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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翠,你當著汪媽媽的面,再算一次。”

    “是。”

    明翠躬身應了,轉身拿起院子裡下人的花名冊對汪媽媽說到:“媽媽,如今咱們院子裡共有下人一百八十七人,其中男僕七十六人,女僕一百一十一人,我說的可對?”

    汪媽媽點頭:“姑娘說的不錯。”

    明翠繼續微微一笑,繼續說到:“其中,大管事一人,每月月錢二十兩,二管事兩人,每人月錢十兩,大丫頭十二人,每人月錢二兩,二等丫頭。。。。。。小丫頭三十六人,每人月錢八百錢。。。。。。”

    一時,大廳里只聽明翠清亮的嗓音一邊報數,一邊運指如飛的打算盤,口齒清晰條理分明。

    不一時,結果出來了,明翠將數報出來,看向汪媽媽問到:“媽媽,不知我算的可對?”

    廳上的媽媽們都被鎮住了,想不到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可看這算帳的架勢,比府里的帳房先生也分毫不差。

    “姑娘真真是神了。”這會汪媽媽是心服口服了,看向周寶珍,有些慚愧的說到“王妃身邊的姑娘們藏龍臥虎,倒叫我們這些辦老了事的自愧不如了。”  

    “媽媽不必放在心上,明翠爹爹以前就是給人做帳房的,家學淵源,也算不得什麼,媽媽將這條子拿回去,改了再送來就是了。”

    這裡,各位管事媽媽一個接一個的回事,發現世子妃身邊的丫頭們雖看著年輕,可一個個卻都是讀書識字,能寫會算的,當下再也不敢掉以輕心,連帶著對周寶珍這位世子妃也真心敬畏起來。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這丫頭已經這樣厲害了,又何況是世子妃呢。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所有的事便處理完了。下頭人發現,這位世子妃模樣雖溫婉,可辦起事來倒頗為乾脆利落,很有幾分世子的風采。府里都傳,世子妃打小就是世子親自教導的,如今看來這話半點不假。

    媽媽們都退了出去,周寶珍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轉頭,笑著對丫頭們說到:“今日,該給明翠記個首功才是。”

    幾個丫頭都點頭說是,今天明翠露了一手,將這些媽媽們都鎮住了,這有了忌諱以後就好辦多了。

    主僕幾個正說笑呢,就聽外頭報說世子身邊的七星來了。

    “讓他進來。”

    “奴才給世子妃請安。”七星進門,在周寶珍面前的地上跪了,抬頭朝上頭說到“世子讓小的回來看看世子妃在做些什麼,可有什麼事。 早上理事可順利,若有奴才不聽話,世子妃也大可不必同他們生氣,待他回來,自有說法。另世子說好些日子不上朝,事多,中午就不回來了,世子妃不必等他。若世子妃嫌一個人吃飯沒意思,不如就去王妃那裡的好。”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匣子,雙手呈了上來,口裡說到“這是世子給世子妃的,世子說世子妃收了東西,千萬給個回信才好。”  

    一席話說得周寶珍心中甜蜜,雙福上前接過匣子,回身遞給她。周寶珍打開見裡頭是枚鴛鴦蝴蝶佩,玉質細膩、雕工精湛,東西好說關鍵是表哥這份心意難得。

    “你對表哥說,我在家一切都好,讓他只管忙他的,不必記掛我。我早飯便在母親那裡吃的,午飯自然還去母親那裡。”說著,周寶珍想了想,問到:“那表哥中午可吃些什麼,用不用家裡給送吃食去?”

    “真真是世子妃心疼咱們世子,不過今日倒是不必了,世子中午定了與同僚們飲宴。”

    周寶珍點點頭,不再多問,只囑咐七星:“你們看著點表哥,需知酒多傷身。”

    “世子妃只管放心就是,這天下敢灌咱們世子酒的,可沒幾個呢。”

    周寶珍提筆,寫了一封短箋,折成方勝,交到七星手裡:“你將這個拿給表哥吧。”

    七星接了信出去了,周寶珍回身朝輕紅吩咐到:“你到母親那裡說一聲,我中午同她一起吃飯。”

    周寶珍起身穿上斗篷慢慢往房裡走,天有些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她在心裡琢磨著,王府西北角有一片紅梅,若真下起雪來,看下雪賞梅倒也是件樂事,到時候正好可以請寶珠、明惠她們來府里玩耍。  

    蕭紹接了周寶珍的回信,打開但見上頭字跡娟秀清麗,短短几句話,欣喜有之,甜蜜有之,最後還調皮的來一句“多謝表哥如此多情!”

    蕭紹將信收起來,看向七星:“世子妃在家可好?”

