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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上一次我向你求婚,是在早晨對吧?”向東陽說。
嘩啦一下,又嘩啦一下,海水涌過來,退下去,又湧上來。
臉頰邊有海風擦過,夾著海水的腥咸,吹亂了她的頭髮。
海浪聲,風聲灌進耳里,呼啦啦地,將她帶到那個初夏的早晨。
薄而透的陽光透過潔淨的玻璃窗,整個世界是靜的。
他單膝跪到她面前。
眼睛一下子潮了,用力點頭。
“我一直在想,如果從來沒有變故,現在我們會怎麼樣了?”他淺淺地笑著,眼裡卻有無限的柔情,“肯定已經結婚了,應該也已經有了寶寶。”
她靜看著他,又用力點頭。
她當然知道。
在發現有那個孩子時,她就已經視為天意,決定原諒他了。
“即使到了現在,我仍然不後悔當初那樣做,可是,流舒,對不起,我想不到第二個更快更好的辦法。”他微微彎了下嘴角,人在笑著,眼裡卻多了歉意,“對不起。”
一直到現在,他都以為,他們之間所有的問題,只是因為當初他的欺騙。
可是,早已經不是這因為這樣。
她輕搖頭:“其實,不是。我早已經,沒生你的氣了。”
他好像是驚喜,又好像是瞭然:“那另外一層原因,出自我的家人,是嗎?”
她抿緊嘴唇,不吭聲。
他稍一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又幫她將臉邊的亂發攏到耳後。
“他們已經在試著改變。不過和以前一樣,你不喜歡,就可以少接觸,或者不接觸。一直以來,包括將來,最重要的,都是我們倆。”
除了不肯分手,他的確從來沒在其他事上勉強她。
在他父母那邊,對她也是極盡維護。
她輕輕點頭。
“上一次,我求婚時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從來沒有變過。”太陽越墜越低,眼看著就要消失在海的那一邊。他忽然鬆開她的手,後退兩步,隔著一點距離看著她,“所以這一次,我想說一點不一樣的。流舒,這幾年,每次看著你痛苦時,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從來沒有動搖過。真的,我有想過放手。”
她的心咯噔一下,愣愣地看著他。
“可是最終,還是捨不得。我第一次,”他笑了一下,糾正道,“應該說重逢那次之後,每次看那張相片,我就會想,我們的女兒長大了,應該就是你那樣的。很早很早之前,在你還沒愛上我之前,我就已經想像過我們的孩子的樣子。如果我放手,這輩子都看不到了。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放手,讓你痛苦了這麼久。”
她已經預感到他是要求婚了。
明明應該是很甜蜜的事,卻被變成了道歉現場,可是她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好。
這些話,絲毫不比那些甜言蜜語遜色。
她的眼裡越來越潮,水汽凝結,即將變成淚珠。
這個時候,面前的人,像幾年前那樣,緩緩地單膝跪到她的面前。
“流舒,你已經願意和我生寶寶,那麼,你願不願意,再冒一次險,把餘生都交給我,交給這個大概不算完美,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執著的男人?”
呼啦一下,海水漫了過來,細沙柔柔地舔過她的腳。
裙子的結打得太松,在海風中飛揚開,裙角掃過他的臉。
她想伸手去捂住裙子,最先做出的動作卻是踉蹌著向前一步,攥住他的手。
眼淚簌簌落下。
“我願意……一直都願意。你快起來,你的褲子濕了。”
向東陽仍跪在那裡,眼裡分明已經沾了水光,卻一直執著地想親手幫她戴上戒指。
楊流舒哭得稀里嘩啦,用顫抖的手幫著他給自己戴好戒指,在他仰起頭的一瞬間,像十九歲那年一樣,猛地撲過去。
他猝不及防,被撲倒,倒地的一瞬間,還緊緊護住被慣性帶倒的她。
他剛要說什麼,她已經主動吻上去。
接吻的空隙里,她聽到他說:“已經超了兩天了,對不對?”
第42章
難為向東陽記得這麼清楚, 楊流舒的例假的確已經超了兩天。
做演員的,作息極度不規律, 這幾年她的生理期一直比較紊亂, 在這大半年的調理下, 勉強算是恢復正常。可是從放棄避孕到現在也沒有幾次, 又是只超過兩天,楊流舒並不敢往好的那方面想。
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她現在其實根本是不敢求證。
“不一定。”她低低喃喃, “哪兒有那麼快。快起來, 你衣服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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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求婚,能把兩個人都弄得這麼狼狽的,大概除了他倆也沒有誰了。
向東陽自然不用說,就算是楊流舒,即使有向先生做人肉墊子,因為裙子太長, 她也是身體濕了大半。
兩人在遠遠圍觀的一群人善意的取笑中,回酒店去洗澡。
不管怎麼說,向先生抱得美人歸,終究是好事一樁, 整個拍攝團隊當晚晚餐時的氣氛簡直不要太好。
向東陽冷淡的名聲在外, 以前一直是讓人不由自主和他保持距離,今晚借著這件喜事,大家也略微和他開了點玩笑, 甚至還變著法子勸他喝了幾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