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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夫人,恕在下無法為公子開藥治病。公子的脈象紊亂卻很強勁,依老夫看來這並不是病,而是咒。”
全場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氣,要是這麼說的話,先前和晏潤林少爺症狀一樣的少爺小姐們,之所以過世並不是因為重病,而是中了咒了。
“老夫本也不懂這八卦奇陣,不過遊歷多地見過類似的東西略懂一二,下咒之人其實本意並不是置人於死地,而是想要被咒之人飽受痛苦,最後不堪折磨悲慘而終。”
咒比病更加玄乎,嚇得晏夫人抱著昏沉的晏潤林痛哭,“我的兒啊,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啊,你要是有了什麼好歹叫娘怎麼活啊!”
晏老爺看著病重瘦脫形的兒子,抱著兒子哭的不能自己的夫人無計可施,心頭壓抑只得重重嘆了口氣。他晏家也不知造了什麼孽,讓這一輩小的死的死,病的病,就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能逃過這一劫。
可是,他最不想不明白的是,這咒到底是何人所下?
白須老人則是一臉高深莫測,“解鈴還須繫鈴人,老爺夫人要想公子無礙,還需儘早。”
這病還有頭緒,可轉眼就成了咒。這咒要怎麼破解呢?正當眾人一籌莫展,一個小廝掀開門帘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稟報說門口來了個說可以治好公子病的人。
聽到這個消息,晏老爺親自出門去迎。此時沒有什麼消息比這個更讓人激動了,這就是雪中送炭啊,若是可以救活了自己的兒子,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吶。
哪知到了門口,看到的是一個大冷天卻身著單衣,長發隨著寒風肆意飛揚,唇紅齒白的少年。晏老爺看,這人比自己的兒子小不了多少。這般年紀就敢誇下海口說可以治好這病?真的可以相信嗎?可現下死馬當活馬醫了,只有一線生機都不能輕易錯過。
“有勞名醫,犬子的命就要靠名醫了。”
少年看了一眼晏老爺,輕輕地點了點頭,跟著晏老爺一起往晏潤林所在的院子裡去。穿過長長的走廊,轉彎到了一個拱形院門前,院門上方的石牆上寫著大大的白玉堂三字。少年停留在原地抬頭看著這三個字,嘴裡喃喃的念叨白玉堂,白玉堂……
晏老爺見狀解釋說,“這名字是犬子自己起的,是以白玉滋潤細膩,溫潤美好之感。”
“溫潤細膩,甚是適合她。”
“名醫說什麼?”
少年回神搖搖頭,“請晏老爺帶我去看看晏公子,早些診治為好。”
晏老爺領著少年到了屋裡的時候,晏潤林又在吐血了。少年徑直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玉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遞到晏潤林嘴前。
“這是什麼?”晏夫人紅著眼睛問道,來人二話不說就要給自己兒子餵東西,到底什麼用意?
少年清冷的聲音讓屋子裡的每個人都不自覺的抖了抖,“這是梅香丸,晏公子嘔血時日不斷,若是長久如此,怕是我也沒有法子可以保他周全。”
吃不吃,隨便你們。
晏夫人看了看晏老爺,見晏老爺點了點頭才接過藥丸給兒子服下。接過藥丸的時候觸到了少年的手,跟他說話的聲音一樣的冰冷。
“三”
自從名叫鹿希甄的少年來了之後,晏潤林的病漸漸有了起色。每日必要服用梅香丸一枚,配以其他養神的湯藥,混沌的雙眼不再渾濁,漸漸清晰明朗了起來。
晏潤林至今還記得自己睜開眼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男人正和他唇貼唇,嘴裡有什麼東西隨著身上人舌頭的伸入,不自覺的咽了下去。
那人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感,看到晏潤林醒來也是不慌不忙,等到他把藥咽了下去就起身離開,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喝吧,你終於醒了。以後就不需要我再餵你吃藥了。”
原來剛才是在餵他吃藥,晏潤林接過瓷杯,一杯水全部喝光了,那藥好似化開了一般,他可以感覺的到自己體內一陣清涼很是舒爽,嘴裡淡淡的梅花清香。這味道有點熟悉,跟眼前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晏潤林頭一次認真的看著一個人,眼前少年一身潔白單衣,及腰的長髮隨意用紅繩綁在身後,走一步便輕輕的搖晃著。雙眼清冷,小巧的鼻子,薄唇緊緊的抿著,臉色蒼白在這熱火的屋子裡也沒有一絲血色。
“是你救了我?”
少年沒有回頭,背對著晏潤林手底下的活兒毫不停歇,置若罔聞。
“你叫什麼名字?”
“鹿希甄。”
晏潤林挑眉,這回倒是老實回答了,這人有點意思。
“萬分感激,日後若是需要在下幫助的,在下必定傾力相助。”
鹿希甄停下手裡的活,轉過身來看著晏潤林一字一字的回答,“不用,你已經還了。”
晏潤林皺眉,這是什麼意思?還沒等他追問,鹿希甄就已經端著盤子出去了。
晏家少爺晏潤林安然無恙的消息一傳出,全城百姓感慨老天有眼。晏家自從第一個孩子出事之後,就廣善好施,希望以此可以保得其他香火平安。全城百姓一半都接受過晏家的幫助,都希望晏家孩子平平安安的,現在只有晏潤林這個獨苗了,可不能再出事了。
晏家上下也是喜氣洋洋的,被病痛折磨許久的少爺終於趕在過年之前醒了過來。鹿希甄自然是晏家要感激的救命恩人,在晏老爺和夫人的盛情下,鹿希甄也留在了晏家過年。一來是晏潤林才醒過來,還需要梅香丸鞏固,二來鹿希甄煉製梅香丸需要白玉堂里梅花林的梅花。
臨近過年,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晏潤林大病初癒被玉梅緊盯著不得出門,簡直要憋死他了。過了年他就要十六了,生辰的時候因為病重,沒有心思過,爹說在過年的時候一起辦了,借著喜氣去去晦氣正好。
玉梅坐在外間繡著帕子,時不時的抬頭看看珠簾後面的少爺。晏潤林不能出門,就起身去推開了窗戶,窗外正是宅子裡梅花林。江南硃砂,紫紅色的花蕊,絳紫色的花萼,暗紫色的木質部。不一樣的風景。
閉上雙眼,晏潤林深呼吸風中梅花清冷的香味,腦子裡閃過了鹿希甄單薄的身影。好似心有靈犀一般睜開雙眼,鹿希甄的背影就閃入了視線。
還是不變的白衣,隨意的長髮,拎著竹籃在梅林里穿梭。如白玉的手指撫上枝頭,低頭聞著梅花。晏潤林呆呆的好似入魔,竟是看痴了。
玉梅走到裡間見晏潤林站在窗口,看著窗外出神,拿著披風走過去給晏潤林披上。
“少爺,您就不要折騰小的們了。這病才好幾天啊就吹冷風,仔細夫人知道了又要說你了。”
晏潤林卻不把這威脅當回事兒,拉著玉梅說,“你看鹿希甄在梅花林里做什麼?”
玉梅順著晏潤林的視線望過去,笑著解釋說,“鹿公子是在摘梅花吶,少爺您每天吃的梅香丸就是梅花製成的。聽邊公子說梅香丸快要用完了,所以問了老爺夫人才來摘您院子裡的江南硃砂呢。”
“原來如此。”晏潤林點了點頭,再看過去梅林里哪還有鹿希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