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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開工,拍私奔被抓的戲。
這一段算是一個小高/潮,是這一對情侶命運的轉折點,導演要求很高,拍了很久都不滿意。
問題主要出在男演員身上,導演臉色越來越黑,那人連連說“對不起”。
最後沒辦法,暫停休息喝熱水。
導演給男演員說戲,阿青忙拿了熱水給楊流舒。她喊了這麼久,又哭了好幾場,眼皮微腫,喉嚨也不舒服,極需要喝點熱水潤喉。
向東陽捧著她的臉問:“怎麼樣?”
楊流舒喝了一口水,點頭:“還好。幸好這一場是冬天,衣服厚。”說到衣服,她想到明晚向家的聚會,“明晚我的衣服幫我挑好了?”
“嗯,選了三件,回家你再挑一下。”
因為經常幫她做衣服,那邊知道她的尺寸。楊流舒對身材管理很嚴格,不用現場量,大概都不會差太遠。
那邊導演說好戲,男演員感覺情緒已經到位,楊流舒也補好妝,繼續拍。
折騰到九點多,這一場才算過了。
然後換了戲服,加上卸妝,最後上車時,將近十點鐘。
楊流舒今天的戲份很多,上車後就開始睡覺。
四個鐘的路程,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抱起,微睜開眼,果然發現自己在向東陽懷裡。
“到了嗎?”
“嗯。”
她掙扎了一下:“我自己走。”
“抱住我。”
她忙抱住他的脖子。
向東陽好像很滿意,笑了:“乖。”
楊流舒的黑子們常說她軋戲,雖然不是實情,不過她的確算得上無縫進組。加上還要參加各種活動,偶爾錄一下節目,這幾年在家裡的時間著實不多,所以每次回到家時,都有一種奇異的陌生感。
今天仍然一樣。
被向東陽抱著上樓時,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到的竟然是“這裡是哪裡”。然後等小布湊過來,才慢慢回過神。
這裡是她的,不對,是他們的家。
她還記得向東陽以前說過好幾次,等她滿二十歲就領證結婚做夫妻,馬上她就二十五了,在外面,依然還是“楊小姐”,仍然只是“向東陽的女朋友”。
向東陽將她放到床上坐好,小布適時跳上來,鑽進她懷裡撒起了嬌。
它軟軟小小的,她抱在懷裡,一時有一點恍惚。
如果那個孩子在的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大概他倆早已經結婚了吧,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已經會摟著她的脖子軟軟地叫“媽媽”。
“餓不餓?要不要煮點東西?”向東陽問。
楊流舒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她睡了一路,這個時候不算特別困,經他一問,倒好像真的有幾分餓。
想了一下,她搖了搖頭:“算了吧,即使煮了,我也不敢吃多少。”
“小餛飩,行不行?我讓阿姨提前包了。”
她還是搖頭。
“我有點餓了。”他說。
她還沒完全從那個想像中出來,心裡仍酸著,一抬眼,又看到他鬢角的白髮,於是更酸了。
“那煮一點吧。”
向東陽去煮宵夜,她去浴室洗澡。等洗好下樓,小餛飩已經煮好了。放了蝦皮和紫菜,不過沒有放蔥花,因為她不喜歡。
除了餛飩,餐桌上還放了一小碟辣醬。
怕一不小心吃多,她就著辣醬,小口地吃著,一個餛飩能吃半天。
剛才說餓了的人,反倒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
然後他輕握住她一隻手。
“我約醫生,我們把那個取下來,好不好?”這是他的心病,戴在她身上,卻成了他心上的枷鎖。
楊流舒抬眸,碗口的熱氣將她的眼睛蒙了一層水汽。
她抿著嘴唇沉默,許久後,微微點頭。
“等這部戲拍完吧。我怕需要休息。”
他的手陡地加重了力道,嘴唇動了動,也只說了一個字:“好。”
他一向沉穩慣了,很少有失態的時候,可是在一起這麼久,她很清楚剛才那一會兒,他有多激動。
“不過我想到北京那邊取。”她又說,見他不解,馬上解釋,“之前在那邊上的,我還有一點婦科問題想問那個醫生。”
向東陽應該是真的高興壞了,完全沒有覺得她在捨近求遠。
“好,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
楊流舒輕笑一下,又低頭繼續吃東西。
只是眼裡很酸,尤其被熱氣一蒸,更酸,簡直想流淚。
從樓梯上摔下來那次,是向母送她去醫院的,又作主放棄了孩子,後面應該也有特別交待過,那位婦產科醫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其實那位醫生是個很好的人,雖然聽命於向母,大概是醫者父母心,那人曾背著向東陽偷偷提醒過她。
因此楊流舒才得知,她的子宮壁比正常人薄,這次流產,對她以後的生育不利。
當時她正是最心灰意冷的時候,完全沒有將這些忠告放在心上。
一直到後來,被向東陽強迫的第二天,她肚子痛,礙於“向東陽女朋友”的身份,不敢隨便找醫院看,乾脆去找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