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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昱被鹿黎眼中炙熱的火焰給震驚了,他竟然沒有想起來回答,“單昱哥哥,我怎麼樣才可以……”
“你想學打槍?”
“對!我想學,很想,特別想!”鹿黎點頭如搗蒜,不甘心放棄每一次的機會。
單昱也不知怎麼了,跟中了邪入了魔似得,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你想學,那還不簡單?只要你以後都叫我單昱哥哥,我就教你如何用槍。”
“當真?”鹿黎驚喜萬分,如獲至寶似得露出少年稚氣。
單昱點頭,毫不猶豫道:“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單昱哥哥從來不說假話,更不會騙你這個孩子了。”
“單昱哥哥,你叫我打槍吧。以後我姐姐和雲時哥哥遇到危險了,我就可以保護他們了。”
雲時哥哥?單昱的眉心無意之間皺了皺,很快的掩飾過去之後,又覺得自己太過敏感在意了。在鹿黎叫自己哥哥之前,人家柳公子早就被哥哥哥哥的喊了。他倒是沒出息的很,一句哥哥就心花怒放,心不在焉了。
跟晏軍長一樣,走火入魔了吧。
不過晏潤林高興的是自己被鹿希甄的弟弟認可了,而單昱則是,被鹿黎認可了。前綴的不同,心中所想的含義就是不同。此刻單昱還不明白心中那股酸澀不爽,悸動難受是為了什麼,知道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若是無情歲月,真叫人悔不當初。
在陸軍部吃了午飯,鹿黎就被單昱送回了學校。臨走之前鹿希甄囑咐他,在學校里切莫張揚,如今他們姐弟倆都住在晏公館晏軍長的府邸,難免落人口舌。鹿希甄不希望鹿黎因為自己的身份原因在學校里遭到不公平的待遇,鹿黎上學的日子總是叫他自己去坐電車,頂多也是叫個黃包車。從來沒有坐了陸軍部長官的車去學校的,今兒單昱親自接送,坐的還就是晏潤林的車。
鹿希甄想要拒絕,卻被晏潤林攔住。
“你弟弟便是我弟弟,如今你我之間的關係還能瞞得住他的同學老師們麼?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不過是坐車去上學,在北平不足為奇。你不要擔心,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你弟弟比你想像中的更勇敢,更有分寸。”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不需要一次次的提醒了。
鹿希甄無奈,在這方面他總是抵不過晏潤林的口舌的,往往覺得自己言語有力,到最後都是敗下陣來,無法擔當。
轉眼,到了喝臘八的時節。北平城裡寒風呼嘯,瑟瑟涼意卷帶著無盡的光亮飄蕩在天空。大街上的行人們穿的臃腫起來,瓜皮帽子大棉鞋,雙手都抄在兜里或是插到了兩邊袖子裡,攏著手在買新年要用的物什。
晏潤林和鹿希甄才出了陸軍部,準備回公館去也喝完臘八粥沾沾節日喜氣,秘書室傳來消息說剛才易靖卓團長打來電話請軍長和鹿希甄軍需官到他府上一起過臘八。據說他那兒的臘八粥是柳雲時親手熬製的,味道正宗講究,老北京的味道,不來就可惜了。
其實這臘八,對於晏潤林這廣東人來說,並不是很流行和在意。這節日北方甚是重視,熬粥,制蒜,還要吃冰。什麼臘八面,臘八飯,臘八豆腐……花樣繁多。鹿希甄土生土長的北平人,打小就吃慣了這些,求學在外的那幾年,沒到家裡的節日就會異常想念和懷念。這些好吃的東西啊,有多久沒有好好的嘗試了。
趕到易公館,天已大黑,家家戶戶亮起了暖熱的光,女人們盤腿坐在床頭,扎著鞋底做棉鞋。孩子們趴在煤油燈下老老實實做功課,旁邊架著一小爐子,裡頭燒的紅汪汪的,屋裡頭特暖和舒服。外出看店做工上班的男人們帶著一身的寒氣,回了家,喝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心滿意足。
鹿黎正在柳雲時身邊繞來繞去,等著那盆冰里的第一塊兒。易靖卓一頭霧水的拿著小錘子,等候柳雲時的吩咐,一旁晏潤迅和紀亭書也等著瞧到底是個什麼花樣。
“哎呀,要吃冰了,這可得等等我才是。”鹿希甄加快了腳步,到了屋子裡,晏潤林被她帥在身後也不惱,脫了披風扔給鹿黎身後探頭探腦也一臉好奇的單昱,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單昱接過披風,回答說:“軍長,柳公子說這是臘八節的傳統,叫吃冰。”
“對極了,就是吃冰,往年咱們都是要吃的,雲時,今年你怕是不能夠了。身子還沒有大好,吃這冷冰冰的不妥。”鹿希甄提醒道。
易靖卓點了點頭附和說:“正是這樣,我剛才已經勸了他好久,就是不聽。還是需要鹿小姐提點了,他才長記性呢。”
柳雲時瞥了一眼易靖卓,不以為然,“我覺得我大好了,可以吃。哪怕不吃多,一小口也是可以的,這是傳統,吃冰要是落下了,還過的什麼臘八節啊。再說了,要是不吃臘八的冰,以後我肚子疼怎麼辦?”
原來這臘八節吃冰的說法是,在臘八節前一天接盆水擱在屋外頭利用氣溫天然成冰,到了臘八這一天呢,囫圇個兒的給倒出來,再用小錘子敲敲給弄成碎塊。吃了臘八節這一天的冰塊呢,可以保將來這一年肚子不疼,很是神奇。
“毫無依據,如何能信?”晏潤林聽了用途,果斷鄙夷。從國外留學回來學習了先進的唯物主義,如何還能相信這些旁門左道?
怕是吃了這些冰才會肚子疼吧!
VIP卷 第八十一章 哪個郁家?
“不過是前人留下來的傳統,恰逢時節,隨性子願意就吃一塊,不願意便不吃。哪裡那麼多的說法,晏軍長可不是要跟我講什麼留過洋的人,見識了唯物主義怎能還理會唯心主義的搖擺。這吃冰我可是從小吃到大的,不吃不行的。”
知晏潤林莫若鹿希甄,同樣的,知鹿希甄莫若晏潤林吧。
柳雲時聽著這幾人的對話,樂不可支,他一慣是不害怕晏潤林的,親昵的拉過鹿希甄說道:“希甄姐,本來這頭一塊冰我是打算給鹿黎的,不過姐姐來了就定要給姐姐的。”
“你快敲開這些冰,我和希甄姐還有鹿黎要吃的。”柳雲時輕車熟路地使喚易靖卓,好像這都是順其自然。
易靖卓瞄了一眼站在鹿希甄身側,一臉的高深莫測的晏潤林,心裡一陣竊喜!瞧見了吧,總有不怕你的,這麼樂滋滋的想著,一錘子下去,冰渣四處蹦散,竟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
“嘶……”易靖卓吃痛的捂著眼睛,呲牙咧嘴的很痛苦的樣子,可憐兮兮的睜著一隻眼睛轉向柳雲時,想讓他看看可憐的自己,安慰安慰他吧。
柳雲時哎呦一聲,連忙捧著易靖卓的頭,拍開他的手著急罵道:“都眼睛痛了,還捂著。你說你,都是拿刀扛槍的人,竟然還會被這把榔頭給難住。你說我要怎麼講你,你湊近一點讓我看看,好像都紅了。”
易靖卓乖乖聽話,稍稍彎下腿湊近柳雲時,被碎渣子刺激到的左眼已經微微泛紅,柳雲時對他說:“你且忍忍,我給你吹吹,總是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