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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管:“沒吸多久能送到這兒來?”
關於這一點,薛晴也疑惑了挺久。劉管用鼻子哼道:“我看啊,是他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公子爺官二代啥的,才被整進來。”
薛晴想到那天在機房祁華和李鐵南那副犯沖的模樣,覺得他會和誰結梁子也不奇怪。
劉管又道:“還有啊,老大,我咋覺得,你有點兒護著他呢?”
薛晴:“我哪有?”
劉管翻了個白眼:“你自己還沒發現啊,不說之前人家家裡人送的東西你還親自替他拿,就說今天早上你不僅單獨給他發礦泉水還站那兒使勁盯著人家。”
薛晴笑了,頗有幾分“就這麼著你能把我怎樣”的味道:“我看他順眼。”
劉管:“不是我說你,你這總管還偏心,這不太好吧。底下人多有意見,人都以為祁華給你紅包了,你叔叔那也不好說。”
薛晴:“我看誰順眼還不能關照一下麼?”
劉管:“還真就不行了。”
薛晴擺擺手:“得了,好好養傷吧你,一個星期打飛機都只能用左手了啊。”
薛晴從醫務室里出來,正好趕上祁華他們下課。祁華回過頭看見薛晴,上前問道:“劉管的手怎麼樣?”
“沒大事兒。”
祁華點點頭,想離開,薛晴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湊近道:“我說你啊,以後遇見這事兒,躲遠點兒,別瞎摻和。”
祁華說好,和大伙兒一起去了食堂。薛晴眯著眼睛看著他,心說這小煙杆兒,還挺正直。
第4章 非常捋虎鬚
周末的時候青山的食堂會加菜,而且加得都是葷菜,一到飯點,所有人都朝著食堂狂奔而去,管教們吆也吆喝不住。
今天食堂有工人在修上次掉下來的排氣管,鑽子的聲音特別大,圖釘榔頭和油漆膠水堆在一起。祁華特別煩吵的地方,特意坐在了人少的角落裡。
祁華剛坐下,沒吃幾口,旁邊的椅子被人重重地坐下,把自己這邊都翹起來了一點。祁華轉頭一看,李鐵南和兩三個人坐在了自己旁邊的桌上,大笑著邊扒飯邊聊天,似乎就當祁華不存在似的。
祁華真是想走,可這桌子偏偏在角落,李鐵南一坨肥肉坐下來,要走還得喊他讓讓,祁華想想就覺得心煩。況且想到趙宇提醒自己多注意他,也就忍了。
李鐵南邊吃飯邊說話,飯粒直往下掉,他身邊的人也大聲問道:“南哥,你老家夜店現在怎麼樣啊?”
李鐵南臉上閃出幾分得意的神色:“就那樣啊,前不久打電話還說,新招了幾個小妹。”
“喲,南哥,不錯啊,等以後從這裡出去,有著落啊。”
李鐵南用手指把牙fèng里的菜挑出來:“早呢,現在店子是我大哥看著。”
“南哥的大哥那麼大了,還能看幾年啊?到時候還不是南哥你的。”
李鐵南輕笑一聲:“頭髮都快白完了,之前場子遇到問題,還非得來找我商量,自己一點主意都沒有。我大哥一個月好幾萬,以前窮怕了,還是不敢花錢,開個小破爛貨車,玻璃上全是泥巴,你們說,賺的錢哪有不花的道理?”
“就是,這不活受罪嗎……”
李鐵南咕嚕咕嚕喝了碗湯:“現在那幾個場子吧,生意也還行,不過都是老回頭客了,我正幫我哥想法子拓展新生意呢。”
“想到什麼法子沒有?”
李鐵南頓了頓,嘴角一咧,神情裡帶上了幾分下流:“我偷偷和你們說,我哥那場子裡的小妹,那技術是一流的,別的沒法兒比。不過,我想啊,得招幾個鴨子進來。”
那幾個人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神色,李鐵南低聲道:“現在有的人,男人女人都喜歡,越刺激,越玩兒。來來來,我教你們怎麼看。”
李鐵南轉頭掃了一眼整個食堂,伸手一指,“那個就不行,人都不喜歡老的,要年輕;那個也不行,媽的瘦得和竿兒似的,沒肉;那個就更不行了,齙牙,我還怕他給老子刮傷了。”
祁華默默低頭吃著飯,無視李鐵南不堪入耳的那些話。
李鐵南咧嘴一笑:“那個就好,身材好,皮膚白,長得也兜人喜歡,一看就會玩兒。”
剩下幾個人都笑得猥瑣:“嘖嘖,那不是,咱薛管教底子好著呢,就是人有點兒痞。”
薛晴此時正抱著手臂站在打飯窗口前面盯著,看有人插隊沒有,一隻鞋底在地上輕輕地點。李鐵南凝眸盯著他,喃喃道:“還別說,盯久了那屁股還真翹……”
一旁的祁華站了起來,他實在是聽不得這麼齷齪骯髒的事,轉過頭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讓讓。”
李鐵南冷冷地盯著他,扯出一個挑釁無比的笑容:“老子肥肉多,動起來費勁兒,自己跨過去。”
祁華:“我腿麻了,跨起來費勁,麻煩你讓開。”
李鐵南嗤笑一聲,肥手在祁華大腿上摸了一把:“麻?讓老子看看……”
祁華多年當警察練就的快速反應能力讓他做出了自己的本能反應,以前追毒的時候就遇見過犯人直接伸手來奪他插在腿上的槍。祁華一個膝蓋磕上李鐵南的下巴,一甩腿把他直接從椅子上撂倒了下去,李鐵南肥厚的身子把整個桌子都帶翻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飯菜灑了一低。
巨大的響聲把整個食堂都給震住了,不少人碗都被嚇掉了,整個食堂霎時一片寂靜。全場人都轉過頭,愣愣地盯著食堂角落。
祁華站在一邊,腳已經放了下來,李鐵南氣得渾身戰慄,躺在地上,下巴打著顫,肚子上蓋了一個菜盤子,嘴角掛著一條血和一根米線。
祁華冷冷地盯著他,從地上撿起自己的盤子就走。周圍的人都被嚇懵了,呆呆地望著祁華,讓開一條路來,誰也不敢說話。
薛晴是真被那邊的動靜給嚇到了,看著滿地的狼藉,震驚道:“我操……這是幹什麼……”
“我日你奶奶的――!!!”
