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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行在家被金玉娘折磨的苦不堪言,比如金玉娘要求他以後不管在哪兒,只要兩人在一塊,他就必須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又比如那天他從外頭回來,金玉娘非要他餵她喝茶,還有,她本是個急性子,平日裡說話都透著一股子利落勁兒,偏這幾日對著他說話時皆捏著嗓子,憋聲憋氣的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偏這樣的事情又不好對人說,於是他只得躲出門去。

    這日他在外頭同人喝酒,席間說起前朝的蛐蛐罐,他說前些日子他剛得了個好的,眾人鬧著要看,他怕被金玉娘逮到,便讓小廝來寶回府來取。

    來寶回到府里打聽到金玉娘往王妃院子裡去了,他心下暗喜去書房尋了東西就要出去,偏妹妹跑來說她攢了些體己,正好讓他一道給帶回家去。

    金玉娘回自個院子裡,就看見蕭行的小廝鬼鬼祟祟在院門外朝里探頭探腦,想著已經兩天不見人影的丈夫,她頓時柳眉倒豎,喝到“來寶,你小子鬼鬼祟祟在這裡做什麼?”

    糟糕,來寶心下暗暗叫苦,不過能當爺們兒貼身伺候的都是機靈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的,轉過身來已滿臉恭敬,就見他沖金玉娘打了個千兒“小的見過夫人。”

    “你怎麼在這兒,可是你們爺回來了?”說著金玉娘急急的就要往院子裡去。

    “回夫人的話,爺說衙門裡事多,今日就不回來了。”來寶縮了縮脖子,低頭小聲回稟到。

    金玉娘腳下的步子一頓,扶著丫頭的手回身看著來寶,指著他厲聲問到“你又弄什麼鬼,你是貼身伺候爺的,爺不回來你小子在這裡做什麼?你老實同我說,爺這幾日都幹什麼去了?”

    “夫人息怒”來寶在地上跪了下來,抬頭對了金玉娘解釋到“這幾日衙門裡都在忙著那幫災民的事,爺確實是分不開身。小的之所以回來是因為小的娘病了,想見見小人妹妹。爺心善體恤小的,特給小的放了一日的假讓家去看看。”

    來寶的妹妹是院子裡的三等丫頭,平日裡就做些灑掃澆花等瑣事,這事金玉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身邊的大丫頭低聲在她耳邊提醒了一句。

    “既然是這樣,你只叫人給她傳話就是了,你只管在這兒探頭探腦的,若你不是跟爺的人,今日保管將你腿打折了。”說著金玉娘揮了揮手“行了你去吧,一會兒你妹妹就家去了。”說著一行人就往裡去了。

    來寶看著自己夫人的背影,抬手擦了擦腦袋上的白毛汗,心想我的爺啊,小的今日可差點被你害死了。正想趁機開溜呢,不想金玉娘突然停了腳步,高聲到“回來。”

    “夫人您還有什麼吩咐?”來寶強自鎮定,躬身朝主子問到。

    “你既然回來了,我這裡準備了些東西是給爺的,你先幫著跑趟腿,再回去看你娘吧。”

    來寶巴不得一生,接了東西就一溜煙的告退,直到出了門這才長出一口氣,騎上馬往他主子跟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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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紹到慈寧宮的時候,就見太后沉著臉站在殿前的高台上,底下伺候的宮人黑壓壓跪了一地,空氣中有沉悶的“啪啪”聲傳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板子落在人身上的聲音。

    太后身邊的小德子見了他忙躬身小心迎了上來“奴婢見過王爺。”

    “嗯”蕭紹點了點頭,就見最前頭的空地上有幾個宮女和太監被堵了嘴摁在長凳上挨板子“何事引得太后動怒?”

    “半個時辰前,九姑娘從御花園的鞦韆上摔下來了。”小德子回答的甚是小心,他抬眼偷偷觀察蕭紹的臉色,果然就見他的臉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傷的重不重?可請了太醫,當時伺候的人在哪兒?”蕭紹的臉色有些不好,這幾日珍姐兒一直為妹妹的事憂心,若是她知道絡姐兒受了傷,還指不定要急成什麼樣。

    “人當時就暈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已經請了太醫院醫正過來。”說著他抬頭看了蕭紹小心的說到“聽說當時伺候的人都被九姑娘趕走了,所以他們也說不清九姑娘怎麼就從鞦韆上摔下來的。”說著他回頭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哪些挨板子的人,心裡嘆了口,沒辦法這就是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命。他心下也疑惑,這位小祖宗近日倒有一多半的時候耗在這鞦韆上了,誰能想到怎麼偏偏今日就摔了呢。

    “臣蕭紹參見太后。”

    蕭紹上前給太后行禮,見了他太后鐵青的臉色才算緩和了些,扶了玉屏的手有些疲憊的說到“你來的正好,絡姐兒那孩子傷了,你替我好好的查查,到底是誰要害那孩子。”說著太后兩隻眼睛盯著底下的宮人,厲聲說到“你們若是知道什麼最好現在趕緊說出來,不然看到時候看哀家饒得過誰?”

