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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蕭紹收到了來自周寶珍的回禮,是她親手繡的一個香囊,用色新巧雅致,構圖大氣,針腳細膩均勻,他從來不知道,珍姐兒居然做得一手好女紅,想來嫁衣有望了。
他將香囊拿在手裡反覆看了,又放在鼻端嗅了嗅,是上好的伽南香。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
蕭紹微微一笑,他的珍姐兒果然長大了,並且心思甚巧。
然而更關鍵的是,隨著香囊一同來的還有雙福的一句話“姑娘近日,對世子甚為思念。”
如果周寶珍知道了這些人私下替她傳這樣的話,也不知是羞是惱啦。
只是蕭紹卻是高興的,當晚他臨時改了本已定好的行程,往靖國公府去了一趟。
照例是在二門上等了周寶珍,看著她在丫頭的攙扶下緩緩而來,纖腰一束,裙擺如花朵般在她腳下安靜綻放,而那壓裙的襟步正是他日前送來的那塊比目佩。
“表哥。”裊裊一禮,周寶珍的眼裡有了從前沒有的情誼。
蕭紹微微一笑,扶了她的手將她送到車前,親自看她上了車,這才上馬往外行去。
周寶珍端坐在車裡,車外的燈光透過窗棱照到了車裡,斑斕一片,她的臉隱沒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
偶爾,她轉頭看向車外的蕭紹,高坐在馬上,似乎連背影也比別個不同些。
那一夜,蕭紹帶了周寶珍坐了畫舫游湖,湖上除了他們尚有別的船。其中有一艘大畫舫尤為引人注目,就聽上頭琵琶鼓樂,裡頭男女皆成對而坐,只是那些女子看著並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兒,而男子多半舉止輕浮,行為放蕩。
他們或是相互調笑,或是喝酒取樂,周寶珍看見有女子端了酒杯,親自餵了身旁的男人。
她回過頭,沒有再看下去,湖上清風明月,遠處偶有蕭聲傳來,嗚咽纏綿,對面表哥含笑看了她。。。。。。
這世上,又哪有不透風的牆,只是別說她同表哥現在只是表兄妹,哪怕是定了親,這樣的事也不是她該管的。
以後,如若能像父母那般自是一種幸事,可若不能,那日子也是要過的。
這樣又過了些日子,齊峁仍是昏迷不醒,而西北前線卻傳來八百里急報,西北軍大敗,損兵數萬。
而隨同急報一同而來的了,還有大皇子寫給皇帝的一封手書。
原來,副帥秦知信自從暫代主帥之職後,一力在軍中排除異己,棄老將不用,只顧提拔親信上位。如此一來,西北軍中人心浮動,原齊大將軍手下的將領開始公然反抗秦知信的命令,兩方人馬多次在營中發生衝突,幸得大皇子從中壓制調停,這才暫時沒鬧出大亂子來。
前幾日,由於秦知信的貪功冒進,不顧眾人的勸阻貿然應戰,結果中了韃靼人的埋伏,以至大魏兵士死傷數萬,要不是手下拼死救護,就連他自己恐怕也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這下要求嚴懲秦知信的呼聲,連大皇子也壓制不住了,西北軍中現在群龍無首,眼看著就要出大亂子了。
因此大皇子寫信來懇求父皇,速給西北軍指派一位主帥,以期能穩住人心和局勢。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對不起大家
作者白天帶娃出門了 回來的比預計晚了許多
因此今晚也只有這一更了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出征
蕭紹又被皇帝召進了宮裡,乾寧帝坐在御座上,臉上的神情很不好,也是無論是誰聽說自己的軍隊吃了大敗仗也是高興不起來的。
給皇帝行過禮,蕭紹便在一旁站了,並不說話。
乾寧帝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了,你小子平日裡不是主意多的很?到了關鍵時刻就啞巴了?”
蕭紹聞言,面上現出苦惱的神色,有些委屈的替自己分辨到:“陛下要是問臣南疆之事,臣自是知無不言,至於西北嘛。。。。。。”蕭紹閉嘴,一臉我要避嫌的摸樣。
乾寧帝一滯,想起蕭紹身份敏感,平常的事說說也就罷了,至於這軍|國大事,他確實不易插手太深。
只是如今,朝中眾人各懷鬼胎,乾寧帝是誰也不信,相比起幾個兒子,他倒更願意聽聽蕭紹的意見:“你說就是了,朕還能為這個治你的罪不成?”
