而代之的心思。  

    另探子還得知,這位也速將軍之前也不過是汗王麾下一員戰將罷了,只是三年多前此人不知從何處獲得了大筆錢財,從而才有了今天的實力,就是這次對大魏的戰爭,也是此人力主的。

    書房的牆上掛了一大幅輿圖,蕭紹看完信後,背手站在輿圖前,盯著大魏朝同韃靼漫長的邊境線細細看了起來。心下思量,朝中這樣的膽子,還要有如此的實力和財力裡通外國的,無非也就是那幾位皇子或那個王爺了,甚至在外人看來,或許他們定南王府也有嫌疑,至於究竟是誰,還得再查才行。

    當然,朝中的風雨是刮不到周寶珍身上來的。

    周寶珍第二日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就見她在床上抱了被子打了個滾,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坐了起來,神情有些不確定的朝了屋裡的丫頭們問到:“昨日,可是表哥回來了?”

    雙福見她這樣,就知道自家姑娘必是睡迷了,因此含笑看了她答到:“是,是世子回來了,昨兒個不還帶姑娘玩了半夜?”

    “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是做夢呢。”周寶珍這才高興起來,昨夜她夢見表哥了,醒來還有幾分失落,以為那不過是夢呢,沒想到卻是真的。  

    丫頭們笑了笑,沒說話。姑娘這是想世子呢,不過她自己不知道罷了,夫人也吩咐過,在這件事上,她們誰也不能多嘴,說姑娘同世子如何如何,雙福也覺得這樣順其自然反而好些。

    “呀,壞了,給祖母請安該晚了。。。。。。”

    周寶珍突然想起來,過了每日給祖母請安的時辰了,自從二叔的事後,祖母對他們這房就淡淡的,連帶著對她,也像是不大喜歡的樣子。

    “姑娘不必急,昨日夫人就說今日讓姑娘多睡會兒,至於老夫人那裡,夫人自會替您告假的。”雙福上來伺候她穿衣,一邊寬慰她到。

    此刻,上房裡二夫人也正對著婆婆說周寶珍呢。

    “母親,要我說這事您老人家也該管管了,您說珍姐兒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大晚上的同定南王世子單獨出去,雖說兩人是表兄妹,又有自小一同長大的情分,可這傳出去了,連累的可是咱們一家子的聲譽。”

    要說現在,二夫人最恨誰,那必定是大房無疑了。二老爺自離家,到如今也有一年多了,不管如何派人去說,他就是不回來,就連二夫人親自去求也不行,夫妻幾同陌路,為了這事上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連帶著四姑娘也不好說親了。  

    哼,柳氏我的姑娘不好說親,你的姑娘卻要攀高枝當王妃,哪有這樣的好事。

    ☆、先生

    “那照你的意思,此事該如何?”

    朱夫人聽了侄女的話,將手中的茶盞放回桌上,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問到。

    其實,她也不是不知道二兒子的事怪不得大兒媳婦,要說真正的攪家精,必是眼前的二夫人無疑。只是她當時騎虎難下,說侄女不對,那不就是說她自個錯了?所以只好將錯處都推到柳氏身上。

    只是自家侄女有一點沒說錯,這柳氏還真就是個厲害的,婆婆給點委屈,你受著不就得了嗎?誰知她半點虧也不肯吃,還弄得大兒子也同自己離了心,這才是朱夫人真正不能容忍的。所以這一年多來,她才越發抬舉了侄女同柳氏打擂台。

    二夫人自從丈夫離家後,便心虛的很,因此每日便在婆婆這裡,挑唆了她同柳氏不和,別說還真有用,且不看現在管家之權就有一小半就落到了自己手裡。

    “母親,你看四姑娘也老大不小的了,她可是你一手帶大的,那規矩樣貌那樣不比珍姐兒那丫頭強,合該配個貴婿才是。”沒想到四夫人話鋒一轉,卻說起別的來:“改明兒四丫頭有了出息,還能不孝敬您這親祖母。”  

    朱夫人聽的就是一笑,二夫人這話雖說露骨了些,可一個母親為孩子的心,倒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貴婿”,說的又是哪一個?要是合適倒也不是不能幫她一把,畢竟四丫頭好了,對整個國公府也有好處不是。再說四姑娘也確是她跟前長起來的,比別個孫女自是不同。

    “你看中那家了說說,要是行,我親自舍了這張老臉,替四丫頭求親去。”一聽孫女的婚事,

    二夫人上前兩步,伸手替朱夫人捏肩,順便湊近她耳邊輕聲說到:“這最好的不就在眼前了,姑姑忘了不成?”

    “你是說。。。。。。”

    朱夫人有些猶豫,那可是大房內定的女婿。

    二夫人一見自家姑姑的表情,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因此撇了撇嘴說到:“同是靖國公府的姑娘,怎見得就一定得是珍姐兒?四丫頭同世子年貌相當豈不更好,想那珍姐兒一團孩子氣,怎麼拿捏住定南王世子這樣的人?”說著,二夫人看向婆婆“最要緊的是,珍姐兒那丫頭,自小長在外頭,本就和國公府不親,如今為了柳氏,心裡指不定還怎麼恨咱們呢,再讓她尋了好夫家,於國公府又有什麼好處?哪裡像咱們四姑娘,那必定是一心一意向著娘家的。”  

    要說這二夫人,這兩年的口才可是見長,一席話直說的朱夫人也心動起來。尤其是後頭那一番親疏之論,朱夫人覺得很有道理。自來婚姻便是結兩家之好,如果這門婚事不能給自家帶來益處,那還結它做什麼?