    “冤枉啊太后,奴婢們確實不知情……”“冤枉啊……”“九姑娘並不要咱們在跟前伺候……”

    底下喊冤聲一片,太后氣的胸口起伏,蕭紹見狀上前扶了她的手勸到“太后不必動怒,忙了許久您也該累了,去殿裡歇息片刻,想來太醫哪裡也該有結果了。”

    太后原本一片肅殺的臉色在聽見絡姐兒幾個字時才有些動容,她揉了揉眉心“好吧,我去裡頭看看,這裡就交給你了。”說著在左右之人的攙扶下進了殿裡。

    蕭紹目送太后進殿,這才轉頭看了階下已經奄奄一息的幾個人抬了抬手“先停了。”

    “停了停了,都停了。”小德子見狀忙跑下去叫人停手,又極有眼色的叫人將這幾個已經不行的人都先抬了下去。

    到底都是訓練有素的宮人,不過片刻功夫現場就清理乾淨了。這裡早有宮人搬了太師椅和高几,待蕭紹落座又呈上他慣喝的茶水。

    偌大的院子裡靜悄悄的,只聽到杯蓋緩緩刮過杯沿的聲音聲音,“刮擦——刮擦——”一下一下仿佛鋼刀刮骨一般,底下跪著的人無端覺得背後起了一層寒意,一直冷到人心裡,有哪膽小的抖的幾乎不曾暈過去。

    “叫個還能回話的上來。”蕭紹抿了口杯中的茶水,這才開口說到。

    很快就有個太監被拖了上來,因為受了杖刑跪不住,整個人只軟軟的趴在蕭紹腳邊。

    “說吧,怎麼回事。”蕭紹的聲音淡淡的,並不顯得如何動怒。

    “奴才等人奉太后之命照顧周九姑娘……這些日子九姑娘每日都去那處鞦韆上坐上半日,每次都喜歡叫人將鞦韆打的高高的,說是,說是這樣就能看見宮牆外頭了。”說著那太監苦笑一下,下半身疼的厲害,好在不曾傷到骨頭,不然這輩子可就真沒什麼指望,只有等死了。

    宮裡的牆高,那鞦韆又扎的低,哪裡真就能看到外頭呢,不過是小孩子想家,安慰自個的罷了。

    “接著說。”

    “今日九姑娘一早起來像是心情不好,走到那處鞦韆上坐了,也不要奴才們伺候,只命我們遠遠站了,她自個獨自坐上那兒發呆……後來不知怎的鞦韆便晃了起來,奴才們只當九姑娘自己晃著玩呢也沒在意,不想沒晃幾下像是突然滑脫了手,九姑娘就從鞦韆上掉下來了……”

    “你說九姑娘滑脫了手?”

    “是”那太監有些艱難的咽了咽喉嚨,背上已經被汗水混著血水濕透了“是,奴才看得真真的,鞦韆盪到高處,九姑娘的手像是突然滑了一下,人就掉下來了。”

    蕭紹心中一動,正要說什麼,就見慈寧宮的侍衛首領從院門外進來,蕭紹起身將他招至殿內,問到“可有什麼發現。”

    “回王爺,卑職發現鞦韆的繩索上被人抹了油脂,事情做的隱蔽,初時不容易發現,只是手握的繩子時間長了,那油脂才能化開。說起來能相出這般主意的人,心思也算巧妙了。”

    小皇帝帶著太醫等人從內室出來時,只看見侍衛首領躬身退出去的身影,裡頭絡姐兒還沒有醒,太后情緒有些激動,他怕人發現異樣便將人都帶了出來。

    蕭紹給皇帝見禮,看向太醫問到“情況如何?”

    “回王爺,索性當時鞦韆盪的並不高,加之前些日子多雨,將地都泡軟了,周姑娘所受之傷不重,皆為皮外傷,至於為何到現在還未醒,約莫是受了驚嚇,等緩過來也就好了。”

    殿內只剩下蕭紹同皇帝兩個,內室里隱約傳來太后壓抑的哭聲,和絮絮的說話聲。

    “表哥,到底是誰要害絡姐兒?”少年的嗓音清潤,猶如山間清泉。

    雖不知他的嗓子是何時恢復的,蕭紹的反應卻並如如何驚訝,只淡淡問了句“都好了?”

    小皇帝點點頭,好看的眉峰皺著,神色像是為難又像是苦惱“絡姐兒想家了,可母后大抵是不會願意她回去的。”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總會解決的。”說著蕭紹看了他問到“你有什麼想法?”