一聽這話,蕭紹臉上的表情輕鬆起來,又恢復了往日裡不可一世的摸樣,就見他對皇帝說到:“其實當務之急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要先把戰打贏了,其他的事等打完戰什麼帳不能算。”
乾寧帝點了點頭,這兩句話倒還算中聽:“那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
“穩定軍心,謀定後動。”
現在西北軍中亂作一團,況且這次的失利對士氣的影響也很大,而且因為秦知信的原因,現在又許多將領心裡都憋著氣,當務之急當然是要將人心穩住,不然縱使有千般計謀那也是使不出來的。
“你心中可有人選?”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蕭紹心裡暗自一樂,這些日子那些人來來回回的試探自己,想知道的不也就是這個?
“陛下您怎麼把那一位給忘了。”蕭紹看著乾寧帝提醒到。
皇帝一愣,誰?過後再一想,心中又是一喜,看向他確認到:“你是說。。。。。。?”
“就是他老人家。。。。。。”
乾寧帝高興了,是啦怎麼把皇叔他老人家給忘了,說起來這位他倒是信得過的。
第二天早朝,皇帝突然下旨任命誠親王為征西元帥,靖國公世子周景頤為副帥,即刻領兵十萬趕赴西北。
另原西北軍副帥秦知信,錢立等人押解回京受審。
聖旨一下,最失落的當然是二皇子一派,至於其他人雖失望,但誠親王在朝中一向只忠於聖上,而靖國公府也是有名的中立派,說起來這已經是對大家來說最好的選擇了。
周寶珍一早便帶了丫頭往園子裡去掐花,回來插瓶讓人往祖母朱夫人房裡送去,至於柳氏這裡,周寶珍親自帶了人來。
柳氏正在同媳婦說家務事,就見女兒嘴角含笑的帶了人進來。
“母親、大嫂。。。。。。”
周寶珍回身,從丫頭手裡接過花瓶,放在柳氏面前的桌上,笑眯眯的看了兩人,臉上一副你們快誇我的表情。別的不說,關於品茗插花,衣裳首飾這些風雅之事的品位,從小長在王府里的周寶珍還是頗有自信的。
“什麼東西到了我們珍姐兒手裡,就總像是有幾分不同,母親你看這花被珍姐兒一插都顯得雅致嬌艷了幾分。。。。。。”
果然,魏綰這個當大嫂的,當場便很給面子的誇獎起來。要說原本在家裡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姐,只是這嫁了人,婆婆小姑子的少不得要小心伺候起來。
上回廚房之事出來之後,魏綰便覺得丈夫對自己像是與平常有幾分不同,好似冷淡了許多。她心下暗自納悶,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麼晚上回來人就變了?
如此一連幾天,周延清對她總像是淡淡的,魏綰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益發的溫存小意的伺候丈夫,私下裡又詢問辱母和身邊的大丫頭,大爺這幾日可是哪裡不對經。
眾人想半天也沒琢磨出來有什麼事讓大爺不高興的,最後紛紛猜測是不是外頭的公事不順,才這樣的。
可魏綰雖然才同周延請成婚不久,但是對丈夫的這點了解還是有的,知道他絕不是公事不順,就回家拿家人撒氣的人。
這天早晨,她伺候周延清穿衣裳,正猶豫要不要直接問丈夫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周延清倒是先開口了。
“綰兒,你是這家的長嫂,以後弟弟妹妹那裡該多上心才是。”
魏綰聞言就是一愣,要知道她自從嫁到周家,自問對於這些小叔子和小姑子便沒有不盡心的,她不知道好好的,丈夫這些話從何而來。
看著妻子一臉疑惑,周延清也有些不高興了,想著本來他還覺得妻子或許是一時疏忽,可如今看來她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珍姐兒被怠慢的事,你知道了為什麼不說,即便不同母親說,那起碼回來也應該同我說一聲吧。我這個當大哥的,居然不知道妹妹在自己的家裡受了委屈?”
周延清脾氣好,很少有什麼事能讓他動怒,可是珍姐兒不一樣,那是他妹妹,自小因為中種種原因沒能養在家裡已經夠讓他遺憾了,如今好如容易回了家還要受委屈,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丈夫生氣,並且當著滿屋子下人的面就給她沒臉,自成婚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魏綰當時覺得又委屈又丟人,脾氣也就上來了:“是珍姐兒自己求著我不讓說的,再說了她那裡有世子給的人,哪裡就真能吃虧了不成?”
