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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寧帝皺眉心裡覺得女兒過分看重周家人,你堂堂一國公主,就算定南王世子妃是你小姑子,也用不著你千里迢迢親自去看吧,這個駙馬也是胡鬧,居然就這樣扔下公主就走了?哼周家和蕭家一個毛病,這些老牌勛貴就沒有一個將皇家放在眼中啊。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女兒一向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況且如今駙馬又不在京中,攔怕是攔不住了。
“嗯,你若實在要去那便去吧,朕讓軍隊沿途護送你也就是了。對了既然定南王世子妃不好,你就帶兩個太醫一起去吧,就說是專程為世子妃看病的。”乾寧帝想著讓女兒去探探虛實也好,帶著太醫一塊兒去,若是世子妃真不好那也就罷了,不然這蕭家可真就留不得了。
三公主哪裡知道皇帝的想法,她見皇帝同意她處境且還特特派了御醫心下只有高興的。
“兒臣多謝父皇。”三公主對皇帝行禮有些無賴的撒嬌“只是母妃那裡,父皇還要替兒臣說幾句好話才好。”
周寶珍哭過一場,心中覺得痛快許多,然而腹中的孩子似是感應到母親的情緒起伏,開始躁動起來。周寶珍拉著蕭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動,可孩子的力道還是將蕭紹嚇了一跳,就見他有些驚喜的看向周寶珍“這樣有勁,準是個小子。”
周寶珍微微一笑,有些驕傲的看向他“表哥,有好幾次我都覺得要堅持不住了,都是這孩子在我腹中動個不停,仿佛是在對我說‘母親,我想活,我也一定能活,你看我多棒’所以我才能咬牙忍了又忍堅持到現在。表哥,咱們的孩子是個了不起的孩兒呢。”
“是,他是個了不起的孩兒,長大了定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表哥的英英更是個了不起的母親。”蕭紹覺得自個兒的眼眶有些熱,不想讓珍姐兒看到自己脆弱的摸樣,他低頭佯裝對腹中的孩子說話“臭小子,你母親為了你吃了這許多苦,你長大了若是不孝,看老子怎麼教訓你。”
周寶珍“咯咯”的笑起來,輕輕打了蕭紹一下“表哥,好好的你嚇唬孩子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有本錢的乞丐扔了、刀刀媽、墨狐扔的霸王票
☆、第210章 誘因
蕭紹將周寶珍摟在胸前,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說到“對了,延明這次也同我一起來了,一會吃過飯再讓他來看你吧。”
“三哥來了?”周寶珍有些驚喜,在家時她就和周延明最好,這次三哥能特特從京城來看她,她心下真是又高興又感動。
蕭紹見她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心下不免有些不是滋味,想著見到哥哥可比見到我這個表哥還高興呢。“是呢,死皮賴臉的非跟著我一起回來。”
“表哥。”周寶珍斜了他一眼心下覺得好笑,聽他這話說的怎麼帶著股子酸味。
雙福進來將周寶珍的晚飯端了進來,蕭紹見托盤上只一小碗熬的稀爛的粥,外加一小塊山藥棗泥糕,另外配的幾碟子小菜看起來也簡單的很,他臉色有些不好朝雙福問到“世子妃每日就吃這些?”
雙福知道主子為什麼不高興,她將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回身朝蕭紹解釋到“世子妃前些日子傷了脾胃,太醫囑咐每次不可多食,且當以清淡易消化的為宜。”說著她將那碗粥端起來給蕭紹看了看“世子可別小看這碗粥,這裡頭的學問可大了,五穀本就養人,拿養身子的藥材煲了老母雞湯,將裡頭的東西濾去不用,再將上頭的油撇盡了代替水用了好幾個時辰熬得軟爛,又滋補又養人,對世子妃那是再好不過的。”
蕭紹點點頭,可臉上的神情仍算不上好,周寶珍見他這樣,便開口寬慰到“表哥,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再說現在就算給我山珍海味我也無福消受,這世上最難得不過相宜二字。”
這話說得蕭紹神情一軟,珍姐兒總是樂觀的極少抱怨什麼,如今遭了那麼大的罪,可她看待事情的態度仍是樂觀而寬容的。
“好,知道了,你不覺得委屈就好。”蕭紹看了她有些無奈又心疼的說到。
“委屈,怎麼會?”周寶珍有些驚訝的看向他,經歷過那般艱難又絕望的時刻,堅持到如今她又還有什麼不足?“表哥,你不知道,我心裡多歡喜呢。”
“把粥給我吧。”蕭紹接過粥碗想要親自餵她,可周寶珍心疼他連趕了幾天的路,京城距封地數千里之遙,其中的風霜辛苦可想而知,因對他說到“表哥,你一路辛勞,還是歇一歇吧。再有母親這些日子為了我和腹中的孩子日夜懸心不知操了多少心,我身子不便表哥就替我過去陪一陪母親,順便謝謝她老人家吧。”
