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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那天自己說的話,祁華真的上心了。薛晴頓時感到有些愉悅起來,祁華竟然也會有聽自己話的時候。
薛晴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之前問了施睿,他說你的情況挺好的。你也幾乎沒犯過毒癮,保持下去……”他停了停,聲音里多少多了點落寞:“應該再有幾個月就可以出去了。”
祁華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雖然有施睿在,他還可以偽造自己的體檢結果。但是,那些癮君子的症狀大家都知道,祁華即使是裝,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要是一直待在所里,總會引起懷疑的。
要延長時間就要給薛朝貴準備充分的說辭,要麼就告訴他局裡的安排,要麼就編個謊繼續賴在這裡。
為了端掉保護傘,局裡的行動是絕對保密的,告訴薛朝貴絕不是首選。如果編個謊,這個謊越扯越大,卷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不說,要是驚動了這裡背後的那群人,得不償失。
唯一的選擇就是,在這幾個月之內,祁華把這個案子破了。
薛晴趴在欄杆上,餘光盯著祁華,屋頂就大門掛了一盞白熾燈,其他地方都十分陰暗。祁華的臉埋在陰影里,他應該也在擔憂著這件事,眉頭輕輕皺著。
薛晴不禁道:“放心,你是我的……我管的人,不會讓你出問題的。”
祁華自動忽略了薛晴話里的停頓:“不只是我,已經連累陳副管了。”
前陣子天氣熱,現在已經轉涼。晚上天台上風不小,吹得人感覺涼嗖嗖的。薛晴穿了件長袖襯衫還有管教的外套,轉頭看祁華卻只穿了一件短袖。
薛晴問:“你冷不?”
祁華搖頭。
薛晴道:“最近溫度降了,晚上就別穿短袖了。”
薛晴說完,看著祁華光溜溜的手臂,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祁華沒有接:“我不冷,你自己穿。”
薛晴:“穿上吧,我兩件還嫌熱呢。”
祁華沒有說話,面對薛晴的關心,他心裡還是多少有些迴避的情緒。薛晴似乎看出了祁華的心思,道:“簡單的關心而已,誰我都會給他的。”
薛晴說完,直接把外套披在了祁華身上,心說哼,才怪呢。
祁華也沒有再拒絕了,靠在欄杆上,安靜了下來。薛晴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打火機都拿出來準備點了,忽然想起來祁華似乎說過他不喜歡煙味兒,又收了回去。
祁華注意到薛晴的動作,說:“你抽吧。”
“你不是不喜歡煙味兒嗎?”薛晴道,“你在我就不抽了。”
“這裡是室外。”
“算了,抽多了也不好。”
兩人呆了一會兒,薛晴一看時間,差不多該讓祁華回去了。
兩人離開天台,薛晴和祁華一起去他寢室,順便查一下寢。推開寢室的門,裡面的人都坐在床鋪上聊天,齊刷刷地抬頭一看,聲音戛然而止。
老郭盯著一臉平常地走進來的祁華,狐疑道:“祁華你這是……準備當管教了?”
祁華這才想了起來,拉下肩上的外套給了薛晴,薛晴也有些尷尬,穿上催促了他們幾句。
老郭從上鋪探出頭,挪揄道:“喲,薛管,你咋這麼關心咱祁華啊?還把外套借給他穿?”
祁華意外地解釋道:“我冷他就借給我了。”
皮子插嘴道:“那去年大冬天的我穿個破毛衣被罰在外面掃地,薛管您穿個皮大衣在旁邊盯著我,我凍得直哆嗦,您都不管……”
薛晴瞪了皮子一眼:“少廢話,關燈睡覺!”
祁華卻盯了薛晴一眼,一副被敷衍的模樣,薛晴也知道自己露餡兒了,沒去看他。
皮子趕緊住嘴,碎碎念了幾句蒙頭睡了。薛晴離開後,祁華爬上床蓋好被子,這幾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搞得他心裡毛毛躁躁的,特別是薛晴。
第二天施睿找到祁華,跟他說了上次找薛晴查了檔案的結果。
施睿道:“我翻了所有人的檔案,把老家是李鐵南那片區的人都找出來了,交給趙哥查了,除了李鐵南進過兩次戒毒所,家裡偷偷做著色情生意,沒有有案底的人。”
“那個大地呢?是這裡的人嗎?”
“光有個外號真的不好找。”施睿道,“我甚至連名字里有地的人都找不到幾個。那個大地真的有點厲害,局裡抓了幾年了都摸不到他的影子,這裡的人的檔案相比起來都很乾淨。”
“這裡可能有他的手下,或者和他打過交道的人。”祁華道,“李鐵南說大地的貨比其他地方好,感覺他挺了解這個人,他又說和大地沒打過幾次交道,我不太信。”
“李鐵南的貨的來源也不好查,他第一次吸毒被抓就沒查出來。他要是說大地的貨比其他地方好,那就代表他也做過比較,也許進貨的路子不止一條。”施睿道,“這就更麻煩了。”
祁華沉默了一陣,表情凝重:“我再和他打一陣交道。”
施睿點頭:“那你小心。”
今天輪到祁華他們寢室和家裡人通電話,祁華去電話室的時候被李鐵南拉住了,後者神秘地塞了一張紙條給他。
祁華打開一看,紙條上就寫著一串地址,大地址是李鐵南的老家。李鐵南低聲對祁華道:“這是我大哥場子的地址,很快那邊就要開始檢查了,你讓你警察局的人和那邊通個信,隨便看看就行了,別太仔細。”
祁華點點頭,暗暗地收下。
李鐵南眯著眼睛盯著祁華,拍拍他的肩:“看你的了。”
祁華打給了趙宇,對他說了這件事,趙宇很是激動:“直接搜!!”
