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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先前給他倒檸檬水的服務生走過來,易小刀隨口問了一句:“陸小姐呢?”
服務生也認得他,說:“陸小姐喝醉了,在裡面包廂休息。我給你帶路。”
易小刀說:“算了,讓陸小姐好好休息吧。”他在黑玫瑰折騰了幾個小時,不就是等這個機會嗎?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心裡想著,就準備離開。
這時陸丹丹的爸爸陸雲飛從裡面走出來,邊走還在邊說電話,看到他就喊:“易小刀,你在這裡就好了。”那模樣就像見到老朋友一樣。
易小刀回頭問:“陸先生,怎麼了?”
陸雲飛把手機從耳邊拿開,說:“丹丹喝醉了,正在裡面睡覺呢。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你去幫我照看一下丹丹,晚點順便把她送回家去。好嗎?那我先走了。”話沒說完,趕緊又把手機放到耳朵邊:“親愛的,我現在就過來。”
他像只企鵝一樣快步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和幾個看到他的人打個手勢,連話都沒空說。
易小刀剛剛輕鬆一點的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陸雲飛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有空沒空,竟然就這樣把女兒丟給他,自己就走了。他想到之前陸丹丹說爸爸不關心她,看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否則他怎麼會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兒交給一個才認識幾個小時的陌生男人?而且從陸雲飛講電話的那神態可以看出,電話那頭絕對不會是陸丹丹的媽媽。
易小刀本想一走了之,陸丹丹自然有服務員照顧,有司機來接她,但轉念一想,這樣把一個喝醉的女孩子丟在酒吧,安全不安全先不說,易小刀也真是有點於心不忍。想到這裡,他嘆口氣,轉身朝包廂走去。
陸丹丹果然就在剛才的那個包廂,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睡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沙發邊的地毯上有一灘水,估計就是陸丹丹吐出來的。因為只喝酒,什麼都沒吃,吐出來的都是清水。
易小刀隔著老遠就聞到了刺鼻的酒精味,從未喝過酒的他平靜了一下情緒,儘量不讓空氣中的酒精刺激自己的神經,這才走了過去。
陸丹丹面色桃紅,雙眼緊閉,看上去醉得不輕,她頭髮凌亂,襯衫不整,半個肚皮都露在外面,細嫩的皮膚透著微微的紅色,不知是皮膚本身的紅色,還是連肚皮都醉了。
看來她爸爸把她丟到沙發上就走了,忙得連女兒的衣服都來不及整理一下。這要是沒人照顧,被人非禮了都不知道是誰幹的。不過以陸雲飛剛才的氣勢,借誰十個膽子,只怕也沒人敢動他女兒一根汗毛。
易小刀突然覺得陸丹丹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孩,爸爸丟下她就走,媽媽甚至都沒看到來。他拿來一個靠枕給陸丹丹枕好,把衣服褲子拉好,脫掉鞋子,又找來一條浴巾給她蓋上。然後才去洗手間找到臉盆和毛巾,打來一盆涼水給陸丹丹敷頭。
他打開電視機,一邊看球賽一邊換毛巾。這樣機械運作了一個小時,陸丹丹還沒有一點要醒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還是很燙手。這樣下去,還不知道她要睡到幾點。易小刀看看牆上的鐘,已經是十點半了,如果再敷半小時還不醒的話,就只好這樣把她送回去了。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易小刀放下毛巾,走過去開了門。
“王總?你還沒走?”門外站著的是王山,易小刀趕緊把他讓了進來。
“嗯,我有幾個朋友在聊天,準備走了,過來看看。陸丹丹醒了嗎?”王山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
易小刀說:“還沒醒呢。我正打算叫司機來,送她回家。”
王山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說:“小刀,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易小刀聞言,想起晚上剛見面時王山的眼神,果然就是有話要說。
“王總有什麼吩咐?”易小刀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杯子給王山倒了一杯水。
王山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說:“小刀,你是聰明人,我們就直話直說吧。你和陸丹丹……是不是在拍拖?”
拍拖?這個詞把易小刀都嚇了一條,他和陸丹丹根本就不熟啊。
“王總,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易小刀說,但他馬上發現這句話很難讓人相信。
果然,王山微微一笑說:“我看你是陸丹丹請的惟一一個朋友吧。陸雲飛現在自己走了,都把女兒交給你了,你們還是普通朋友?”