    “就希望表哥你手腳能快些吧。”少年的目光清澈,語調里像是含了些微的戲謔和抱怨,他看了看這宮室,仿佛有些厭煩“真不知到你們喜歡這裡什麼,非得搶破頭的進到這裡來。”

    他一直是個柔軟的孩子,這是他第一次顯露出性格里稜角的一面,蕭紹倒像是欣慰一般的笑了起來“好小子,這才像是咱們蕭家的人。”

    小皇帝撇嘴,像你有什麼好,天生的亂臣賊子,滿肚子陰謀詭計。

    然而內室里此刻的氣氛卻並不輕鬆,絡姐兒終於醒了,見了太后第一句話便是想要回家。

    “太后娘娘,絡姐兒想家,想母親了,求您讓人送我回去好不好。”絡姐兒頭上包了一圈紗布,蒼白著一張小臉對了太后懇求到。

    太后滿腔的慈母情懷尚來不及宣洩,便兜頭被潑了一盆涼水。她情緒有些激動,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什麼回家,什麼母親,這裡就是你的家,我才是你的母親。這些話就像地底涌動的岩漿,隨時都能噴涌而出,不管不顧,直燒的毀天滅地才好。

    “娘娘——”玉屏死死的按住了她的一隻手,在她耳邊低聲到“娘娘,再忍忍,再忍忍,現在還不是時候——”

    “忍,我這一輩子都在忍,忍著看兒子死在自己眼前,忍著骨肉分離,忍著錐心之痛活了這麼些年,你說我還要忍到什麼時候?”太后落淚,看著絡姐兒的臉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語。

    絡姐兒自進宮,太后對她雖然親切,可也自有一股端莊威儀的氣勢,然而她此刻的模樣卻全不是平日的樣子,絡姐兒到底還是個孩子,又剛受了傷,此時見她這樣,再看她的目光不免就含了幾分驚懼和猶疑。

    玉屏在一旁看的暗叫不好,這母女之情本就淡薄,若今日再將這孩子嚇住了,心裡存了疙瘩,日後再想親近可就難了。

    “太后,瞧您說的這事什麼話,再嚇著九姑娘就不好了。”說著她用力的握住了太后的手,同她打眼色示意她看床上蜷作一團目帶驚懼的絡姐兒。

    這樣的目光刺痛了太后的心,她的女兒本該是著帝國最尊貴的女孩子,她可以驕縱,可以任性,可以唯我獨尊卻唯獨不應該懼怕什麼。

    這麼想著她的心就如要裂開一般,好在到底是當了多年皇后的人,她很快壓制心虛,對了絡姐兒露出端莊的笑容”好孩子,即便要回家,也得先養好了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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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寶珍知道絡姐兒受傷的事卻不是從蕭紹那裡。這日久不登門的三公主突然來了,周寶珍欣喜之餘心下也不免思量她的來意。不管她願不願意,自從宮變後,兩人的關係到底疏遠了許多。

    “三嫂今日怎麼想著來看我?”周寶珍帶人迎到門上,看了三公主便笑到。

    “怎麼,王妃娘娘難道不歡迎。”三公主挑眉,語氣半真半假的挑釁到。

    “瞧瞧你,什麼王妃娘娘,難不成你是想我聽我叫你一聲長公主殿下不成。”周寶珍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她的態度,主動挽了她的手臂語氣親昵的說到。

    “到底是歷練出來了,這可不像之前我們珍姐兒會說的話。”兩人到底好了許多年,而且說起來珍姐兒也沒有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朝堂上的事又哪裡是她一個後宅女子能左右的,這麼想著三公主的口氣好了不少。

    三公主進了屋子環視一圈,見雖然裝飾換了不少,可同之前一樣,入眼照舊是滿目奢靡,錦繡鋪地,窗台上的前朝美人斛里供著時令花卉。珍姐兒的品味一貫出眾,總能將屋子鋪排的精緻華貴又不乏溫馨舒適。只是如今這樣的時候,還有心情將屋子布置成這樣,可見外頭的風雨是一點兒不曾吹倒她眼前。

    “唉,如今這滿京城,也就你的日子過得還同之前一樣了。”三公主喝了口茶,對著窗外的花圃感嘆到。

    這話讓人不好接,周寶珍便索性轉了話題“你同三哥如今何如了?”

    三公主自然知道她有意轉移話題,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同她理論什麼,神情有些闌珊的說到“還能如何,還不就是那樣,之前我願意處處俯就他,兩人自然也像是過得不錯,可如今我哪裡還有那個心思,所以也就那樣吧。”

    “這是怎麼說的,這裡頭別不是有什麼誤會吧,三哥並不是那樣的人。”周寶珍覺得自家三哥不至於涼薄至此。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和你們家王爺似的?”三公主斜了她一眼,年歲漸長,尤其是這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了,即便貴為公主,也知道有些事卻不是看出生就能決定的,就比如你的丈夫是否喜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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