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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越想越生氣,咬牙切齒地走了。
今天晚上有管教的例會,所有人都等著總管教薛晴來。本來吵吵鬧鬧的會議室,被突如其來的巨大踹門聲給震得鴉雀無聲。
薛晴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坐下,翻開管教執勤記錄,沉聲道:“我先說一下上周的執勤。”
眾人都垂著頭,戰戰兢兢地坐著。誰都能看出來,他們大管教今天心情極糟。
“上周缺勤兩個人。”薛晴抬起頭,掃視著眾人,冷哼一聲笑道,把執勤記錄扔在了桌上,“你們幹了幾年了?還缺勤?以為我不會查是不是?幹得好就干!!幹不了就給我滾!!是誰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會開完後到我辦公室門口給我等著!!”
剩下的人是大氣也不敢出。
薛晴基本上是不會查執勤記錄的,久而久之有的管教偷懶在所難免。誰能想到今天晚上薛管教突然就心血來潮去查了!缺勤的那兩個人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整個會開得是瀰漫著火藥味,薛晴好久沒爆過這麼大的脾氣,桌子都快給他拍裂了。一個小時後,會總算是開完了,眾管教們離開時都頭冒冷汗。
薛晴突然道:“老劉,你留下。”
劉管膽戰心驚地留下,他不記得自己犯了什麼錯事,還能被留下來單獨照看。
薛晴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周末你陪祁華他們出去是吧?”
劉管點點頭。
薛晴冷哼一聲:“你給我盯著祁華,有什麼不對的立即和我報告!”
“好好,你就放心吧。”
薛晴頓了頓,露出了些許遲疑的表情,最後道:“老劉,問你個事兒,你別和其他人提起。你知道所里五年前有個人叫萬伍嗎?”
老劉是老管教,比薛晴來得還早。
老劉回憶了一陣:“沒啥映像,不是我手裡的吧,怎麼了?”
薛晴搖搖頭:“沒別的事兒了,走吧。”
薛晴回到辦公室,把缺勤的那兩個人結結實實地訓了一頓,把過來給薛晴遞記錄表的陳小川的眼睛都給看直了。
那兩人灰頭土臉地走後,陳小川才道:“你又吃啥火藥了?”
“……”
能讓薛晴這麼氣的人除了祁華還有誰呢?陳小川一臉無奈:“你倆哪天能消停點兒不?老往肚子裡憋氣你不嫌撐啊?”
薛晴氣完了也萎靡了:“我也不想啊,可他就是不給我好臉色看。”
“人家祁華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嘛。”
“我哪兒不尊重他私人空間了?”
陳小川翻了個白眼,知道自己是說不過薛晴的,道:“行啦行啦,吵幾天就過去了。祁華喜歡著你呢,我們都看在眼裡。”
薛晴憋了半天:“……真的嗎?你們能看出來?”
“能啊,怎麼不能。”當然相比起來薛晴這邊要猛烈很多。
“我怎麼看不出來啊……”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叫,什麼…不識華山真面目……”
“廬山!”
“管他哪座山呢。”陳小川道,“別跟自己慪氣。”
薛晴坐直,盯著陳小川:“你這過來人的口氣是從哪兒來的?”
陳小川心想難道是最近和施睿待久了?
陳小川:“哪……什麼過來人……你別管我,說你的事兒呢。”
薛晴趴在辦公桌上,嘆了口氣。
他真的希望祁華能夠對他坦白一些,哪怕只是一點點,薛晴都覺得值了。
第36章 非常布陷阱
這件事情已經超乎施睿想像了。
施睿覺得膽戰心驚,如果不是那天偶然在走廊上碰見祁華,那他還會被一直蒙在鼓裡。
祁華的身邊跟著皮子,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施睿本想上去打個招呼,卻被祁華盯了一眼。
祁華的眼神把施睿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祁華一起工作了那麼久,警察間的那些暗號他也看得懂一點,況且他和祁華是老相識,祁華什麼意思,施睿一眼就看出來。
他說別過來。
祁華走過的時候,手往施睿的手裡一擦,施睿攤開手掌一看,一個小小的紙條被塞進了自己手裡。
上面就寫了一句話:皮子就是大地,他會帶我到他的地方去,不要輕舉妄動。
施睿震驚地回過頭,皮子正勾著祁華的肩膀,哈哈笑著和他說著什麼,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施睿立即就和趙宇打了電話,禁毒局一得知這個消息,馬上就炸開了鍋。施睿把祁華的原話傳達給他,告訴他千萬不能打糙驚蛇。
至少現在的祁華還沒被大地給發現端倪,等到祁華弄清楚了大地的據點,到時候再一舉端掉整個集團。
現在大地無時無刻不盯著祁華,警局只要有一點點動靜,祁華就危險了。
皮子的全名叫皮奉財,禁毒局的記錄里甚至都沒有這個人的名字。如果大地能夠在戒毒所里躲這麼久,那他肯定有不少假冒的身份信息。
一切都要等到這周末,皮子究竟會把祁華帶去哪裡。
周末的時候劉管教和另一個管教帶著祁華幾個人在門口集合,準備坐車到市區。臨走時薛晴叮囑眾人:“我不在你們別想蹬鼻子上臉啊,好好聽劉管的話。誰要是被劉管打了報告,後果自負。”
皮子在眾人面前興奮不已,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祁華一直沉默著,暗中觀察著他。
一起的加上管教有六個人,到城裡了過後準備先一起吃頓飯,然後由劉管帶著祁華和皮子,另一個管教帶著剩下兩個人分頭行動。
吃飯時劉管問皮子道:“皮子,你家住哪兒啊?”