地上的李鐵南怒吼一聲,從地上跳起來,暴跳如雷,怒吼著朝著祁華撲過來。祁華眉頭一皺,一隻手猛地抄起放在一旁的一罐502,和那天制服那老煙杆一樣,一條腿撂上他的脖子,一轉身把他摁在地上,一隻手扒開他的嘴,把膠水往下倒――
李鐵南瞪大雙眼,恐懼地語無倫次,他扭動著身體,渾身打顫,被祁華扯著嘴巴,聲嘶力竭:“瘋子!!瘋子!!你敢!!!你敢!!!”
在膠水即將倒進李鐵南嘴巴時,祁華一收手,把蓋子蓋上了。薛晴正好衝過來,一把拽起祁華,眉頭皺著:“你反了你?敢在我眼皮底子下打架了?”
李鐵南驚魂未定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劇烈咳嗽,就好像剛才那膠水著實已經倒進了自己的喉嚨里。
祁華瞟了薛晴一眼,走了。薛晴還想抓著他說什麼,低頭一看,李鐵南的下巴泛青,祁華那一腳簡直不留情面。想到他們兩個又在這兒惹事兒,薛晴是焦頭爛額,吼道:“小川!把這頭種豬牽走!”
陳副管跑了過來,找人把李鐵南抬了起來,對著他的弟兄們就是一陣罵:“你們幾個眼睛長來幹嘛啊?!也不攔著點!!”
薛晴看著食堂一地的狼藉和幾乎快散架的桌子椅子,深深地嘆了口氣,轉過身朝著祁華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祁華!你給我站住!!”
祁華停住腳,回過頭望著他。
薛晴上去就揪著他的領子,怒道:“你這是幹嘛?!你倆怎麼還打上了?!你想關禁閉啊?!!”
祁華:“他挑釁我。”
薛晴:“挑釁你?挑釁你怎麼了?算多大事兒啊?”
一想到李鐵南說的那些話,再加上他嘴裡那個明顯涉及非法賣yín嫖娼的娛樂場所,祁華心裡不悅更甚,推開薛晴的手就往前走。
薛晴又追上來:“我告訴你啊,你別這態度。我知道你看他不慡,但這裡是戒毒所,不是你三姑六姨的家!”
祁華:“我沒把他怎麼樣。”
薛晴反倒多了幾分笑容:“你都快把人家嘴巴黏上了還沒怎麼樣?你那一腳踹得真夠狠的!”
祁華心想到底是誰動不動就踹人,沉聲道:“就因為我不是管教,所以我這麼做就錯了?”
薛晴:“你還跟我頂嘴了你?”
祁華:“順便我再告訴你,他看你眼神不對,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祁華頭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食堂的事兒讓薛朝貴知道了,聽說惹事的有李鐵南,薛朝貴先是頭疼,這麼多年,每次惹事都必有李鐵南,這人已經是個治不好的毒瘤了。然而,當他聽聞惹事的還有祁華時,心裡一下有些冒火,換做是別人,早拉到禁閉室去關著了。
但他感覺得到,祁華背後是有人的。
因此,薛晴作為祁華的管教,被叔叔罵了個狗血淋頭,從所長辦公室里出來,都傍晚了。出來後的薛晴深深地嘆了口氣,去了祁華所在的寢室,讓皮子把祁華喊出來。
皮子眼神躲閃:“薛管,我……我哪敢啊……”
薛晴:“怎麼就不敢了?”
皮子:“您不知道祁華眼神有多恐怖,我們都沒敢找他搭話。”他湊近薛晴道:“薛管,您可得好好勸勸他……”
薛晴覺得祁華之前那話裡有話的,現在應該挺不待見自己。但薛晴是什麼人啊,不待見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期待祁華能對他怎麼樣,推開門走了進去。
寢室里氣氛壓抑,郭浩東坐在床上摳腳,其餘的人都各干各的,一言不發。祁華正準備爬上床,見薛晴來了,也沒說什麼。
薛晴:“誒,你還想睡覺了?哪那麼便宜的事兒啊?下來下來。”
祁華走了下來,站在薛晴面前,兩人面對面站著,一樣高的個頭,一樣犀利的眼神,把對方盯著。
薛晴:“跟我過來。”
一路上祁華一言不發,薛晴把他帶到了會議室里,會議室的桌上放著幾張白紙,還有一本《青山戒毒所戒毒人員行為準則》。
薛晴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抱起手臂,抱怨道:“就因為你,我被罵了一個下午。我叔叔說了,念在你是初犯,先給你點兒教訓。把《準則》第九十八頁到一百零六頁抄三遍,周末義務參加勞務活動,這件事我們就不計較了。”
祁華:“李鐵南呢?”
薛晴:“和你一樣。”
祁華皺了皺眉,他把食堂都鬧翻天了,薛朝貴竟然只是像個小學老師一樣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倒不是祁華多想受懲罰,只是他覺得這戒毒所的管理辦法太輕了,他深刻地懷疑那些又高又吸引人的戒毒率是這麼來的。
祁華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筆,頓了頓,轉頭望著薛晴:“抄這個不需要你來盯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