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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吃飯去吧,鬧了這麼久咱們都忘記了時間。”鹿希甄招呼倆人跟著自己往飯廳走去,把心裡諸多的疑問都留到了明天見到郁霆烜的時候,一次性的全部問出來。
憋了一天一夜的雨終於撕開了厚重天空的口子,爭先恐後的跳到了人世間,驚動了波瀾不驚的山河,點綴了成長散葉的大樹,洗滌了連日來京城裡的陰霾和乾燥。
吃過了午飯,鹿希甄把宋銓叫到了房裡,跟他說了第二天的安排,叫他帶上幾個手腳靈活,可靠的護兵跟著她一起去。
宋銓一聽,沒有反駁沒有勸說,更沒有愣住,只是遵命的說了聲是,而後問鹿希甄:“夫人,這件事情咱們是不是需要通知軍長一聲?”
鹿希甄搖搖頭,“還是算了,軍長此刻或許才抵達前線陣地,忙的很。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驚動他了,我可以自己解決。宋銓,我是信得過你的,明日還需要你多多照顧才是。”
“夫人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宋銓留下來就是為了保證夫人和少爺們的安全,那郁霆烜跟我們陸軍部有不共戴天之仇,夫人明日要是一聲命下,咱們弟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鹿希甄被宋銓那似乎要立即被落草為寇的嚴肅認真逗樂了,擺擺手說道:“沒有那麼嚴重,不需要赴湯蹈火,只需要幫我仔細觀察觀察那郁霆烜的舉止動作,回來之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就可以了。
不必要的時候你們就不要插嘴了,他敢約我到賢義樓應該就知道我現在的位置。將士們在前線浴血,我這個軍需官無論如何也要保障了他們的後勤軍需。郁霆烜正好就是我第一個開始做工作的商家少爺,嚇壞了他咱們還怎麼要錢啊。”
宋銓聽得稀里糊塗,不過最後這個‘要錢’他明白的很。覺得鹿希甄說的十分正確,都快要忘記了軍長臨走之前交待的命令了。
鹿昭從晏公館出來之後,沒有立即返回自己家裡給快要下班的丈夫做飯,而是乘車在北平的胡同里繞了幾圈,最後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前面,讓身旁的丫頭把手裡的書信塞到門縫去。
小丫頭揣著書信膽戰心驚的下了車,走到這小門跟前,蹲下瞧了瞧這門板和地面之間有不大不小的縫隙,從兜里掏出書信,剛剛塞了一半就已經被裡頭的人抽了進去。頓時一緊張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回頭看著車裡的太太。
鹿昭見事情已經辦成,也沒有多久留,招招手就讓小丫頭回來,上車之後絕塵而去。
那小門裡的人抽了書信,忙不迭的就往小院裡的一件屋子跑去,掀開門帘對著裡頭的人就喊道:“少爺少爺,來信兒了。”小廝將手中的書信遞給正背對著他研究棋盤的年輕男人。
VIP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鴻門宴1
這處偏僻的小院是郁霆烜名下的私產,地方不大,前後不過一進院子,大門也不氣派,平平常常人家胡同深處的小院子罷了。一進門就是一塊福字照壁,繞過去之後是一排葡萄架,還未到葡萄成長的季節,去年乾枯了的葡萄架子稀稀疏疏的掛在了架子上,遮擋不住漸漸炙熱的日光。
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被打理的很乾淨,院裡邊屋子廊下擺滿了各色花盆,小廝捏著手裡的書信急匆匆的往主屋裡奔去。才掀開帘子就看見了自家少爺,負手而立仰頭看著掛在正中牆上的一副字。