    “世子妃今日可威風了,辦起事兒來甚有決斷,那群管事媽媽們,如今對世子妃可是佩服的不行呢。”

    七星眉飛色舞,將周寶珍今日第一次理事的情景描述一番,仿佛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一般。

    蕭紹笑笑,放心下來,看來這孩子做的比他想的還要好。蕭紹頗有種當了父親,眼見女兒出落的美麗又能幹時的失落和欣慰。

    “世子”純鈞從外頭進來,在蕭紹耳邊回到“秦知信死在牢里了。”

    蕭紹眉目不動,倒不像是驚訝,仿佛早料到他活不成一般:“誰幹的?”

    “說是自殺,但是牢里的人說,昨兒個二皇子的人去過。”

    蕭紹點點頭,關於齊峁受傷一事,大理寺調查的結果並不理想,也或許這也是魏大人有意和稀泥,畢竟事涉皇子,誰也擔不起這責任。  

    可架不住有人咬著二皇子不放,不斷的往外散播消息,將矛頭引向他,連帶著秦知信剋扣軍餉,貪墨之事又被扯出來了。如今他一死,二皇子恐怕就要坐蠟了。

    “這事先不用管,讓他們鬧去吧。”

    周寶珍在柳王妃處吃了飯,回來歇過午覺便覺有些無聊,帶著丫頭往園子裡去,正好碰到趙氏帶了福姐在那兒玩耍。周寶珍同趙氏說了會兒話,又被福姐拉著一起玩了會子,倒打發了不少時間。

    “大嫂好福氣,福姐兒很可愛呢。”

    周寶珍同趙氏兩個在涼亭里坐了,看著福姐在外頭在花圃里玩耍。

    趙氏聞言看了眼前如嬌花一般的弟妹,笑言到:“我們福姐啊,以後要是能有你這位二嬸一半的福氣,我這個做娘的就滿足了。”

    “大嫂,連你也來打趣我。”

    別看周寶珍在蕭紹面前挺放的開,可聽外人這樣夸,少不得還是要臉紅的。

    見了趙氏母女,周寶珍心下疑惑,為何福姐兒這樣大了,也不見大哥大嫂再生一個。大嫂既然生過福姐,顯然也不是不能生的,而且大嫂當初生產頗為順利,並不曾聽說傷了身子或別的什麼。  

    當然,這樣的話,卻是不好當面問起來的。晚上蕭紹回來,問她白日都做了些什麼,周寶珍說起碰見大嫂母女的事,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蕭紹晚上回來的頗晚,是在外頭吃了飯回來的,身上隱約帶著些酒香味。

    他一回來就纏著周寶珍,抱著她在榻上說話,待見到那盆童子面,笑到:“這花也是花家送來的,我當時看了,便想著你必定是喜歡的,果然你這小丫頭一眼就挑中了它。”

    蕭紹很高興,頗有些夫妻心有靈犀之感。他當時一見這花,就覺得像他的珍姐兒,因此便讓人送到暖房養了起來。

    周寶珍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蕭紹聽了卻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把玩周寶珍的手,好像這才是頂總要的事。

    周寶珍等了半響,不見蕭紹說話,再想想卻有些赫然,這大嫂生不生孩子,表哥這個做小叔子的如何會知道,當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這次周寶珍猜錯了,蕭紹忌諱的倒不是這個,有些事,他不想讓周寶珍知道,不然這孩子最是心軟,見了大房該覺得對不住人家了。

    大哥大嫂的心思也很好猜,不過是自己吃夠了庶長子的尷尬無奈之苦,不想再生出兒子,平白占個長孫的名頭再招忌諱罷了。  

    其實他從未將這事放在心上,但也沒必要為了這事特特表白一番。如果他們夫妻覺得這樣做能安心自在些,那他又何必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蕭紹低頭,親了親懷中的珍姐兒,看她的臉色就知道這孩子想左了,不過這樣也好,也免得她下次想起來,又追著自己問。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文好冷清啊 真是天涼好個秋

    淚奔

    親們,留言的幹活

    大家都棄作者而去了嗎?

    ☆、新婦(三)

    朝堂上還在扯皮,乾寧帝最近心情很差。大皇子同二皇子兩個被叫到上書房,皇帝將兩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們兩個“居心叵測”“大逆不道”。

    這些話,放在別人身上猶可,若放在皇子身上,那都是要命的。兩位皇子灰溜溜的出了宮,那些如同打了雞血般的大人們,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朝廷上是安靜了,可乾寧帝心裡卻憋著一股邪火。不幾日,早朝之上,秦知信因貪墨,瀆職等罪,被判了個死罪。因他本人已死,所以朝廷只抄了他的家,所以家產皆罰沒充公。威北侯也因治家不利,教弟無方,被乾寧帝當眾斥責一番。  

    鬧的沸沸揚揚的西北軍一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可大家心裡都清楚,射殺齊將軍的幕後黑手還沒找到,這事沒完。

    自那日陰天之後,不兩日,天果然下起了雪來。

    周寶珍一早醒來,被窩裡暖融融的,蕭紹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屋角的香爐里,香已燃盡,只留一縷余香瀰漫在室內。

