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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的周寶珍一愣,成親才幾日,她同蕭紹只顧著柔情蜜意了,還未想起這些俗事呢。不過家裡現在還是姨媽當家,至於表哥的私產,夫妻一體周寶珍倒全沒有想過這些事。
見妹妹的表情,周雲華就知道,這些事她肯定是全然沒有想到和考慮過的。
“傻子,風花雪月能過一輩子?”周雲華伸手點了點妹妹的頭,朝她嗔到。
周寶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無辜的朝母親和姐姐笑了笑。心想這事有什麼好急的,這些年下來,表哥對她如何,她心中是有數的,尤其是錢財之事,更是毫不吝嗇。她雖年輕,可這私庫翻出來,滿京城只怕也沒幾位夫人比得上的。
柳氏看不下去了,將周寶珍攬到自己懷裡,沖長女說到:“珍姐兒成親才幾天,哪裡就急成這樣了。”
周雲華不服,看著母親嘟囔到:“我這不是先提醒她一下嘛。”
周延清中午喝多了酒,是被人扶回去的,魏綰見他這樣,不免心疼,一邊伺候他洗臉換衣服,一邊嘴裡抱怨到:“就算世子身份高,可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哪有逮住了大舅哥往死里灌的。”
周延清拿帕子抹了把臉,覺得整個人清醒不少,因對妻子笑到:“不關妹夫的事,是我自己心裡高興,才多喝了幾杯。”
聽丈夫這樣說,魏綰只得作罷了,伺候他上床歇息,心下不免覺得丈夫對珍姐兒這個妹妹未免太看重了些,她總覺得當年丈夫陪她回門時,也沒有如今這樣高興。
還有,今日酒宴上,大姐夫還有世子妹夫皆讓人來提醒妻子不要多喝了酒,可丈夫卻沒有讓人來關懷自己,這麼想著魏綰便更覺得丈夫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
席上,周延明喝的不多,吃過飯後,興奮的三公主便拉了他去園子裡走走。
“我問過珍姐兒了,她說世子對她好呢。”
三公主挽著丈夫的手,一臉高興的沖他表功。
周延明聞言就是一笑,又說傻話了,新嫁娘回娘家,娘家嫂子問起過的如何,又有幾個會說自己過得不好的?
不過珍姐兒說過的好,他卻是相信的,只是感嘆公主的性子,有時候未免太天真了些。
“怎麼,夫君不信?”
三公主見丈夫半響不語,不樂意了,嘟了嘴朝他問到。
“怎麼會,公主說的,延明自是信的。”周延明語聲溫柔,兩人正好經過一處花圃,他隨手摘下一朵紅茶,替公主別的鬢角上,含笑說道“延明多謝公主,公主做的很好。”
三公主紅了臉,看著丈夫只覺得日子快活的像要飛起來。她想成親的日子果然日日都是好的,夫婿有才有貌,溫柔體貼,午夜夢回總覺得如在夢中一般。
今日這樣的場合,周延康同李貴姐還是無可避免的碰上了。春闈之後,兩人已許久沒有聯繫過了,在周延康眼裡,李貴姐瘦了許多,一家子姐妹高高興興的在一處,只貴姐一個同旁人都不一樣,顯得格外落寞無依。
他心下不好受,中午難免就多喝了幾杯。
他慚愧自己居然還敢自稱從小讀聖人之書,如今他讓母親傷心,對貴姐失信,他覺得自己很失敗。
關鍵是,自母親同他鬧過之後,貴姐一次也沒來找過他,也未指責過他什麼,一切後果貴姐一個人都默默承擔了。
可越是這樣,周延康的心裡便越是覺得痛苦,貴姐名聲已壞,如果他再不管她,那麼貴姐以後又該怎麼辦?
