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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門外,猶豫了很久,想著是不是該進去打個招呼呢?我又怎麼跟他說第一句話呢?難道要我說“少年,你還記得兩天前扒在門口偷窺你的那個美人嗎”?呃……我想了一下,還是不要這麼說比較好。畢竟偷窺這種事,做了就算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萬一我被他當成變態就不好了。我又考慮著直接衝上去拍著他的肩膀道“少年,咱倆以後就是同事了,放心,從今以後就由姐罩著你了”。這句的確不錯,值得考慮考慮。不過乍一聽,怎麼想地痞流氓的口吻呢?到時候不會嚇壞我那花一樣嬌弱的美少年吧?我還是措一下辭先。我到底該怎麼說呢?怎麼說呢?
就在我心中猶豫不決,翻江倒海的時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羅斯特隨和清淺的笑聲:“嗨!愛爾娜。”就在話音落下的那麼一瞬間,我看到少年抬頭朝我這看來過來,我向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內心無比崩潰。我這算是二次偷窺又被抓嗎?而且,這次抓我的,不僅有羅斯特,還有我偷窺的對象!托蘭西,我現在終於能夠體會你幼兒園時偷看你家小姐姐洗澡後,又被人家小姐姐發現時的那種羞愧又絕望的心情了!早知今日,我當初肯定不把這件事大肆在學校鄰里宣揚,害得周圍的小姐姐小妹妹看到你就跑。如今時過境遷,托蘭西,你就原諒我當時年少輕狂吧,阿門。如果你不原諒,我也沒有辦法了,你就繼續恨我吧。然後我會高呼一句:沒有愛哪來的恨!呃,又扯遠了,我還是接著說當時的情況吧。
我被羅斯特先生的聲音驚了一下魂,又被少年那冷冷的一瞥動了一下魄。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去和我心愛的男孩對視,於是我果斷轉身,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對走過來的羅斯特笑道:“嗨,晚上好,羅斯特先生。”官方,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官方了!沒想到,我也會有這麼官方的一天,果然人都是會變的嗎?突然有一種淡淡的惆悵是怎麼回事?
只見羅斯特今晚穿了一件紫色的風衣,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第一顆扣子解開了,露出白皙誘人的鎖骨。整個人顯得魅惑迷人又風情十足!這個男人真的是我前兩天遇見的那個高貴冷艷,優雅動人的羅斯特嗎?他該不會是精神上受到了什麼刺激吧?難道是被男朋友甩了?可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啊。難道這樣騷氣的模樣才是他的真實形象?因為混熟了,所以打算放飛自我?我盯著他那光潔精緻的下巴,吞了吞口水,還是忍不住問道:“羅斯特先生,您今晚是出來賣肉的嗎?”說完,我都想捅死自己了。你是我想想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說出來呢?
果然,我的話可能涉及到了他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私(並沒有)。羅斯特在聽完我的話後,原本勾著的紅唇瞬間就僵掉了。也許是他修養良好,也許是他怕越描越黑,他竟然沒有生氣!而只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繼續朝我溫和的微笑道:“愛爾娜,你說話可真有趣。”我沒敢接話,只是呵呵的乾笑著。得罪了老闆,我肯定死定了!
見我半天不搭話,他又懶懶地彎了彎唇,笑問了我一句:“你現在忙嗎?”
忙?我看起來像忙的人嗎?我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但為了不進一步得罪老闆,我只好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笑容道:“不忙。”我也的確不忙來著。
他似乎十分滿意我的回答,勾了勾唇說:“既然你不忙,就去外面幫一下忙吧。正好二號桌的客人沒有酒了,你去酒窖里去兩瓶紅酒過去。”
“酒窖?酒窖在哪?”我看著他湛藍的眼睛,一臉茫然地問道。昨晚他好像,貌似,應該說過來著……不過我應該,好像,似乎,的確忘了。
他無奈的扶了扶額,向我擺了擺手道:“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你還是去酒吧外面看哪裡不乾淨就掃一掃吧。”說著,他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如果實在掃不乾淨也行,只要別越掃越髒就好。”
托蘭西,你能想像我當時憤慨的心情嗎?他這是□□裸的鄙視啊!就算我昨晚掃地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他的花瓶,然後又不小心把掃把揮到了他的臉上,他也不能夠這麼鄙視我吧!算了,我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我抱著掃帚就憤憤的出了門去,接著在保安大哥灼灼的目光下把酒吧門口那塊地兒當成他的臉那麼掃,邊掃邊咬牙切齒。就這麼掃啊掃啊,我差不多掃了一個小時。你說我怎麼突然幹活這麼有耐心了?你難道以為我會告訴你,那一個小時當中我有五十八分鐘都是站在酒吧門口看著我暗戀的少年深情吟唱的嗎?你不要抽抽,我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我有先見之明。像我這消極怠工的模樣,估摸著不出兩天我就得被炒了,我此時不多看我心愛的少年兩眼更待何時看?這絕對不是我偷懶的藉口。
少年唱完了我的地也掃完了。我沒有掐時間!不是故意的!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我抱著掃帚又回到了後台。羅斯特不在,我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我遲早都要被炒,但我無論如何還是想掙扎一下,等到我追到了我心愛的小少年再被炒也不遲啊!抱著這樣的信念,我開始打掃起了後台。
我在那裡掃地,少年在彈鋼琴;我在那裡擦窗戶,少年在彈鋼琴;我在那裡用雞毛撣子撣灰,少年還在彈鋼琴;我在那裡擦鋼琴,少年終於不再彈鋼琴了!只見他抬起高貴優雅的雙眼皮,不動聲色地盯著我。我擦著鋼琴,尷尬地沖他笑了笑,犯傻一樣的問道:“我打擾到你了嗎?”這不是白問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淡淡的“嗯”了一聲。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少年,你懂的委婉這兩個字怎麼寫嗎?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要不是看在我暗戀你的份上,我早就……沒事兒了。
唉,被羅斯特那個萬惡的資本家鄙視了不是,現在我居然還教我喜歡的男孩也討厭了。真是何其哀哉,何其痛哉,何其悲哉!可還沒等我來得及祭奠我尚未萌芽就扼殺在搖籃里的初戀,少年突然幽幽的來了一句:“會彈鋼琴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連忙點了點頭。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彈鋼琴!我當然會彈了!只不過彈的好不好就不關我的事了。
“你試一下。”少年說著起身站到了一旁,讓出彈鋼琴的座位,神情淡漠地看著我。
你說這種時刻我能拒絕嗎?當然不能!於是我吞了吞口水,也顧不上自己能不能彈好的事情了,愉快的坐到了鋼琴架前面,像個傻子一樣看著他問道:“彈什麼?”
“致愛麗絲吧。”他不咸不淡的回道。
“致愛麗絲”?這曲子是貝多芬還是莫扎特的來著?我好像彈過一樣。什麼時候彈的?小學三年級!哦,托蘭西,小學三年級彈過的鋼琴曲我都還能記得,佩服我吧?唉,你不佩服我,我自己都要佩服我自個兒了。既然彈過,那我還是有那麼些印象的,於是我放開手彈了起來。
在我按第一個鍵時,少年皺了皺眉;彈第二個鍵時,少年抽了抽臉;到第三個鍵時,少年直接轉身就走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被窩舉世無雙的琴技驚艷到了?所以因為自慚形穢而掩面離去了?好吧,是我想太多了。太可恨了!就算我彈的曲子不堪入耳,他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吧?那我多尷尬啊!你說我終於說了句大實話?還不許我說實話之前先阿Q一下,自我安慰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