    厚厚的帳簾垂落合攏,床便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天地,在這封閉的小天地里,周寶珍嘴角微翹,想起昨夜表哥的種種,便是時刻也不免害羞不已。

    她拿被子蓋住了自己的頭臉,臉貼在身下的絲綢床單上,微涼的觸感,才終於讓臉上的熱度降了些下來。

    如今,雖不像新婚那般,時時都同表哥在一處,可夜裡表哥卻都是陪著她的。在這樣的冬夜,我在表哥懷裡,聽著外頭呼嘯而過的北風,那感覺確是與自己一個人獨睡,靠湯婆子取暖的滋味是不同的。

    周寶珍想,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了,也不知以後倘若表哥不在又該怎麼辦。

    雙福聽到床上有動靜,走過來,揭開帳簾,含笑同她說到:“世子妃可是醒了?”

    周寶珍半趴著,緞子般的烏髮蓋住了半邊臉頰,她人沒有動,只懶懶的睜了一隻眼,透過髮絲朝雙福問到:“現在什麼時辰了,可是晚了?”  

    “已是辰中了,方才王妃那裡來人,說天不好,讓您不用過去了。”

    一聽婆婆說不用她過去,周寶珍笑了笑,益發在床上打了個滾,問到:“天怎麼不好,是下雨了嗎?”

    “不是,是下雪了。。。。。。”

    雙福話還沒有說完呢,周寶珍一聽下雪,人便急急的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就往窗邊去了。

    雙福被她唬了一跳,見她鞋子也沒穿就這樣跑了,心想幸好這屋裡燒了地龍,又鋪了厚厚的錦毯,可即便是這樣雙福還是拿起地上的軟緞繡鞋,向她追了過去。雙祿見狀,也忙忙的抱了衣服跟在後頭。

    周寶珍奔到窗邊,想也不想的就伸手,一把推開窗子。寒風裹挾著屋外冷冽的空氣卷進屋子,凍的周寶珍就是一哆嗦。她雙手抱臂,冷的在原地跳腳,可神情卻是興奮的。

    院子裡白茫茫一片,天上還有大片的雪花,如扯棉絮一般,紛紛揚揚的落下來,這雪看來一時是停不了了。

    “世子妃——”

    “世子妃——”  

    屋裡丫頭們驚恐又無奈的聲音響起,就見雙福雙祿兩個趕上來,七手八腳的給周寶珍穿衣裳穿鞋,又有淺碧幾個要上來關窗子,就聽雙福嘴裡說到:“您要看雪,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到時候再凍著了,可是好玩的?”

    “別關窗子,別關窗子。”周寶珍急急地叫住想要關窗的淺碧,一邊配合著把衣裳穿上了,嘴裡不好意思的辯解到“我一時高興,哪裡想到就這樣冷了。”說著吐了吐舌頭。

    周寶珍在窗邊站了一會,看這雪不像是就要停的樣子,這才又興沖沖的轉身,往右側的書房去了。

    雙福無奈,也不知這位小祖宗,一大早起來既不洗漱也不吃早膳的忙些啥,要是世子知道了,少不得又要不高興的。

    周寶珍此刻,顯然是顧不得這些了,就見她在書桌前站定,讓錦繡取了梅花灑金箋紙,提筆蘸墨,寫起了請柬來。寫完一份就讓丫頭拿到一旁吹乾了,一氣兒寫了十多份,直寫的手腕酸麻這才罷休。

    “七星可在?”

    周寶珍讓雙福替她揉手腕,嘴裡朝她問到。

    “他今兒沒跟世子出門,正在院外候著,預備著您有什麼事,好吩咐他呢。”  

    蕭紹一早出門,見下了雪,想起這幾日珍姐兒一直叨叨著若是下雪,要請姐妹好友來府里賞雪吃酒,就將七星留在了府里,預備著珍姐兒一時興起要請客,別人弄的不合她心意。

    果然,周寶珍一聽這話很是高興,七星人機靈,又會揣摩她的心思,周寶珍很喜歡叫他辦事。

    “將桌子上的帖子拿給七星,讓他趕緊叫人送出去。再有,將梅林邊的暗香樓收拾出來,我要在那裡請客呢。”

    不一時,七星進來了,周寶珍又隔著帘子朝他吩咐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的起身洗漱換衣服去了。

    七星辦事很快,周寶珍換完衣裳正吃早飯呢,他就已經將帖子安排人送出去,並且暗香樓那裡也有人去布置了。

    “不知世子妃都想和客人們玩些什麼,奴才便做主每樣都預備了些,還有府里大奶奶和幾位姑娘,不管她們來不來,奴才想著,世子妃還是派人去請一回的好。”

    “你說的很是。”周寶珍在桌邊坐了,因心中想著一會兒怎麼玩的事,面對滿桌的精緻吃食,也不過是喝了半碗粥,外加一個小金銀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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