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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唐也歪著腦袋,對點點笑了笑。
可是點點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臉皺得像個包子。
為了方便說話,她走到窗戶邊,乾淨的運動鞋踩在髒水裡也沒有介意。
“阿姨,我把突突給你,你要照顧好她。”
點點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低頭吻了吻突突的耳朵。隨後把它遞給車裡的程晚。
“你要是捨不得,還是把它帶回去吧。”程晚沒有接。
她擦了擦掉下來的眼淚,搖頭說,“姐姐,看到突突,就要記得點點。因為我……我真的很喜歡你們。”
把狗狗交過去的同時,她還給了程晚一張照片。
照片是跟葉卿他們去滑雪時在鹿場拍的,那天的火燒雲很美,像畫出來的一樣。
這是謝譽給她的贈別禮物。
程晚看著照片上的四個人,想起以前一些快樂的事。
在這世上,除了血緣至親,任何的相遇相知都是一場緣分。
程晚沒有血緣至親,她孤孤單單地漂泊著,卻遇到了這麼多珍貴的有緣人。
謝媽媽給突突的狗鏈子上面掛了一塊鎖,鎖上刻的是點點的大名,謝鶯喬。
程晚得到的是一條狗,謝鶯喬讓出的卻是她的家人。
媽媽抱著溫順的突突,笑得很慈祥。
程晚有一點鼻酸,她看著後視鏡里的女孩越來越遠。
——
程晚離開以後,葉卿對北城的記憶只剩下了兩個夏天。
嚴禾高考出分,第一志願填的是清華,第二志願填了地處寧城的D大。
葉卿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千方百計出來了,又想方設法要回去。
她告訴他,放不下的東西就坦然接受,叛逆期過了,很多被負面情緒壓住的東西會慢慢浮現,其實那些東西從來沒有從你的心裡被連根拔除,只是因為你選擇性的逃避,才會被暫時掩埋。家也是,親情也是。
在寄宿學校的這一年,她成長了太多,也想通了很多很多事。她討厭她的媽媽,但她需要一個家。
嚴禾沒有如願以償進入清華,但是她收到了D大的錄取通知書。
第二年,葉卿搬去高三的教學樓,每天.朝五晚九。
高三後期,他過厭了早起的生活,早讀乾脆就不去了。
被老師說過幾句,葉卿無動於衷。
他很好地秉承了他堂姐的作風,他們都清醒地知道怎麼樣的學習方式適合自己。
這一年,歲月如梭,光陰似箭,白駒過隙。
也許是因為葉卿念書不用功,才這樣覺得。身邊的人的緊張感,他一點都沒有感受到。
他的成績比較穩定,最後一次也沒有掉鏈子。
有人說,高考成績的幾分之差就會改變命運。葉卿只會覺得,幾分之差,不過是雞頭鳳尾的區別。
他把分數和成績看得平淡。
高考完那一天,程晚給他發了一封郵件,裡面放了一張她的自拍,她抱著一束桔梗花,信里幾個字——“哥哥畢業快樂!”
葉卿看著屏幕傻笑。
畢業典禮那天,葉卿看老師不點名就沒進去,與姍姍來遲的時君以站在體育館下面乘涼。
溫風吹得臉上清爽,北城的夏天不曾有過高溫。
葉卿看身邊人。
時君以眼中的鬱結在時間的流逝中也慢慢地融化開了。
說不清是友情還是愛情,總之這世上一定會有一個人,有一份感情,能讓自卑的你看到自身的特別與可貴。
特別與可貴讓你開始接受自己。
而這份感情,能使冰河開花。
從禮堂的學生中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謝譽,重見天日之後做了一個深呼吸。
到畢業那一天,他長到了187公分。身材臉蛋好看得像明星和模特。
他看到葉卿,沒過來,遠遠地抬了下手臂,“班長,同桌兒,我走啦。”
“嗯。”
天空碧藍澄澈,葉卿收起了最後一抹笑意。
謝譽媽媽想讓他上本市的工大,謝譽知道他媽什麼人,嘴上說著填了填了,最後報的卻是D大。
這是謝譽長這麼大做過的最叛逆的一件事。
謝譽要去寧城了。
那個生養她的城市,那個趕路都要趕上一天的地方。那裡的方言他肯定聽都聽不懂,那裡的氣候他肯定很難適應。
可是那裡有他最喜歡最喜歡的姑娘。
他一定要去找她。
時君以低聲說,“為什麼非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呢。”
葉卿輕靠在體育館的赭紅色的瓦片牆上,平平一笑,“你沒聽過一句話麼,兒女情長什麼的,是很影響你走江湖的。”
寒冬里的堪堪一眼,也讓鐵骨錚錚的北方男人化為繞指柔。
這一生,自那開始心不由己,有了牽絆,有了糾纏。有了愛而不得的失落,有了獨自一人喝悶酒的燒心。
跟謝譽做了兩年同桌的林恬噔噔噔跑出來,往謝譽身上猴,謝譽把她扯下去,“我爹,我說您這樣真沒必要。”
“你會記得我嗎?”林恬今天格外的煽情,眼淚串兒要掉下來的模樣。
“記得你,我當然記得你,我到死都不會忘記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