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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們劃為黑名單。”
“是。”
他攥了攥剛剛握住蘇念的手,有那麼點空落落的感覺。或許,他可以做得更多。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被她眼中的無欲、無望、無所求而吸引。他見過太多雙眼睛,美麗的,魅惑的,精明的,要強的,每一雙眼睛都帶著濃重的欲望,都在向著這個世界或者他人渴求更多的東西,無一例外。而在蘇念的眼睛裡,卻看不到任何東西,沒有期盼,沒有示好,沒有憤怒,也沒有欲望,甚至,平靜到讓你以為她就是一潭永無波瀾的深水。如果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人,經歷世事浮沉,看遍人間滄桑,他還可以理解,而她卻是個既年輕又美麗的女孩子,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她的經歷好像比他想像中還要曲折,他從來沒有這麼強的好奇心,迫切的想知道這潭深水裡到底有怎樣的故事。
“你怎麼過來了?”蘇念坐在副駕上,悶悶的問。
“你手機忘記帶了,我追出來的時候你又早上了公交車,所以,只好自己開車給你送過來了。”林染邊開車邊聳了聳肩。
“幸虧我來了,不然的話,你還傻了吧唧的讓人欺負著呢。我說蘇念,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人?被人欺負,你都不會反擊的嗎?那麼粗一條大象腿伸出來你沒看著啊?還愣是把你給絆了個嘴啃泥。合著你平時的聰明勁兒全用我一個人身上了是不是?”林染邊開車邊在這兒巴拉巴拉的講著,對旁邊坐著的人沒有絲毫反駁的良好認錯態度而表示十分滿意。等轉過頭去才發現蘇念低著頭,披散下來的頭髮遮住了整張臉看不到任何表情,肩膀微微的顫動著不發一言。林染慌了:
“蘇念,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蘇念,蘇蘇,念念,我錯了還不成嗎?”
蘇念終於撐不住,哈哈大笑出聲,眼睛完成一彎月牙,裡面像是盛滿了清冽的泉水,燈光映下,波光瀲灩。得了,人家根本就沒哭,逗你玩兒呢。林染長舒一口氣,看到蘇念難得的開懷大笑,還是決定放過她,騰出右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作罷。
“蘇蘇,那個握住你手的男人是誰?剛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你被人欺負,我一時怒氣上頭也沒仔細打量打量。”
“你是說經理?他很少過來,我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倒霉讓他看到。”
“長得不錯嘛!他對你有意思?”林染眯著眼睛看著蘇念問,嘴角卻翹得高高的。
蘇念大驚:“你不要亂說,他只是恰巧出現幫了我而已。”
“哦,‘恰巧’,我喜歡這歌詞,我好想還恰巧看到他拉著你的手了。”林染手摸著下巴賊賊的說。
蘇念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沉默。
回到家裡,林染換鞋子,開燈,拽著蘇念的手一把把她按在客廳的沙發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然後,然後並沒有什麼少兒不宜的鏡頭,林染找消毒水和創可貼幫蘇念消毒,清理那些細微的傷口。
掌心,手肘,膝蓋,都有細細的血絲冒出來,不嚴重,但由於蘇念的皮膚比一般人容易受傷,傷口周圍都出現了青紫的痕跡,看起來倒就有些驚心。
“其實,一點都不疼,我可以自己來的。”蘇念看著林染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打斷說。
“住嘴,坐著,不要動。”林染頭都不抬,蘇念只好由他。
“今天先不要洗澡了,蹭破的皮會感染,假我讓Mark幫你請好了,今晚不用上班,一會兒上床好好休息。”林染羅嗦起來很像個阿婆,蘇念無奈的想。
林染給每個傷口清理好,滿意的拿起藥箱走開。蘇念看到桌上的飯菜只動了一點,想到林染追著給自己送手機,晚飯也沒有吃好。熱一熱,應該還能吃,剛走到飯桌前,就被喊住。
“喂,蘇念,不是讓你休息,你又做什麼?”
蘇念回頭:“熱一熱飯菜而已。”
“這個,我來就好。”林染大氣的說。
“你確定你會?”
“這有什麼難的?想當年本小姐在萬惡的美國資本主義留學的時候,那可都是事事親為,做飯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某人還在這裡得意洋洋,完全沒有看到蘇念瞪著他的眼神。
“林染,那你還說自己不會做飯,而且每天讓我給你做飯給你吃?”
“這個,這個你先休息,休息”於是,這個問題在林染打的哈哈中暫停討論。
第2章 第二章
一年前的林染完全想像不到,她會跟一個坐過牢而且甚是無趣的女人住在了同一個屋檐下。
她知道蘇念沒什麼要好的朋友,好像也沒見她跟以前認識的什麼人有過聯繫,每天除了去酒吧上班就是躲在家裡聽音樂、看書、看電影、做飯、清理、養養花花糙糙更令林染難以接受的是蘇念竟然完全不化妝、不打扮、不逛街、不關注時尚、不看任何娛樂八卦、不跟任何男人眉目傳情,當然,也不跟女人眉目傳情。這讓林染一度懷疑蘇念到底是不是從哪個朝代穿越來的?或許就是那個馬爾泰若曦也說不定。
蘇念正在給她的吊蘭灑水,聽到林染的推測,停下來搖了搖頭:“其實,我是古埃及穿越過來的。”
林染一臉的興奮:“真的?”
蘇念又點了點頭,表情無比認真,語氣卻低低的陰森:“建造金字塔的人不夠用了,法老派我來捉你過去。”說完伸出了手。
林染前天晚上剛看完《咒怨》,被蘇念營造的恐怖氛圍嚇得大叫一聲,趕緊跳進了衛生間鎖上了門,久久不肯出來。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說蘇念是穿越來的。
林染和蘇念的初次見面是在S市著名的商業街上,五一小長假,林染那個時候剛跟第n個男友分手,心情頗不慡快。要分也要等五一小長假之後再分吶,這漫漫長假,何以消磨?就在她百無聊賴的出了百貨商場,心血來潮的往旁邊的地攤上溜達過去的時候,遇到了在那兒擺攤的蘇念。
那個時候,蘇念因為表現良好剛剛被提前釋放不久,大學只上了兩年就被開除學籍,沒有畢業證和學位證,還因為有過坐牢的案底,想在餐廳端盤子都沒有人用。好在以前跟外婆一起學過刺繡,還頗得了些真傳,繡出來的東西還真的有些說不出來的齊整、秀麗的味道,以此為生,還不算太難看。
儘管人生已經千瘡百孔,可生活總還要繼續。每日傍晚人流最多的時候,她在商業街的地攤貨周圍擺了個小攤,出賣一些手工繡制的錢包、手提袋和枕巾之類,她不會吆喝,也不會攬客,生意不算很好,但總有回頭客帶新的客人過來,已經足夠她在S市的貧民區租上一個小房子並聊以餬口。如此,她已滿足,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求。
林染雖在美國待了幾年,可對傳統的民間藝術還頗有點興趣,看著那些手工繡制出來的錢包、手提袋,覺得很不錯,就走上前拿出一個錢包看了看,還真的挺有模有樣。問了問,覺得價格也還可以,賣東西的姑娘也挺實在,就多買了幾個,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