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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晏潤林又問。
周伯英點頭如搗蒜,連忙回答說:“定親是在倆人出國留洋之前雙方父母定下來的,說是他們都從國外回來就立馬成親的。可惜鹿老爺離開的早了些,緊跟著鹿家也倒了。想必是郁家覺得晦氣,就也沒有立馬讓兩人成親吧。”
遵從的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中的門道,周伯英也不大清楚,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猜想,話已經說道了這個地步,晏潤林怎麼會聯想不到。
晏潤林的雙手無意識的收緊,他惱怒的想著那郁家竟然會因為覺得晦氣,而不要鹿希甄。就算在工作上幫她託了關係,可那又如何能夠在亂世之中放任一個女孩子帶著年幼的弟弟窩在暗無天日的會館裡?
晏潤林只要一想起在銀行里再見鹿希甄的時候,這個女人頭破血流,搖搖欲墜還咬牙堅持的樣子,他就痛恨自己。若是早日派人打聽到她的下落,也不至於會讓她多吃那些苦了。如今得知她還遭遇到了這般待遇,便是心裡煎熬,難過的要翻過天去了。
“晏軍長,這……”周伯英一臉為難的搓著手,屋子裡暖若暮春,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發抖。看著晏潤林鐵青的臉色,他只能心中暗暗為鹿希甄祈禱了。素聞這位晏軍長的脾氣可是相當的……
晏潤林壓制住火氣,笑了笑對周伯英說道:“今天的事情還請周行長為我保密,就當做是你我兩人之間的秘密吧。”
“知道知道,晏軍長的意思我明白。”周伯英又掏出口袋裡的帕子,擦額頭的汗了。
周伯英走了之後,晏潤林叫來了單昱,吩咐他去仔仔細細的調查這個京城郁家到底是什麼來頭。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那個郁霆烜,看看那個人現在對鹿希甄到底抱著什麼想法。
他要是想要履行上一輩遺留下來的婚約,晏潤林負手而立,站在窗口,抬手撥動鏤空窗戶下立著的花架上的吊蘭。這種植物生存力極其頑強,有水有光就可以不枯不死,不矯揉造作,不隨波逐流。
如同那個人,馨香如蘭。淺淺淡淡的,又可以讓人過目不忘。
晏潤林頭一次留宿在了陸軍部沒有回公館,鹿希甄靠坐在床邊翻著一本英文小說,叫做《飄》。這部小說里講述了女主角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遊刃在眾多男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伴隨而來的歷史變遷。
最讓鹿希甄印象深刻的,是這麼一句:“。Whatevercomes,I'llloveyou,justasIdonow.UntilIdie.”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像現在一樣的愛你,直到永遠。
原以為,她自己這一輩子會帶著鹿黎安安穩穩的過著平常人家的生活。銀行里上上班,保著鹿黎的學費,等他長大了也尋摸一份安定的工作,然後娶妻生子。只要鹿黎過的平安幸福,她一個人也無所謂了。
這一世,許是就這樣了。她的愛情,她的喜歡,她的心都留在了大不列顛的那一晚。記憶中的那個男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骨子裡就帶著一份桀驁不馴。讓人痴迷,讓人留戀的。她無數次的想過,那個人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吧,要不然怎麼會那樣對她。
VIP卷 第八十四章 愛也好恨也罷
那樣親密無間的事情,只有心心相印,只有彼此認定了的人才能夠做的自然而然。鹿希甄除了晏潤林之外,從不曾跟陌生男人那樣親昵那樣曖昧。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鹿希甄就想著和晏潤林,這一輩子糾纏著,愛恨都好。
一連好幾天,晏潤林都歇在了陸軍部,沒有回公館。鹿希甄每日都按時到陸軍部報導上班,此時部隊都集結在了河北,有傳言說年後怕是有場仗要打。山東的羅慶祥最近不大安穩,頻頻挑釁北平現任政府,說白了就是對著晏總理不服氣,想著喧賓奪主,奪了大權自己當家做主。
晏總理焦頭爛額,各種會議開個不停,晏潤林和晏潤迅還有易靖卓每天都是馬不停蹄,陸軍部上上下下更是備戰狀態。所有的工作人員皆是嚴陣以待,隨時都做好了開拔上戰場的的準備。
大年二十八,北平又是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路上行人仍舊熱熱鬧鬧,街邊早早掛起的紅燈籠襯得白雪愈加清冷。鹿希甄從易公館出來叫了黃包車準備去陸軍部照例上班的時候,卻被追出來的管家攔住。
“哎呀,鹿小姐,可算是趕上您出門攔下您了。”管家上了年紀,快走幾步都是氣喘吁吁。
鹿希甄不解問他,“怎麼了管家?”
管家喘了口氣,對鹿希甄說道:“鹿小姐啊,軍長剛才打了電話回來說今兒個您不需要去陸軍部了,就在公館裡不要出門。”
“為什麼?”
管家面露難色,憨厚笑了兩聲說道:“軍長的心思我們做下人的如何能懂?鹿小姐就不要問原因了,待在公館裡便是。”
鹿希甄略一思忖,覺得一定有蹊蹺。只是晏潤林這般安排,想必有他的想法,也就沒有為難管家,點點頭就折身進了公館。
學校早就停了課,鹿黎每日上午做了老師們布置的課業,下午就不見人影。鹿希甄逮了好幾次都撲了空,自打到了陸軍部就職之後,秉持著在其位謀其政的原則,她對鹿黎的管教就少了許多。今日正好有時間,鹿希甄拐了彎,就往鹿黎的住處去了。
鹿黎正坐在窗邊,伏案認真寫著什麼,沒有注意到鹿希甄的查崗。自己的弟弟從小都是喜歡念書的,學習成績也是相當優異,她已經計劃著,將鹿黎送出國,接受國外的先進教育。這孩子不是很崇拜晏潤林的嗎,不如也就送去德國,看看能不能有軍校瞧得上。
晏潤林說的對極,鹿黎已經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不需要在活在她這個做姐姐的羽翼之下小心翼翼了。有了未來的決心是好事情,鹿希甄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支持的,只不過內心深處的吶喊還是不希望鹿黎將來也走上軍隊這一條路。
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是她依舊不願意鹿黎涉險。這天下何時才能安定,沒人說的清楚,晏家又能在北平城裡多久,她……也不好說。作為一個姐姐,作為一個女人,都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平平安安的。不論是鹿黎和晏潤林還是柳雲時,她都不希望他們出事兒。
鹿希甄又陷入了沉思,負手立在鹿黎身後久久沒有平息。鹿黎完成了課業,放下筆活動了酸澀麻木的手指,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只覺得整個人又活了過來,舒爽的很。一回頭,就瞧見自己的姐姐,眼神微微呆滯,不曉得又在想什麼了。
他最近沒有看到單昱哥哥,是不是潤林哥哥也沒有回來?那姐姐豈不是一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姐姐,今日沒有去陸軍部工作麼?”鹿黎小心翼翼問道,生怕觸動了姐姐的神思。
鹿希甄回過神來,忘了鹿黎一眼,笑著說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每天都去陸軍部工作吧。都沒有人管你了,是不是心都玩野了?我聽說你最近下午都不在公館,跑去哪裡胡鬧了?”
鹿黎摸摸後腦勺,有些猶豫,嘿嘿笑了兩聲就是不回答鹿希甄的問話。他要是告訴姐姐,他是跟單昱哥哥去學習打槍了,怕是免不了又要挨一頓說了。目前,就先不要說了,等著過些時日自己完全掌握了,到時給姐姐展示展示。單昱哥哥說了,他很有天賦,多練習的話以後可以往狙擊手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