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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白常都記得,他既然都記得,為什麼還不見他。這都幾年了,他還是和他保持這個距離。明明相互喜歡為什麼就是不能在一起?
“嗯,我喜歡你。”白常在那邊說。
“那為什麼要說一輩子都不要見我這種話?還當做心愿寫出來了?”他的耳朵被風吹得冰冷,覺得電話那邊的聲音都變的遙不可及,上了冰霜。
白常站在家裡的陽台上,不知道是被冷風吹得還是因為心傷而渾身顫抖著:“你有沒有想過爸媽?”
“爸媽?這和爸媽有什麼關係?”常松不解的問。
“你從小就是在愛裡面長大的吧。”白常問。
“是。”
“可我不是。”白常坐在角落裡面,看著北邊,他們相隔多少公里,他不知道,但是這個人的聲音就在耳邊:“我自小就被我媽掐著脖子責備,說如果不是我,她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其實每年過年我媽也不是不能回來,她只是不想見到我而已,可是同樣的,她也不希望我和我爸見面。所以,我很少和我爸聯繫,就算是聯繫,也會被罵。可是我爸偏偏是一個喜歡和我媽對著做事情的人,他常常過來找我,每次還會自以為是的說很多為我好的話,可我自己明白那都是些廢話。”
“白常……”他在這邊叫他的名字。
“怪不得我媽要和他離婚,又一次我爸和我說話給我媽看見到了,她回家之後把家裡的東西全都砸了,我就和她說,怪不得你們兩個會離婚。從哪之後她就很少再回家了。”
“白常!!”他覺得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那個人像是在和他訣別一般。
“我們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那個樣子。”他涕泗橫流把自己蜷縮在角落裡面:“我們相愛的,可是我們的性別不對,總會被別人指指點點,人言可畏,有一天,你和我說不定就後悔了,一輩子那長,我保證不了,你也保證不了,我們兩個不是神。我怕,常松,我特別害怕,我害怕你放棄了,我最怕的就是你有一天對我們的感情後悔了。”
“我不會,真的,小白,小白,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兩相喜歡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兩相有情誼我們為什麼不能一起去面對未來。
可小白擔心不是這些。
“你會去處理家庭,我也願意和你一起面對那些阻撓,更多的,我不怕苦,也不怕一個人。”
白常說:“我怕你後悔。”
因為人言可畏,所以我害怕你有一天會後悔,因為看過父母的悲劇,看過那個被人言逼迫跳樓的那個女生。
無論是未來的阻力,還是未來的種種問題。比起他們兩個自己的心意,外界和外界給他們帶來的影響,才是最可怕的。
“我也害怕我自己後悔。”
電話被掛斷了。
這是常松回國之前,他們兩個最後一次聯繫。
他回到屋子裡面,打通了許清川的電話:“有空陪我聊聊嗎?”
“嗯。”
“我覺得老白說的有道理,我快要被他勸服了。”
“什麼?”
“他說,他害怕有一天,我們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後悔,可我的承諾根本就微不足道,我覺得我快要被他勸服了。”
“嗯。”許清川輕聲道:“所以,你要放棄了嗎?”
“我不知道。”老大痴痴笑了:“我只是覺得和他在學校那麼簡單又溫馨的生活好像再也回不來了。你明白嗎?”
他像個被拋棄的祥林嫂不斷的道:“你知道嗎,我在美國的每一天都在想,為什麼我要來這裡,我在這裡到底能得什麼?是繁花似錦的前程嗎?我要那麼好的前程做什麼?我留在國內讀研究生,就不會有好的前程了嗎?或者說我來這裡是為了學習更好的醫療水平和力量,可是我發現即使沒有來這個地方,我在國內的努力也已經能追上這邊的水平。所以……我到底是來這邊做什麼的?”
“你迷茫了?”許清川道:“因為老白的一番話,你對自己對你現在的生活迷茫了?”
他笑了:“就當是吧,我好像真的有點不太理解我現在在做些什麼。”
“老大。”
“嗯。”
“我爸媽和我說過,不要在半夜想人生大事,因為半夜人易衝動,還是壓抑好你自己。好好睡覺。”
老大點頭,第二天醒過來,他發現自己的枕頭都是濕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可打開手機看通話記錄的時候,才知道那不是夢,是真的發生的事情。
這邊的課業不算很緊張,結束之後,他已經迷茫的很,不知道該不該回國,索性就跑去參加戰區的醫護救援,兢兢業業,四大皆空。
當他看著一個個生命在自己手裡死去,又看著一個個垂死之人在自己的救護上活過來。他覺得自己的雙眼都快麻木了。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年,那天他剛剛從戰區回到美國,準備去下一個地方,莫醉和沈辭說許清川找到了一個精靈一樣的小丫頭,整個人都冒著戀愛的暖氣,就連沈辭和莫醉這對青梅竹馬也要結婚了,熱戀了那麼多年,終於決定要結婚了。
他們請他回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去,要是回去了,看到那個人,他肯定會控制不住把人占為己有。
不斷的猶豫,最後許清川給他發了一長白常近期的照片。
他看著屏幕上清瘦的男人,依舊嘴角帶著和煦的笑意,可眉梢眼角裡面儘是些旁人不能理解的憂傷,他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旁人都以為他溫和又溫柔,只有他知道,這人的心很硬的,因為他很害怕被傷害,所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別人不知道,他知道。
指尖在那個人的臉上畫著弧度:“我很想你。”
像是這麼多年的委屈,忍不住的爆發出來,他抑制不住的對著那張照片,不斷說:“我想你,我想你,小白,我想你,想你。”
眼淚都止不住的落在屏幕之上,他哽咽的對著那張照片不斷重複:“我想你。小白我想你。”
回國之後,給那個人打電話,那個人始終都是不肯接的,他也不強求。
婚禮上,他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人和許清川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一桌,喝著酒,吃著飯。
他們要走的時候,他才追出去。
那個時候白常幾乎已經是失去意識的,他摟著人,看了一眼那邊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
怎麼說呢?
般配,有妖氣。
那女孩子漂亮的緊,不說瞎話,那個女孩子是他這多年來,見過的最漂亮的女生,他看了許清川一眼,那小子一副護犢子的模樣,牽著那個女孩子就走了。
他抱緊白常,像是失而復得的寶貝:“你看,就連那個要存棺材本的許清川都開始有老婆本了,我還有什麼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