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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記得有一段時間,她常常像個傻子一樣偷偷看它,不敢碰,只敢看,看著看著就傻笑起來。
這輩子從來沒有那樣幸福過,好像他把全世界都堆到她面前。
前段時間有人嘲笑她,說他們談了這麼久,向東陽也沒說要娶她,看樣子她的豪門夢是圓不了了。
她懶得理會,倒是向東陽立即發了個朋友圈討教求婚成功的秘訣,並被人八卦到網上。
這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對她來說,她一直記著的,是幾年前,那個初夏的早晨,室外有大片大片的陽光,向東陽單膝跪在她面前,許過一生的承諾。
而她,也已經說過“我願意”。
然後她撲上去,差點兒將他撞翻,兩人滾到地板上,情不自禁親吻。
明明兩個人都是真心的,也從未變過,可是還是不行,始終沒辦法得到幸福。
這大概就叫無緣份。
“那現在試試,好不好?”本來握在她肩上的手順著手臂滑下來,向東陽俯身,從背後貼上來,抱著她從抽屜里拿著木盒子,“我幫你。”
楊流舒抬眼,看鏡中的自己,看著裡面的那個自己輕輕地點了下頭。
先是項鍊,然後握著她的手套鐲子。
楊流舒的手從手背看,白皙修長,掌心卻略顯粗糙。很多演員都這樣。
鐲子有點大,很容易就滑進她纖細的手腕。
最後是戒指。
他的手托著她的手指時,她不由地想,要是沒有那些意外,這樣的動作他應該早就做過了吧?
有點大,項鍊還好,戒指和鐲子都大,尺寸並不是很合適。
大概這就是一種暗示。
連向東陽也發現了此點。
“好像大了。”他說,他的人仍從背後擁著她,雙手攏著她的雙手,“你要長胖一點才行。”
為了鏡頭上好看,幾乎所有女星都是拼命控制體重,她現在比上學時還要瘦。
這套首飾在做時不知道有沒有以誰的尺寸為標準,但顯然是為了像向母那種稍微有點豐腴富態的人而做,才顯得珠圓玉潤,貴氣逼人。
她這種瘦骨伶仃的人,大概本就無福消受。
“要不然換一套吧。”他說。
話雖如此,向東陽眼裡明顯有一絲失落。
楊流舒在鏡子中沖他笑了笑:“不會掉下來,可以的。”
向東陽輕輕“嗯”了一聲:“確定?不用勉強的。”
兩人的頭本就抵在一起,她用臉去蹭他的:“沒勉強。送給我的,我不戴誰戴?”
他的眼裡漸漸有了笑意,越來越濃,最後忽地掰過她的臉,用力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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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時間在晚上,兩人在下午提前到家。
車子從大門一路駛到向家人居住的院子才停下。
向東陽牽著楊流舒的手,帶著她上了台階,進門。
客廳里靜悄悄的,靠西邊那邊落地玻璃牆有暖橙色的陽光照進來。
有人迅速卻無聲地走過來,接過向東陽的大衣,同時告訴他先生和太太在偏廳里喝下午茶,然後就看著楊流舒,衝著她笑。
楊流舒以為這是對陌生人的禮儀,也回以微笑。正奇怪那人怎麼不動時,向東陽繞到她身後,幫她脫掉大衣,交給那人。
“謝謝。”
那人仍在笑著,輕聲問:“太太給楊小姐燉了燕窩,是現在就端過來嗎?”
楊流舒一愣,本能地看向東陽,見到他平淡地回了一句:“端過來吧。”
那人笑著稱是,轉身時,還特別看了楊流舒一眼。
“楊小姐比電視上還漂亮。”
向東陽微微笑:“謝謝。”
楊流舒這才反應過來,又已經被向東陽牽著手去見向家二老。
心情其實有點複雜。
十九歲那年她是真的對向家充滿了想像和嚮往,也暗自下過決心,見向家二老時要好好表現,給他們留個好印象。
幾年過去了,終於第一次踏足這裡,她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憧憬和激動。
一個東西期待太久,會一點點將熱情和想像消磨掉,最後很容易因為理想和現實的差距而失望。
她倒早已經沒有期待,只是覺得沒意思。
向家的人並不是因為喜歡她才肯讓她進來,她也無法從心底敬重這兩位老人。
說到底,都只是為了向東陽,才不得不坐到一起。
這和她去外面參加各種應酬並沒有不同,甚至還不如那些活動輕鬆自如。
兩人來到向父向母身邊。
不管喜不喜歡這兩位,楊流舒也承認這兩人的儀態很好,尤其是向母,在自己家裡,也是坐在端端正正,並不見絲毫鬆懈。
她聽人說過,真論起家世,其實向母要勝向父一籌,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家世顯赫,往上數,出過不少名人。
向東陽先叫了爸媽。
向父和向母微微點頭,目光一起落到楊流舒身上。
楊流舒抿了下嘴唇,盡力扯了一點笑容出來:“向先生,向太太,下午好。”
非常疏離的稱呼,明顯是想和他們保持距離。
向東陽神色平靜,向父向母也是風雨不動。
正好剛才接衣服的人端著茶盤進來,讓大家的沉默顯得沒那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