蕭紹舀起一勺粥吹涼了餵給她,口中說到“也不差這一會兒,表哥看你吃完再去。”
周寶珍見他堅持也只好由他去了。看在蕭紹眼中不過三兩口就能喝完的粥,周寶珍到底也只吃了一小半便不要了。蕭紹想讓她再吃一些,可又怕她吃了不舒服,一時竟有些躊躇起來。
雙福見了忙上前對他說到“世子放心,這粥還有都在火上溫著呢,只要世子妃餓了立馬就有。”
“嗯”蕭紹點點頭將碗遞給她,拿溫水給周寶珍簌口,這才起身對了囑咐到“你好好歇息,一會兒我叫延明來看你。”
上房裡,洗過澡換過衣服的周延明對了柳王妃一躬到底“珍姐兒的事讓姨媽費心了,姨媽這樣疼她我們心裡只不知該如何謝您才好。”
柳王妃見他這樣,一臉不高興的說到“你這孩子,珍姐兒是我的兒媳婦,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孫子,我對她好還不是應該的,倒要你這樣蝎蝎螫螫起來。”
周延明直起身,沖了柳王妃一樂,說到“姨媽疼姨媽的,我謝我的就是了。”
“你父親母親去西北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他們過的怎麼樣,習不習慣?”
“母親來信,說西雖比京城艱苦些,可勝在心裡痛快,那裡的人脾氣直,沒有京里這麼多往往繞繞,延安跟絡姐兒都樂瘋了,就是輝哥兒也不像之前那般,每日裡只一味讀書了。”
柳王妃聽得高興,國公府一大家子人,妹妹從嫁進去上要伺候公婆,中要應付妯娌小姑子,對下還有那幫老成精的世仆,真是一日清靜也無,好在她同妹夫兩人感情不錯。如今能跳出京城和公府去外頭逍遙幾年,也難怪她心裡高興。
“世子來了。”
“孩兒不孝,給母親請安。”蕭紹跪地給母親請安,柳王妃起身將他扶起來,嘴裡嗔怪到“你們這些孩子,今日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這樣客氣起來。”
“珍姐兒這孩子這些日子讓母親費心了。”蕭紹起身由衷對柳王妃說到。
一時吃過了飯,周延明去看妹妹兩,只留蕭紹母子兩坐了說話,伺候的人都退到外頭去了,蕭紹將乾寧帝留定南王在京里的事說了“本來皇上還想讓您去京里操辦婚事,如今珍姐兒的事一出,您倒有藉口拖一陣子了。”
柳王妃的神色有些凝重,看向兒子問到“你父親那裡,不會有事吧。”
“母親放心,皇上還不至於失心瘋到這種程度,他留父親在京里,也不過就是要咱們家一個態度,如今父親既然一口答應了他,皇上那兒也就沒了發難的由頭。”蕭紹見母親擔心出言安慰到。
“可如今這樣,到底不是長久之計,那件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聽你父親說這兩年想問朝廷要軍餉是越來越難了,兵部里總是推諉的多。”
“這事倒也不全是推諉,前些年天災連著兵禍,朝廷國庫空虛,要不皇上怎麼日夜想著拿咱們家開刀,也不都是因為皇后和太子之故。”
遙想開國之初,蕭家先祖以開疆拓土的功績裂土封王,然而世易時移,或許就連先祖自己也沒想到,王府能繁盛至今。到如今大魏朝最大的威脅和隱患都在西北,王府的存在便日益尷尬起來。
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封地上已經許多年沒有打過大戰了,平日裡那些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傷不了根本。此消彼長,朝廷負擔日重而王府卻因偏安一隅,數百年來累積了財富無數,不說皇上便是他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國家裡有這樣超然的存在。所以皇帝想除蕭家之心算不上錯,可作為王府未來的主人他同樣也不能坐以待斃。
“再等等吧,若能兵不血刃自是最好,況且有些事還是名正言順些好。”
改朝換代畢竟不同於其他,江山打下來了還要坐,所以輿論導向民心向背就至關重要起來,他在等,等一個最恰當的機會。
“扶我起來吧。”待蕭紹離開周寶珍便想起身,三哥來了雖說是兄妹可到底男女有別,她這樣躺著也未免不尊重。
“世子妃,說起來舅爺也是自家人,這個時候何苦還講究這許多。”雙福心疼她,雖說世子妃這兩日好了不少,可也經不起這樣勞神。
“讓表哥知道了怎麼想。”
就這一句雙福不說話了,世子怎麼對世子妃她們這些人是看在眼中的,世子妃多提一句哥哥還要吃醋不高興呢,更何況其他。雙祿在一旁掩口而笑“到底是世子妃,摸世子的脈一摸一個準。”
周延明進來的時候周寶珍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外間的榻上,仰頭笑盈盈的看著他“三哥”
“珍姐兒”周延明看著坐在哪裡的妹妹,眉眼還是那個眉眼可人卻瘦的厲害,衣服松松的套在身上,遮住了她的肚子,大約是坐的累,這樣冷的天氣鬢角竟隱有汗意。
“三哥,你能來我真高興。”不過坐了片刻,她竟覺得有些頭暈氣喘,於是不再堅持向後靠在了雙福懷裡“三哥快坐,恕妹妹不能起來迎你了,京里公主還有大哥大嫂可好?”