最近,他在書院完全靜不下心來讀書,每每想的都是他同貴姐之間的事,還有貴姐的諸般好處。
他不傻,知道貴姐一先找上他,並不是因為心中愛慕,而不過是一次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可是就像貴姐說的,又豈能人人都如七妹妹那樣好命,什麼都不用做,便事事都有了。
關鍵是,在之後的交往裡,貴姐了解他,知道做官並非他的志向,他的志向一直是教書育人,而非母親想的高官厚祿,封妻蔭子。貴姐願意支持他的決定,周延康覺得不論開頭如何,有一個能與自己心意相通的妻子,便是人生一樁幸事了。
這麼想著,周延康便覺得心中激盪,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見貴姐一面才好。如今的局面,母親同貴姐之間,他總得辜負一個。
如果辜負的是貴姐,以後男婚女嫁,那麼這就是終生的遺憾,此生便再無機會彌補了。
可要是讓母親失望,這一切卻只是暫時的,只要以後他同貴姐兩個好好孝順母親,時間長了母親總能發現貴姐的好處。
這麼想著,趁著一股酒勁,周延康的心裡有了決斷。
晚飯時,周延康不知所蹤,三夫人強作鎮定,說兒子有事,提前往書院去了。
要命的是,三姑奶奶母女兩也沒有來吃晚飯,可是除了三夫人同二姑娘,誰也沒有在意這點。
新房一個月內是不能空的,因此吃過晚飯,朱夫人同柳氏便催促著小夫妻兩趕緊回去了。
“表哥那會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下午,周寶珍從母親房裡回來,卻沒有見到蕭紹,直到晚飯前蕭紹才回來,對著她心情頗好的說了句:“英英,沒想到你這幾位姐夫立倒有幾個不一般的。”
馬車搖晃,蕭紹將周寶珍抱到懷裡坐了,低頭在她頸間嗅來嗅去,周寶珍被他弄的痒痒,便笑著躲閃起來。
“小沒良心的,下午那會扔下表哥自己跑了。”蕭紹輕咬她的脖子,想著他醒來時,發現懷裡空蕩蕩的,小丫頭不知所蹤,那種失落感,他很不喜歡。他暗自心驚,這才幾日,他居然就習慣每每攬她在懷中的感覺的了。
因她耳邊低語說到:“以後,再不許丟下表哥一個人了,你要去哪兒,自有表哥陪著你。”
見表哥依戀自己,周寶珍頗為得意,抬了小下巴,嬌俏的說到:“那表哥可不許惹寶珍生氣才好。”
蕭紹笑起來,用力的朝她臉上親了一下,這才說道:“不想你那位五姐夫,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個人才。”
“能被表哥相中,想必有幾分過人之處,這樣看來,五姐姐倒是個有福氣的。”
周寶珍伸手捧住蕭紹的臉,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繼而又親了幾下,笑言到。
“說起來,五姐姐是我們姐妹裡頭長得最好的,要不是出生差了些,什麼樣的人家嫁不得,如今表哥既說五姐夫不錯,倒也不算明珠暗投了。只是我一向聽說二姐夫是個有本事的,不知表哥看著如何。”
“安易是不錯,不過這樣的人,多半心黑手狠,你二姐姐以後就自求多福吧。”
蕭紹不在意的一笑,如此這般說到。安易這樣的人,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能力強自是不用說的,不過這樣的人多半野心也大,而且極難控制。
在蕭紹看來,這些也算不得什麼,一個人只要有所求就容易被人掐住軟肋,像安易這樣的人是一把好刀,用好了威力甚大。
而安易想要什麼,無非權勢而已,而這些對蕭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小夫妻之間一番家常笑言,周寶珍說過就忘了,並未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有些事現在她聽聽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暫時還不用她操心。
今日一場回門宴,引出了日後多少風波,有人因此而崛起,日後權傾一方,有人改換門庭,一步登天。
三夫人回到自家院子裡,臉便拉了下來,想著此刻那不爭氣的兒子就跪在自己房中,口口聲聲要娶李貴姐那個賤人,還說以後會好好孝敬她。
說什麼原本他不想做官的,可如果自己同意他娶李貴姐,那麼他拼死也替她這個做母親的掙個誥命回來。
三夫人幾欲吐血,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最後居然為了別的女人同她講起條件來了。
周延康下午趁著酒勁跑到三姑奶奶母女所住的偏院,卻沒有見到李貴姐,三姑奶奶攔住了他。
想著三姑奶奶的原話,要么半月之內來提親,不然年後她就要將貴姐嫁出去了。
然後,又哭訴的說些貴姐這些日子如何艱難,茶飯不思,每日以淚洗面,還要受盡冷語和白眼,甚至幾次輕生,萬幸都被救了回來。
要說三姑奶奶這人,雖成不了什麼大事,可有時候,掐起周延康這種愣頭青的軟肋來,還是挺準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 人品爆發了 肥肥肥的一章啊
感謝各位看文的朋友們 大家辛苦啦