祁華沉住了氣:“他能給我那就代表不那麼容易能找到,直接暴露可能會打糙驚蛇。”他沉思了一陣,最後下定決心:“就按他說的做,讓那邊沉一陣子,等我摸到大地的線索,到時候連著他的地下生意一網打盡。”
趙宇有些擔憂:“華子,你能成嗎?我很擔心你。”
都已經到現在這個地步了,祁華不行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祁華答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要放在以前,祁華是忍不了這些事的,可是,為了徹底摧毀掉那個集團,祁華也不得不暫時壓下心頭的怒火來。
自從昨天祁華對自己說了那事兒之後,薛晴就調了那天的監控出來。監控里的王國三從工具間的角落裡拿起梯子,本該直接送出去的,可他卻背對著攝像頭,鼓搗了一陣什麼。
因為距離太遠,畫質又不清楚,薛晴是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反正,准沒好事。薛晴坐在辦公室里,看完監控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讓陳小川把王國三給叫來。
王國三似乎早料到薛晴會來找他,一臉的無所謂,坐下來就開始抖腿。薛晴抱著手臂盯著他,冷冷道:“你不被揍一頓不舒服是吧?”
王國三冷冷地笑著:“我怎麼了我?”
薛晴一腳踢開他的凳子,把他踢了個趔趄,薛晴轉過桌上的電腦,電腦上正是監控上的圖像。
薛晴:“你自己說你在幹什麼?”
王國三盯著電腦,表情一點沒變,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薛管,陳副管受傷了我也替他遺憾,這算什麼證據?您拍到正面兒了嗎?我就背著攝像頭擦擦手,您哪能怪我呢?”他頓了頓,露出來陰冷的笑容:“雖然是我乾的沒錯。”
薛晴抬手一拳就打在他的臉上,王國三向後跌在茶几上,把桌上的杯子都給撞了下來。王國三捂著流血的嘴角癲笑:“哈哈哈,薛管,您這就叫真正的暴力管教了吧?”
薛晴氣得渾身發抖,每人開始被他揍得那一回還可以算是下個戒規,叔叔可以替他撐腰。這次就不同了,自己被他幾句話激怒了,動手揍了他。王國三要是把這事兒告到上頭去,那就麻煩了。
王國三滿嘴是血,卻大笑道:“我就是要給他們好看怎麼著?祁華那廝運氣好,陳副管替他受了罪。老子他媽才不管誰受罪呢!!”
薛晴低頭瞪著他,拳頭捏得死死的。
“我就不相信他每次運氣都這麼好!!”王國三露出了近乎瘋狂的表情,“您可得好好盯著他了!指不定哪天他的枕頭裡就多了顆釘子!!”
看著薛晴那怒到想殺掉自己的表情,王國三快活極了。他道:“您告我唄?隨便您怎麼告。只要老子一天還在,我就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王國三的那副嘴臉,即使他滿口掛著對薛晴的敬語“您”,薛晴依舊感覺就像是有蟲爬在自己身上一樣,噁心極了。
薛晴暴怒地抓著他的衣服:“你敢動他一下!!”
王國三盯著薛晴,整張臉看起來可怖極了。他沉默了半天,突然笑了兩聲:“薛管,您這麼護著他,是惦記著他給您送的錢?還是惦記著他這個人啊?”
薛晴一愣,聲音沉下來:“什麼?”
“我說你這個操屁眼子的。”王國三污言穢語,“男人的屁股有那麼舒服嗎?你是和他搞過還是怎麼地?”
薛晴拳頭攥緊:“你給我閉嘴……”
王國三陰陰地笑道:“那我不如也試試他,讓他嘗嘗我的大雞巴?看看那騷屁眼是不是真的那麼慡?趁您不注意的時候和我幾個兄弟輪著干,干到那小崽子叫爸爸!!”
薛晴知道他在激怒自己,可他忍不了他這麼侮辱祁華,他已經決定今天要打到他半死不活了,拳頭已經揚了起來,門卻在這時被敲響了。
“薛晴,施睿讓我把檔案還你。”
門外的人是祁華,薛晴一下就愣住了,王國三眼裡閃過幾分狠辣的恨意,嘴裡卻笑著:“說曹操曹操到!”
門外的祁華一聽,這不是王國三的聲音嗎?祁華一下把門拉開,表情陰沉地盯著兩人。薛晴丟開王國三的領子,怒喝:“滾!!等著我收拾你!!”
王國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轉頭望著祁華。祁華看他嘴角有血,知道薛晴動手打了他,反正估計也是王國三自己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王國三擦著祁華肩膀就走了,故意把祁華撞了一下,眼神像是故意做給薛晴看的,頗有些猥褻的意味。薛晴快被他氣炸了,狠狠地砸上了門。
祁華把檔案放在他桌上:“他和你說什麼了?”
“從他嘴裡能說什麼好話?”
“你打了他?”祁華微微皺眉,“你還是別讓他抓到把柄比較好。”
薛晴沉聲道:“我就是把他揍到只剩半條命也不過分。”
祁華愣了一下,心想王國三到底說了什麼能讓薛晴這麼生氣,道:“那種人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他連拆梯子都敢他還有什麼不敢的?”薛晴盯著祁華,心裡擔心極了,王國三剛剛說的那些話,著實讓他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