周延明的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有些無奈的對她說到”珍姐兒,你這又是何苦如此。”在他心裡妹妹一貫是枝頭最嬌嫩的那朵帶露春桃,而不是如今這般形容枯槁的摸樣。他心下酸楚,卻不想她看出來,只微笑著溫和的說到“好,大家都好,只有你不好,壞孩子做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三哥,我都已經好了,再過幾個月你就有小外甥了。”周寶珍知道自家哥哥心疼自己,可是她從不覺得自己受了苦,為了這個孩子吃點苦又算什麼。
“好,那三哥就等著看了小外甥再回去。”兄妹兩很有默契的說些開心的事。聽自家哥哥說要看過孩子再走,周寶珍高興過後又為難起來“三哥在這兒自然好,可公主那裡又怎麼辦?”總不好把公主一個人扔在京里不管吧。
“公主?”周延明兩眼看向妹妹,微笑到“她如今大約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以公主的性子,估計他離京不出三日她就該追來了。
周寶珍一愣,不過想想公主的性子和她對三哥的依賴,她笑了起來“還別說,這還真像是公主會做的事。”
周延明不忍妹妹受累,略坐了坐便告辭了,蕭紹回來的時候見周延明已經不在了,心想還算這小子識相。
“臣婦方氏,臣婦曹氏見過世子。”
第二日一早,接著通知的汪夫人和趙夫人便來了王府見蕭紹。蕭紹看著眼前的兩人,年長的那個神態從容,年輕些的那個一看就是個膽小的。
“世子妃這次多虧了你們兩,這個本世子自有重謝,我今日請你們來是想問問你們是怎麼知道那院子有問題的。”
蕭紹說完這話就盯著兩人看,不放過她們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太醫和府里有經驗的嬤嬤都束手無策,怎麼偏偏就被兩個外人看出不對來了?
那個曹氏果然是個膽小的,見世子問話嚇的連頭也不敢抬,人也直往汪夫人身後躲。倒是汪夫人神色頗為鎮定,就見她抬頭朝蕭紹說到“世子容稟,其實咱們兩個並不知道世子妃究竟有何不妥,能有今日這個結果完全是誤打誤撞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當然更是世子妃和小世子洪福齊天,受上蒼庇佑。”
這個汪夫人有點意思,遣詞造句雖不甚文雅,可這種時候居然敢直說那都是蒙的,且還不忘拍馬屁。
“哦,這話怎麼說?”
“臣婦蒙世子妃看得起,時常進府里陪她說話,因此世子妃懷孕時什麼樣,臣婦都是看在眼裡的。及至後來,世子妃突然就不好了,太醫束手無策王妃憂急如焚滿世界找偏方,於是臣婦也就知道了這事。臣婦自己也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於女人懷孕之事雖不敢說十分了解可大致也是知道一些的,於是就想起了曹氏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件事。”說著汪夫人拿手推了推曹氏,對她說到“曹妹妹,接下來的話你對世子說吧。”
“不,不不方姐姐,還是你說吧。”曹氏嚇的連連擺手,世子威嚴太盛她在他面前根本說不出整話來。
蕭紹皺眉看了曹氏,見她嚇的恨不得跪到地上,便開口到“汪夫人,還是你說吧。”
汪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曹氏一眼,接著說到“曹妹妹的爹爹生前是個鄉下土郎中,有一年她們村裡有個婦人,懷孕到六個月上一直康健的很,可不知怎的有一天開始突然吐個不停,眼看著孩子就保不住了,最後求到了曹大叔這裡。曹大叔想盡了各種辦法皆不見效,最後他看那婦人家的院子裡有棵桂花樹,他靈機一動問那家人那個婦人開始嘔吐之日可正巧是桂花開花那天。那家人仔細回憶不想還真是這樣的,於是曹大叔就讓那家人將桂樹砍了,果然那婦人漸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