    “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容我仔細想想。”說著,朱夫人瞪向二夫人,嘴裡警告到:“這回你把嘴給我閉嚴實了,再像上回那樣魚沒吃著,倒惹了一身騷,看我饒不饒你。”

    二夫人見婆婆同意幫忙,自沒有什麼不答應的,忙賭咒發誓說自己這回絕不會讓事情走露半點風聲。

    一整個上午,周寶珍人雖在書房裡坐著,卻是頻頻走神,就像此刻,好不容聽薛先生講完一篇書,她又對著窗外的花叢發起呆來。

    薛先生自也知道定南王世子回京的消息,如今見她這樣也不點破,只對她說到:“珍姐兒,今日天氣正好,與其枯坐在書房裡,咱們不如去園子裡走一走吧。”

    周寶珍自是求之不得,今日不知為何,心裡總也靜不下來,於是笑到:“一切都聽先生的。”

    師徒兩齣了書房,也不拘何處,只閒談著往園子裡逛去。逛著逛著,便來到了府里北面的一片桃林,此時已是暮春,桃花已謝,枝頭上結滿了毛茸茸的果實。  

    薛先生看著眼前的周寶珍,倒像這枝頭的果子,青澀動人。

    薛先生喜穿素色的衣裳,一頭青絲長年只拿一根玉簪綰在頭頂,整個人顯得恬淡寧靜,雙眼裡有著看透世情的豁達,周寶珍很喜歡同她呆在一起。

    “先生是如何認得表哥的?”

    因著蕭紹回京,周寶珍突然好奇起表哥同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說起來,我認識世子那一年,他正如你現在這般年紀。。。。。。”

    那是她守望門寡幾年後,在家的日子漸漸不好過起來,嫂子們自是不喜歡家裡有個總也不出嫁的小姑子,況且族裡的閒言碎語也多。

    她不耐煩整日同這些人計較,所幸那時父母尚在,家中不缺銀錢,她想著不如出門走一走。

    一個女子要孤身出門,阻力自是不小,只是當時她已不準備再嫁人,自然也無需理會別人說些什麼,只需說服爹娘,再帶上些銀錢也就是了。

    其實,相比起正真不出閨閣的小姐,她在守寡的這些年裡,倒也帶著丫頭把家附近的地方都走遍了,這也是她能最終說服父母讓她出門的原因,對外也只說她到廟裡清修去了。  

    “有一年,我跟著一支去往漠北的商隊出關,那商隊裡有個少年和一個三十來歲的和尚,同我一樣也是給了錢,跟著商隊帶著出關的。。。。。。”

    “那少年可是表哥?”周寶珍微笑,表哥自年少時便愛到處亂跑,現在也改不了這個習慣。

    “正是定南王世子,只是我當時並不曉得他是誰。。。。。。一路順利的出了關,在沙漠裡走了有半個月,條件自然是極艱苦的,沙漠裡白日溫度極高,夜裡又極冷,每日裡吃的只能啃乾糧,水也要算計著喝,洗澡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只是路上的風景和經歷如今想來卻是極珍貴的。”

    說著,薛先生臉上露出緬懷的神色,仿佛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每天晚上,大家坐在篝火旁聽和尚講佛經上的故事。。。。。。四周是漫無邊際的沙漠,頭頂是廣袤浩瀚的星空,況且那和尚對佛理極通,他的聲音在夜裡舒緩又安寧,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因此一段時日下來,倒讓我對人生有了新的體悟。”

    “那和尚是誰?”周寶珍心下好奇。

    “不過是個雲遊的僧人罷了。”薛先生神色微頓,過後用極清淡的語氣說了一句。  

    “那後來呢?”周寶珍聽得入迷,這樣的經歷,光想想都讓人神往,只是真要讓她在沙漠裡半月,別的猶可,不洗澡卻是不行的。

    “後來的一天夜裡,大家同以往一樣圍坐了聽和尚講經。。。。。。只是突如其來的馬蹄聲和呼哨聲打破了夜裡的寧靜,現場亂成一團,到處人馬嘶鳴。。。。。。混亂中,有人將我拖到一處隱蔽的沙丘後藏了起來。。。。。。我怕極了,耳邊不時有慘叫聲傳來。。。。。。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遇上的,是沙漠裡最臭名昭著的響馬。。。。。。”

    周寶珍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心也為當時的表哥同先生等人懸了起來,雖然知道他們後來必定是平安的,可當時必定是兇險萬分的。

    “不過,經歷過最初的慌亂後,大家很快鎮定了下來,畢竟商隊出門都有請鏢局隨行,再則商隊也不是頭一次走這條路,所以也算不上全無準備。”說著薛先生看向周寶珍,笑到:“要說起來,世子於排兵布陣,兵法謀略之事上甚有天賦,最後大家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世子功不可沒。”

    “表哥自來最喜讀兵書。”周寶珍很高興,表情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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