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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媽媽,你回去教我織毛衣吧。”
“唔。”李洛唐心不在焉地應著她,玩著手裡的風箏。
“今年我們一起給爸爸織一件毛衣好不好?他的衣服都很舊了,可是他捨不得買新的。”
李洛唐聞言,點點頭:“嗯嗯。”
程晚笑了笑,她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程晚的名字是李洛唐取的,用的是他們夫妻的名字。
她說,太陽落下了,就迎來了夜晚。
程晚的到來也是如此,平靜而悠然。
每當她仰望著北城的滿天星斗,好像那一夜星空都是為她而盛開。
這是爸爸媽媽給她的浪漫,程晚會放在心裡一輩子。
既然成為了一家人,那就要生死相依。
——
程簡陽找妻子找得疲憊,第二天早上睡過了頭。
程晚沒有叫醒他,她早起給爸爸媽媽做了早餐,自己拿了一個雞蛋就去學校了。
程晚家離學校很近,每天習慣和她一起去學校的女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程晚揮了揮手裡的雞蛋,“小喜。”
簡喜樂激動地跳了一下,“快來吃肉!”
兩個女孩分享著一個肉夾饃,吃得肚子飽飽的進學校。
簡喜樂豪邁地扯開一張紙巾給她。
程晚問她:“你昨晚的數學作業做了麼?”
“那個卷子?挺簡單的。”
“你借我複印一下吧,我沒帶。”
“啊!”簡喜樂小小地驚慌了一下,“那你怎麼跟老師交代?”
“沒關係的,我只是沒帶,又不是沒做。如果她真的不信我也沒辦法。”
程晚說話軟軟糯糯的,看她這麼真誠,大概老師也不會為難吧。
簡喜樂把卷子給她。
二樓列印室的門是鎖上的,上面掛著請假的紙條。
程晚只好去高中部找列印室,她讓簡喜樂先去教室。
程晚沒怎麼去過高中部,她看著那些個子高高的學長學姐,暈頭轉向。
按照學校的路牌指示,走到了高三樓的辦公室。
好不容易找到列印室,程晚準備敲門進去,忽而聽見不遠處老師說話的聲音。
樓梯角落裡,嚴禾跟教導主任面對面站著。
手叉在褲腰帶的男人指著她說,“說了多少次了在學校里不允許披頭髮,不許穿裙子,不許塗指甲油!影響學風!”
嚴禾:“我影響誰了?”
主任一噎。
“總之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違反校規校級,立刻請家長,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家長十萬八千里呢,叫得來算你贏。”
主任被她氣得不行,要是個男生,估計他早就一巴掌下去了。
上課鈴聲削弱了他的憤怒。
“回去上課!!”
嚴禾鬆軟的長髮蓋住後背。離了五六米,程晚仿佛都能聞到發香。
跟在她身後的女生甩著手上的水,很刻意地說,“成績好就了不起啊,臭德性。”
嚴禾停下,回頭,“看不慣臭德性,還是看不慣臭德性比你漂亮啊?”
“……拽什麼拽啊你?!”
“活一天拽一天,有本事把我幹了。”
她自然地撩一下頭髮,把說閒話的女生們撂在身後。
程晚看著她走來。她心裡有一點欣慰,禾姐姐還是這麼酷。
“姐姐。”嚴禾路過時,程晚喊了她一聲。
“你哪個年級啊?跑這兒來幹嘛?”
“我來列印。”
“哦。”
嚴禾沒停下,繼續往教室走。
程晚欲言又止,錯過了和她說話的最好時機,等嚴禾快進班了,她迅速地跑上前。
“怎麼了?”嚴禾問,
程晚沒有由來地說了一句:“你為什麼要來北城?”
嚴禾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程晚會問這樣的問題。
為什麼要來北城?為什麼呢?
格格不入的校園環境,無法適應的生存氣候,離她溫暖的家鄉十萬八千里。
她退出了跨進教室的步子,“說出來你可能會笑話,我只是想活得體面一點。”
程晚沒有聽明白,卻突然之間鼻子一酸。
穿堂風捲起路上的輕塵,校園裡一片靜謐。
嚴禾平靜下來跟她說話。
“雖然葉卿不說,但是他很難過。”
“被人欺騙是很心寒的,可到頭來他還是原諒你了。因為傻子總有傻子的堅持。”
最讓人難過的不是告別,是不告而別。
但是傻子總有傻子的堅持。
多年以後,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讓他輕易化解了這一小部分的恩怨。
嚴禾說,“我覺得你應該向他道歉。”
程晚點點頭:“我會認真向他道歉的。”
“還有岩叔。”
突然被提起的名字讓程晚猛然怔住。
而嚴禾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進教室。
在列印室里,程晚想著嚴禾說的這幾句話。
旁邊有個眼熟的女孩過來複印東西。
女孩長得很漂亮,朋友喊她施雨婕,程晚才想起來是昨天在公園裡不小心被風箏刮到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