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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為這條狗狗掉眼淚,因為她知道無家可歸的冬天有多冷,她知道凍傷的感覺有多難過。
“別哭,眼淚會結冰。”他開玩笑說。
葉卿揉了一下她熱熱的臉蛋,突然心裡有一股衝動。他伸手,把程晚拉到懷裡。
在她錯愕的注視中,他說:“你聞聞看我身上有沒有味道?”
“沒有。”程晚搖搖頭,“但是有幾根狗毛,在你的肩膀上。”
“那你幫我拿掉。”
“一定要抱著拿嗎?”
“離太遠看不清。”
程晚順從他的意思,幫葉卿把毛衣上粘的幾根毛髮清理掉。
她認真到完全沒有發現兩個人的姿態有多曖昧。
咔嚓一聲,門被猛然推開。
光亮透進來。
葉卿循聲望去,門口赫然站著一個高個子的少年。
“我靠。”謝譽飛速地轉身往外走,生無可戀地用手捂住眼睛,“窒息。”
第二十章
程晚慢吞吞地從葉卿懷裡站起來。
他整理衣服。
她問:“剛剛是誰?”
“謝譽。”
程晚緊張地搓手手, “我們走吧。”
“嗯。”
咖啡館的大廳有一面大玻璃,隔絕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謝譽買了兩袋甜甜圈就出去了。
嚴禾拉著他的胳膊蹦蹦跳跳跟他面對面說話, 隔著玻璃,不知道她在高興些什麼。
雖然沒有什麼好心虛的,程晚還是有點擔心謝譽會告訴她爸爸。
“他不會說的。”葉卿牽著狗狗出來。
程晚緊皺的眉心鬆懈下來, 她有點吃驚, 然後恢復正常神色,點點頭,“好。”
店員接過葉卿牽過來的狗狗,他說要如果條件允許, 最好帶它去看獸醫。
對方點頭應了。
葉卿給程晚點了一杯意式, 程晚問能不能打包。
她不好意思地告訴他:“我想帶回去給我媽媽喝。”
“那我再點一杯。”
“不用了。”程晚接過打包好的咖啡, 笑眯眯地看著他說, “謝謝你。”
最終,那條狗狗被取名為Janus。
葉卿說,Janus是希臘神話里的一個天神, 這個天神寓意著希望, 所以它的名字也是“January(一月)”的詞根。
翻譯成中文, 就是在冬天裡等待著春天的意思。
Janus是一條很溫順的狗狗, 程晚相信,它會慢慢好起來的。
就像她一樣, 總有一天會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善意。
被親人遺失的他們, 一定要在世界贈與的善意中堅定地活下去。
——
雪山腳下是一個安謐的小鎮。
鎮子上有一半的面積被林場和鹿場占了。
平靜的黃昏里, 牧人正在放鹿。
從鹿圈裡被驅逐出來的梅花鹿身上有雪白的斑點, 它們慢悠悠地走向火燒雲下的平原。
嚴禾把她頭頂的鹿角豎起來,在散漫的鹿群中央蹲下了,雙手乖巧伏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有人過來時,她眼珠子轉向他,小聲說話,“葉卿葉卿,你找得到我嗎?”
葉卿並不想找到她。
謝譽從遠處跑過來,跟她面對面蹲下,雙手乖巧伏在膝蓋上,小聲說,“我找到你啦。”
“天哪。”嚴禾很驚喜,“你這麼厲害,一定是火眼金睛吧。”
謝譽向她紳士地伸出一隻手,“我可以把你牽回家嗎?”
她想了想,點頭說:“可以的呀。”
然後交出了自己細細白白的小爪子。
葉卿再回頭,他很納悶,一會兒工夫,怎麼謝譽跟嚴禾連手都牽上了。
程晚第一次看到梅花鹿,按捺不住眼中的喜悅。
得到馴鹿人的指示,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頭小鹿的毛毛。
是一隻公鹿,亮晶晶的鹿眼裡面映出她天真爛漫的笑臉。
“它有一點怕生。”
葉卿說話的聲音就在耳畔,程晚覺得耳根子一熱。
她用餘光看著他俊美的側臉,在小鹿上花的心思分了一半出去。
葉卿淺淺地勾起唇角,用指關節蹭了蹭它漂亮的鹿茸。
程晚惋惜地說:“它會被割掉角角嗎?”
“……腳腳?”
“就是這個。”她伸手指了一下那對鹿茸。
葉卿點頭,“會。”
“那樣好疼。”
“不割的話,到了一定年紀它自己也會脫落。凡是流血的傷口都是會疼的,不過新生是一件喜悅的事。”
“它還會長出來?”
“嗯。”葉卿點頭。
程晚給怕生的小鹿順順毛,它慢悠悠地鑽到媽媽的身體裡喝奶。
葉卿想讓她注意安全,不過程晚已經很迅速地跟過去了。
她低下腦袋,看看她是怎么喝奶的。
“不要蹲著,這樣很危險。”葉卿試圖拉她。
傍晚的風聲有些大,程晚揪著表情,“啊,你說什麼?”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危險就在靠近,葉卿三兩步跨前,把程晚從母鹿身邊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