“表哥給的人?你倒真敢說,你別忘了珍姐兒這會兒還是我們周家的小姐呢。。。。。。”
魏綰記得當時丈夫冷笑一聲,丟下這句話便走了。
這是成婚以來夫妻兩個第一次拌嘴,為的便是周寶珍這位碰不得的小姑子。
事後,魏綰回家同母親說起此事,不想卻被魏夫人又數落了一頓。
“這也卻是你的不是,今時不同往日,你身為長嫂,照顧家中弟妹本就是你的責任,況且你一嫁進去,你婆婆便讓你管家,怎麼能說因為小姑子有人照顧,你這個當嫂嫂便可以不盡心了?也難怪延清心裡生你的氣。”
見女兒還嘟了嘴一副不服氣的摸樣,魏夫人笑了笑,女兒還以為自己在家裡當大小姐呢,於是少不得又開導她幾句:“要說起來,你們家裡除了公婆和丈夫,頭一個要緊的便是珍姐兒這位小姑子。也幸好珍姐兒是個好說話的,要不然碰上個在家裡如此受寵,卻又脾氣刁蠻的,那時候你的日子才叫苦呢。”
魏綰仔細想想,覺得也許母親是對的,對於周家長媳這個身份,或許她的心態還沒有調整好,沒有真正把這個家當成自己的責任,所以才會覺得既然事情已經有人做了,那麼也就沒她的事了。
聽到有人誇獎自己的孩子,做母親的心裡總是高興的,聽了媳婦的話,柳氏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了女兒打趣到:“看看,還是你嫂子好吧,什麼事都向著你。”
“那當然,綰姐姐可不光光是我的嫂子,還是我的姐姐呢。。。。。。”周寶珍挽了嫂子的手臂,對了柳氏撒嬌到。
娘兒幾個正說話呢,就聽外頭報說跟大老爺的長隨武順回來了。
柳氏叫武順進來問話:“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可是老爺那裡有什麼事。”
“回太太,剛才朝會上皇上任命咱們老爺為征西軍副帥,不日就要跟著主帥誠親王老千歲出征去了。老爺這會兒隨老千歲往軍中去了,讓小的先回來同家裡說一聲,順便讓您給收拾東西,這一回時間緊,三日後大軍就要開拔了。。。。。。”
“你說什麼?”
聽說丈夫要出門打戰,而且三日後就走,柳氏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是周寶珍和魏綰姑嫂兩個也是一驚。
晚飯時,朱夫人也聽說了長子要出征的事,並且這次還要帶了長孫延清,和六孫子延安一起走,當下心裡便覺得有些不舒服,丈夫和幼子在南方還沒有回來,這裡長子,長孫又要走了。
“讓延清留下吧,你們父親還沒有回來,這裡景頤又要走了,延清不能去,我不同意。。。。。。。”
朱夫人聽到兒子說起這事時,當場便表示了反對。
魏綰站在婆婆身後,自從公公回來說丈夫也要跟著一同出征之後,她的心情便一直有些恍惚。雖說嫁到這樣的人家裡來,便有了思想準備,可是她從來沒想過,事情會來的這樣快,他們成婚還不到一年,她還沒有孩子,丈夫卻要出征了。
此刻,聽見祖婆婆反對,雖然知道這樣不對,可她心裡難免還是升起一絲竊喜,想著丈夫要是能不去就好了。
“祖母,孫兒身為家裡的長孫,遇事怎麼能往後縮呢,無論如何孫兒必定是要去的。”
說著,周延清跪地,向祖母磕頭:“還請祖母恕孫兒不孝。”
“去吧,去吧,你們男人只道建功立業,又哪裡知道我們女人再家裡日夜懸心的苦楚。。。。。。”
周景頤見母親這樣哪裡還能坐的住,當下也在地上跪了下來:“母親,兒子不孝。”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各位看文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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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
朱夫人自然捨不得為難即將出征的長子,因此忙讓人將他扶起來,嘴裡嗔怪到:“你這孩子,明明知道母親擔心你,你還這樣,這不是戳母親的心嘛。”
周景頤對了母親笑笑,嘴裡說到:“倒是兒子的不是了。”
“你先帶弟妹們還有孩子們回去吧,我這裡有時要同母親商量。”周景頤在朱夫人身旁的椅子坐下,轉頭對妻子柳氏說到。
朱夫人見他神色鄭重心下微訝,不知道兒子有什麼事要同自己說,不過看他連媳婦都支了出去,心裡又有些高興起來。
既然大大伯子發話了,四夫人和五夫人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於是大家跟著柳氏一起,帶著孩子出去了。
正房院門口,四夫人告別了兩個妯娌先走了,倒是五夫人看著柳氏一副有話說的表情。
“五弟妹可是有事?”柳氏見她這樣,便主動開口問到。
“大嫂,你也知道我父親他受了傷,如今也不知怎麼樣了,我這裡準備了些藥材,想麻煩大伯幫著帶去。。。。。。”
五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大伯這次走的急,事情也多,可是她心裡實在擔心父親,少不得厚著臉皮問一問。
“我當是什麼事呢,都是一家人,五弟妹你也太見外了些。親家老爺受傷,就是我們也懸著心呢,更何況是你,如今老爺既然要去西北,有什麼東西,你只管收拾了,明日讓人送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