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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裡打鼓,可李祺瑞寧願死的痛快一點,皮肉之苦簡直生不如死。
晏潤林示意軍哥給李祺瑞鬆綁,完全脫了力氣的李祺瑞就像是一條待宰的牛羊,一路流著血被拖到了晏潤林和易靖卓的面前。
“說吧,李少爺。”易靖卓穿著軍靴的腳踩在李祺瑞面前的桌子上,一臉冷意。
李祺瑞怯怯的望了望易靖卓,悔不當初。不過他心裡對柳雲時的恨意當真是一丁點都沒有消散,早知道這賤人勾引男人的功夫這麼厲害,他就不應該放著他那麼久都不吃了。現在煮熟了的鴨子飛了,被眼前這個易靖卓搶走了。
是個男人這口氣都咽不下去,李祺瑞心裡恨得牙痒痒,面上卻是一改常態,裝慫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天他所遭受的苦痛,將來一定要這姓晏和姓易的加倍奉還!
“是郁家。”半晌,李祺瑞才吐出來三個字。
可就是這短短的三個字,卻讓晏潤林神情大變。易靖卓不明所以,鹿希甄和郁霆烜有婚約的事情,除了晏潤林和單昱知曉之外,陸軍部這邊再無第三人知曉了。所以李祺瑞不再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易靖卓一拳就已經招呼上去了。他這不是公報私仇,就是看李祺瑞這個雜碎不順眼!
“什麼郁家不郁家的,你小子別想耍什麼花招。自己辦的事兒往誰頭上賴去?”
李祺瑞感覺自己的下槽牙有些鬆動了,呸的一口,活著血的吐沫啐在了地上,他睜著已經腫起來快要只剩下一條縫的雙眼,不怒反笑。“易團長不知道郁家,可不代表晏軍長不知道,怎麼樣晏軍長,我李祺瑞有沒有說假話,您心裡怕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吧。”
“部之,這雜碎的話是什麼意思啊?郁家?哪個郁家,怎麼我不知道呢?”易靖卓走到冷著臉,再不吭聲的晏潤林面前問道。
別人看不清晏潤林的心思,方連清卻是看的真切。他一直站在晏潤林身後,雖然晏軍長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可是這個李祺瑞在說了郁家之後,他清楚的看到了晏軍長搭在靠手上的雙手猛地攥緊,周身的氣息都驟然變冷。像是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晏軍長很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憤怒。
方連清迅速的在大腦里搜索,這郁家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可以給李祺瑞這沒頭沒腦的東西出謀劃策,還膽大妄為的動了陸軍部,那麼必定不是平常凡人了。放眼望去,整個北平城裡怕是也就只有那個郁家了。
不過這個郁家已經消沉很久了,廣東軍入駐北平之後,就沒有見過這個郁家露過面。不管是政府公開的宴會還是私人聚會的場合,郁家從來都是神秘的,就連說風就是雨的報社都難覓蹤跡,好像這個郁家已經是北平城的傳說了。和鹿軍需官家一樣,退出了歷史的舞台了。
為什麼現在突然從李祺瑞的嘴裡冒出來,竟然還是如此惡劣事件的幕後指使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哎呀,部之你倒是說說話啊!”易靖卓的火爆脾氣已經被逼到了頂端,他十分好奇,他就不信這個李祺瑞真的能說出朵花來。沒想到晏潤林的噤聲,讓他陷入了沉思。
審訊室里一時安靜了下來,李祺瑞胸有成竹的笑著,他期待晏潤林的表現。這個軍長的反映看來已經知道了郁家的存在,那麼就也知道了鹿希甄和這個郁家的關係了。所以,一個男人怎麼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呢?就算滿嘴的情情愛愛,到最後不過都是扯淡。
正是一籌莫展之時,晏潤林憤而怒起,一把揪住李祺瑞的領子,雙眸里迸射出來的儘是殺意。他又問了一遍李祺瑞,“你說的話是否屬實?”
本來李祺瑞就沒有打算撒謊,正因為他也知道了其中的內情,所以才要故意說出來刺激晏潤林的。現在晏潤林這副要吃人的模樣,他豈能不害怕?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殺大權都在晏潤林手裡,玩兒的太過怕會適得其反,於是立馬點頭肯定的回答說:“句句屬實,晏軍長儘管派人去調查,若是我說了假話,任憑晏軍長處置!”
晏潤林緩緩起身,冷冷吩咐,“把人帶到扣押李老爺子的院子裡去,記住,把人給我分開關!”
李祺瑞被軍哥拖走了,臨走還不忘嚷嚷著讓晏潤林信守承諾。慘叫聲不絕於耳,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
之後,晏潤林癱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一旁的易靖卓直到事情不妙,也沒有再貿然開口。不過他已經預感到了,恐怕這天是真的要變一變了。
年還沒有過完,正月十五的元宵節近在眼前,熱鬧的氣氛還沒有淡去,陸軍部的人已經忙的人仰馬翻了。晏潤林那日審問完李祺瑞之後大發雷霆,下令不需任何人再議論此事,違令者軍法處置。
一時間,陸軍部上上下下都惶恐不已,想問又不敢問,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招惹到了還在氣頭上的晏軍長。這麼霉頭他們還是不要觸了。
晏潤林的副官單昱因為受傷至今還在醫院裡養著,一時半會兒晏潤林身邊就沒了可以放心使喚的人。陸軍部秘書處的人個個膽戰心驚,每天被電話叫到軍長辦公室的時候,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後成了輪流制,要是輪到誰去晏潤林的辦公室碰到他不順心的時候挨罵了,那也是自己的命了。
正是午夜時分,晏潤林辦公室的燈通透的亮著。自從鹿希甄中槍住在布萊恩醫生的診所里,晏潤林就沒有再回過晏公館了,算一算跟鹿希甄鬧彆扭的時間,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
現在,更是不需要回家了。哪裡,不知道還能不能算是一個家了。
郁霆烜……晏潤林默念著這個名字,如同被刺卡了喉嚨,一股莫名的窒息感說不出來的難受。一仰頭,手裡握著的滿滿一玻璃杯的伏特加火辣辣的進了胃。他晚上什麼都沒有吃,此刻又喝著烈酒,不過就是圖個舒服。
胃難過了,那心應該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呼……”晏潤林嘆了口氣,身子微微搖晃,朝著窗台下那盆生命力旺盛的吊蘭。嘩啦一聲,那盆蘭花就被推到了地上,這動靜引來了站崗的衛兵,兩人衝進來看到的是軍長迷醉的雙眼,聞到的是一屋子的酒氣,頓覺大事不好。
這位軍長他們可是不敢勸阻的,只好叫秘書室的人打電話給晏潤迅或者易靖卓,希望有人過來勸一勸。不然陸軍部馬上都要被拆了!
“什麼?晏總長不在?”秘書室的一位女秘書頭疼的不停詢問,剛才給易公館打電話過去,說易團長從早上出門就再沒有回去過,不曉得現在人在何處。那就打電話找晏潤迅吧,一個電話到海關總署去,那裡的人竟然說他們已經好幾天不見晏總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李祺瑞不是晏總長和易團長一起從廣州給押回來的麼,怎麼倆人現在一個都找不見呢?
女秘書愁眉苦臉的掛斷了電話,對著辦公室里的其他同僚無奈搖頭,他們啊是真的找不到幫手了。這軍長喝醉的事兒也不能捅到總理那邊去吧,否則如何交待呢?只好派了人進去收拾了滿地的狼藉,再作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