還是老話,收藏文和專欄啊 謝謝大家
謎底公布 寶珍屬豬 表哥屬馬啊
☆、新婦(一)
周寶珍自是不知她走後發生在娘家的事,當然也沒什麼人會在這種時候拿這些事來煩她。
半月里,周寶珍同蕭紹過的真可謂神仙般的日子。小夫妻兩形影不離,晝則同食夜則同寢,無論做什麼,兩人總是在一起處的。
至於那張焦尾名琴,也終是派上了用場,兩人在房中調琴取樂,說不盡的香|艷纏綿。
這天夜裡,蕭紹沐浴過後,穿一件天青色右衽道袍,腰間只拿一根同色宮絛松松系了,露出胸口一大片誘人的肌膚。
屋裡,丫頭們早已退出去了,大燈已滅,只留幾盞小紗燈,在煙霞色窗紗的映襯下,滿室迷離緋紅。
錦帳之中,一身銀紅寢衣的周寶珍盤腿而坐,看著此刻的表哥,所謂“秀色可餐”大抵便是如是了。
蕭紹上床,將周寶珍抱到自己腿上坐了,同她纏磨了一會,才對著懷裡的她說到:“明日,表哥先陪你見一見世子府的管事和下人,至於咱們的產業,前幾日我已叫承影他們開始整理了,到了明日,一統都交到你手上,以後你就是這世子府的女主人了,有些事還要管起來才好。”
王世子因身份特俗,在王府里設有自己專門的世子府,府里的官家、下人、護衛兵丁雖也算王府中人,可卻只聽世子一人吩咐調遣,有一套獨立與王府的運作系統。
蕭紹私產頗豐,明面上,除了王府世子該有的份例、產業,還有歷年宮裡的賞賜和蕭紹自己打仗的繳獲,這些都是要交到周寶珍手裡的。
至於蕭紹私底下的生意,那個牽扯太大,而且事涉機密,都有專人打理,直接向蕭紹匯報。這些事蕭紹沒有瞞她,但也言明,以她目前的能力,還掌控不了這些,因此目前只讓人定期將帳本拿給她看。
周寶珍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她所受的教養和經歷,現在暫且管一府一院沒問題,但想要完全接管表哥龐大的產業,甚而是整個王府,那還是需要歷練的。
索性,她權欲不強,對蕭紹也足夠信任,所以倒也不著急忙慌的就想將男人的錢袋子都握在手裡。
第二日一早起來,從妝容到衣裳首飾,周寶珍選的都是大氣莊重的式樣,想方設法將自己打扮的老成些,她年輕面嫩,如果再打扮的嬌俏,怕是就更壓不住人了。
表哥事忙,她既然嫁了他,不說為他解難,至少不應該再給他添麻煩才是。所以家中之事,她還需自己立的住才好,總不能事事指望表哥替他擺平。
待一切收拾妥當,周寶珍挺胸收腹,肅了臉色往鏡子裡瞧,心想該能見到自己端莊大氣的摸樣吧。
鏡子裡,一張稚氣而嬌俏的臉,雖然神色嚴肅,可看著倒像是在同誰撒嬌賭氣,哪有什麼威儀可言。
怎麼打扮都還像個孩子,周寶珍的肩,泄氣般的垮了下來。
“哈哈哈。。。。。。”
蕭紹看她一早起身,便指揮著丫頭們滿屋子亂轉,又是找衣裳,又是挑首飾,忙忙叨叨半天,到了此刻終於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心想,這孩子也是著像了。
“英英——”
周寶珍轉身,就見表哥坐在榻上向她招手,她有些沮喪的來到蕭紹身前。
蕭紹溫和的看著她,抬手撫上了她的肩:“岳母這個當婆婆的,為何見了三公主這個兒媳婦反要向她行禮?還有那日你進宮,又為何要向比你年幼許多的七皇子行禮?你可因七皇子年紀小,就敢不敬他?”
周寶珍有些奇怪的看向蕭紹,表哥今天是糊塗了不成,居然問出這樣的話來,三公主同七皇子一個金枝玉葉,一個天潢貴胄,滿天下又有幾個人敢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無他身份使然爾。
她本就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通的。放到別人身上行的通的事,難道到了自己身上就不做准了?周寶珍看向蕭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朝他嬌嬌喚一聲“表哥”。
“英英,你要記住,底下人敬畏的是你的身份,而不是年紀長相,但若是要讓人敬服效忠於你,卻也不是光有身份就行的。”
蕭紹牽了周寶珍的手來到桌前,早飯已經擺好了,不用丫頭動手,蕭紹親自盛了粥給她,繼續說到:“我知道你想將事情做好,可需知求全之毀,以你的身份,只要你自己穩住了,還有誰敢有意為難你不成。”
“是,知道啦。”
周寶珍想通了,心態自然也就調整過來了,剛才的那點小執拗,也不過是表哥一家對她太好,她怕自己讓這些疼愛她的人失望而已。
蕭紹有親兵三千,周寶珍另有親兵五百,這些人算是世子府的人,可月錢卻是由軍中發的,但是周寶珍若願意,私下再補貼一份,也是可以的。
關於這事,周寶珍問過表哥,知道之前他們都是拿雙份的,並且表哥對此頗為大方。
這些人是蕭紹的親衛死士,有好些人都陪伴他多年,出生入死,理應得到優待。
蕭紹的親衛統領崔緹,他的父親崔成管著定南王府的五萬私兵,崔家世代為定南王府家臣。
崔緹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魁梧,面部線條冷硬,平日沉默的跟在蕭紹身邊,是影子一般的人物。
見了周寶珍這位世子妃,他也只是沉默的跪地磕頭,“屬下崔緹見過世子妃”,多的一句話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