“城邊兒上。”
“有誰在啊?”
“我媽。”
“你不在誰照看你媽啊?”
“我大哥是附近建築工地的包工頭,偶爾會來。”皮子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我還是挺對不住我媽的。”
劉管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沒事兒,等出去了多陪陪你媽。”
皮子點點頭。
這頓飯吃得祁華胃疼,皮子那複雜的兩面人格始終讓他感到無比焦慮。他一想到他和他的同事這幾年來竟一直在和這種人打交道,不禁覺得脊背發涼。
吃完飯後三個人在步行街轉悠了一下,下午的時候便一起去了皮子家。
皮子的家是那種老式的平房,他的母親也七八十歲了,滿臉皺紋。
皮子媽特別熱情地把祁華和劉管請進屋裡,坐下來嘮嗑。皮子媽看上去特別感激劉管,一直在和她道謝。
皮子則靜靜地坐在一邊,偶爾插上一兩句話。
快到傍晚的時候,皮子媽說:“劉管,小祁,你們留下來吃頓晚飯再走吧?”
劉管:“這怎麼好意思……”
皮子媽笑道:“哎呀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幫了奉財這麼多,一頓飯算得了什麼。”她轉頭對皮子道,“奉財,把冰箱裡的菜拿出來洗了切了。”
皮子:“好嘞,媽。”
皮子站起來時不經意間瞟了祁華一眼,輕輕地朝他努了努嘴。祁華一愣,沉聲道:“我來幫忙吧。”
皮子媽:“怎麼能麻煩你?”
“沒事。”
“那好吧,你們去吧,皮子腦子不靈光你給他打打下手,謝謝你啊。”皮子媽一臉慈祥,“劉管,您結婚沒啊?”
劉管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結了,媳婦兒年底就生孩子了。”
劉管和皮子媽的笑聲從身後傳來,祁華心裡一沉,跟著皮子進了廚房。
皮子從櫥柜上取下一雙滿是油漬的橡膠手套,戴在手上,對著祁華夠了勾手指。
皮子直接從廚房的後門饒了出去,後門打開後便是平房的院子。皮子越過籬笆,扒開一處雜糙叢生的灌木叢,底下露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井蓋一樣的蓋子。
皮子拉開蓋子,下面是一條幽深的地道。
皮子從鞋子裡抽出一支袖珍的手電筒,踩著台階下去了。
祁華跟在了後面,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祁華下來後,皮子就把蓋子轟隆一聲關上了。
台階上有水,踩起來啪啦響。地道十分潮濕,甚至還能聽見暗處傳來的吱吱叫聲。皮子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輕車熟路。
祁華看著皮子手上的手套,心生疑慮。
這裡看上去是一個廢棄的防空洞,有很多岔路口。祁華儘量把他拐過的路程都記在腦子裡,同時記住眼前這千篇一律的昏暗中偶爾冒出來的一些青苔和水窪里的菸頭。
皮子背對著光,背影看起來猙獰而恐怖。
祁華突然問道:“她真的是你媽?”
皮子冷冷道:“給點錢隨便哪個老太婆都能演。”
就這樣走了十多分鐘,地道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扇生鏽的鐵門,鐵門被鐵鏈鎖著,上面掛了一把大鎖。
皮子從腰上取下一把鑰匙,把鎖打開扔在地上,敲了敲鐵門,鐵門立即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皮子喝道:“開門。”
鐵門從裡面被拉開,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男人站在裡面,臉上有許多傷口。看見皮子,男人頷了頷首:“萬哥。”
祁華眉頭一皺,萬哥?
男人瞟了祁華一眼,什麼也沒問。
門背後是一個廢棄的工廠車間模樣的地方,傳送帶上放著一盒一盒的彩色膠囊殼,或是一袋一袋的白色粉末。一些人帶著手套和口罩坐在旁邊,手工給膠囊灌粉。
靠牆擺著許多架子,架子上是各式各樣的容器和酒精燈,還有幾盒未拆過包裝的針頭。一旁的矮桌上並排站著不少人,那些人手裡都拿著搗棍,在石碗裡使勁地搗碎著什麼。
皮子進來後,所有人都喊了他一聲“萬哥”,就再也沒人敢說話了。
皮子道:“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小張,有啥不懂的你們教教他。”
皮子沒報祁華的真名,祁華心想這裡的人恐怕都不用真名。那些人聽了都轉過身對祁華點點頭,又轉過頭繼續工作。
就這一眼,祁華就知道,在場的人,都是碰毒的。露出的胳膊和臉上的毒斑,怎麼遮也遮不住。
而且,祁華還看到,有人腰上別著手槍。
皮子對祁華道:“你,去把澱粉膠和明膠挑出來,按類裝好。”
他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大堆散落在地的膠囊。
一個男人朝著祁華扔來一副手套,他坐在了角落裡的凳子上,一邊按照皮子說的挑出膠囊,一邊暗暗觀察著這裡。
大地這麼大的毒梟,肯定不止有這一個窩點。而祁華現在所在的地方,人少,工具也不多,明顯只是個小型甚至臨時的據點而已。
祁華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取得大地的信任,打探出他的老窩到底在哪兒。
這個廠房四面都是剝落外殼的水泥牆,地上也全是灑落的灰和白粉。窗戶全都用報紙糊上了,根本看不到外面一點東西。
根據剛才在地道里的方向,祁華大致能判斷出這個廠房在哪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