聽了小廝略帶興奮的話,也沒有轉過身來急切的想要知道,而是緩緩說道:“著急什麼,書信罷了,我說過多少次了做事情最忌諱的就是所有的心情都表現在臉上。”
小廝頓時收斂了臉上浮誇的表情,畢恭畢敬的將手中的書信放在郁霆烜身後的圓桌上,默默退了出去。待到一切都平復了下來,郁霆烜才收回自己的視線轉過身去,垂下眼神看了一眼那書信,嘴角若有似無的飄出了一抹意味深刻的笑意。
鹿希甄被宋銓親自開車到京城裡的老字號賢義樓的時候,正是約定好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賢義樓自從王麻子事件之後,停業整修了一段時間,所有的休整費全部都是晏潤林出,誰讓那事兒鬧得太大,一番槍戰差點把整個賢義樓都要給掀翻了。
“哎,客官您裡邊兒請嘞。”賢義樓的跑堂小二吆喝著嗓子,肩膀上搭著毛巾一看到來人是鹿希甄,還穿的是陸軍部軍裝的鹿希甄……頓時腦袋靈光起來,知道這位客人是二樓天字號包廂的客人,忙不迭的就領著往樓上去。
宋銓和其他幾位負責保護鹿希甄安全的護兵,一進賢義樓就面帶凶神惡煞,氣勢洶洶的將一樓大堂的十幾張桌子圍坐的來吃飯的客人掃了一圈,那眼神如同探照燈,明晃晃的嚇得這些來消遣吃飯的客人頓時變鵪鶉。不過是來吃頓飯,怎麼就招惹到這事兒了?
還是趕緊吃完了走人,這裡不宜久留。
鹿希甄跟著小二哥上了樓,小二哥將鹿希甄一行人領到了天字號門口就笑嘻嘻的退了下去。也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
“宋銓跟我進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就留在隔壁的包間吧,叫掌柜的上一桌好菜來讓兄弟們解解悶。”鹿希甄吩咐之後,就敲了門,屋裡的人朗聲一句稍等,而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下一秒包廂的門被從里拉開。
郁霆烜出現在門口,跟鹿希甄正正經經的打了一個照面,視線一晃就看到了後面高大魁梧的宋銓,不在意的笑了笑。
“請進吧。”郁霆烜很紳士的讓開門口,抬手邀請鹿希甄入席。
宋銓對鹿希甄是寸步不離,全副武裝的按照高規格的護兵出場模樣,等著鹿希甄往席上一坐,就兇狠狠的往後一站,呈跨立姿勢。鹿希甄一襲軍需官的制服,坐在郁霆烜的正對面,正襟危坐挺拔的如同旱漠裡的小白楊。
兩人不動聲色的已經用眼刀來回交戰了幾百回合,天字號包廂里一時安靜的如同暴風雨道來之前的寧靜,饒是經歷槍林彈雨都渾不怕的宋銓,背後卻冒出了一層冷汗。這詭異的安靜還不如爭吵不休來的痛快呢。他頭腦簡單的可怕,真的不管這平靜之下的涌動,所有事情都只看表面,才會讓他一直活到現在。
他負責鹿希甄的安全之外,就是還要看看這郁霆烜的‘廬山真面目’。軍長被軍務纏身,好幾次派人去打聽郁霆烜的動向,在出發到天津衛之前也沒有見到真人。所以宋銓今天的任務很重要。郁霆烜的一動一語都要牢牢的記住,回來之後是要報告給軍長的。
於是乎宋銓如同陸軍部門口安檢的弟兄們每次安檢一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將郁霆烜掃了個遍,看年紀,這位郁少爺應該跟軍長不相上下。再看相貌,跟軍長既鋼又柔的堅硬之氣不一樣,這位郁少爺更白面油氣一點。
哼,宋銓就是最看不上這的‘小白臉’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除了嘴巴能說話還能幹點什麼。哪像他們軍長啊,腦子好使那就不提了,更重要的是軍長的男子漢氣概表現在內心和氣概上。所有都比眼前這個郁霆烜的不強百倍?所以說,夫人還是很有眼光的,並且夫人這樣的大美人,大好人就應該是自家軍長的人。這郁霆烜可不能趁著自家軍長不在的時候就打他們夫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