易小刀說:“我說的是真的,我和陸丹丹爸爸也是第一次見面,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王山說:“真的?”
易小刀說:“真的。”
王山似乎鬆了一口氣,說:“那你知道陸丹丹爸爸是什麼人物嗎?”
易小刀說:“不知道。”這也正是他最想知道的。
040 黑道梟雄
王山又喝了一口水,說:“陸雲飛這個名字你可能沒聽過,但是在黑道上,幾乎是教父級的人物。”
易小刀說:“他果然是黑社會的?”
王山點點頭,繼續說:“二十年前,南華市剛剛劃為經濟特區的時候,陸雲飛就從台灣來到了南華,成立了飛鷹幫,他帶著一班兄弟四處拼殺,不僅打架兇猛,頭腦也很聰明,屬於那種有勇有謀的梟雄。不到半年,就成為南華的黑道大哥,飛鷹幫也成了南華市最大的黑幫,控制了南華市三分之二的地下賭場、KTV、夜總會,當然還涉及了走私、毒品和澀情行業。但是陸雲飛很聰明,飛鷹幫一步步發展壯大,他開始抽調資金轉入金融行業,做起了正當生意。並且逐步把所有的黑錢都洗白,讓原來的黑道產業慢慢萎縮。”
聽到這裡,易小刀明白了陸丹丹說話為什麼那麼嗲,那是她老爸遺傳給她的台灣腔。但是易小刀更感到吃驚的是陸雲飛的激流勇退,在黑道生意正火的時候,陸雲飛轉做正當生意,這大概是當時還在努力壯大的小黑幫怎麼也想不到的。
王山自顧自地繼續說:“事實證明陸雲飛的高瞻遠矚。八年前,南華市逐步成為國際化的大城市,但是黑道猖獗嚴重影響了南華市的國際形象。於是,警方開始從全國各地抽調警力,甚至聘請了國際反黑專家,準備對南華市的黑幫進行大清剿。幾乎就在一夜之間,警方掃蕩了所有的黑幫組織,很多黑幫頃刻消失,剩下的一些大幫會也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所以你看到牛壽通一句話就能鎮住所有人。”
易小刀說:“那飛鷹幫沒事?”
王山搖搖頭說:“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飛鷹幫從此消失了。但它消失的只是一個空殼,所有的資金早就轉入了陸雲飛的金融領域,陸雲飛也由此徹底洗底。沒有人知道陸雲飛從黑道賺了多少錢,大家只知道南華市沒有陸雲飛辦不到的事,有人說如果陸雲飛撤走所有的資金,那麼南華市有一半的銀行要關門。”
易小刀說:“既然陸雲飛已經洗底,他在黑道還有那麼大的勢力?”他心裡也豁然開朗,原來陸丹丹的家底已經雄厚到這種地步。
王山說:“陸雲飛有的是錢,有錢就可以調動一切黑道勢力。他現在不在黑道,但黑道不得不聽他的。”
易小刀說:“可是這些和我並沒有關係。”
王山說:“這就是我下面要說的。陸雲飛這麼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你,我看並不是因為他信任你,而是另有所圖。”
易小刀說:“我有什麼值得他這樣做?”
王山說:“這個就只有陸雲飛自己知道了。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想惹麻煩,最好,還是少和陸丹丹交往。”
易小刀說:“我和她本來就很少交往。”
正說著,沙發上的陸丹丹嚶嚀一聲,翻了一個身。
王山說:“你自己好自為之。我走了。”
易小刀說:“我知道。”
送走王山,易小刀看看表,已經差不多十一點了。如果不趕緊把陸丹丹送回家,十二點前就趕不上去酒店接宋曉藝了。
陸丹丹翻了個身,但人還沒醒,易小刀只好先出去找陸家的司機,再回來把陸丹丹抱出去。易小刀在大堂找了一圈,沒有看到司機,又去停車場找,但陸丹丹的那輛白色寶馬竟然不見了,原來的車位上停著一輛紅色法拉利。易小刀確認沒有記錯地方,來的時候他一路走過去,哪個車位停著什麼車,他基本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車牌號都能記住,但他還是不放心,怕自己在酒吧時間長了,記憶力下降,又在停車場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那輛寶馬。
回到酒吧大堂,易小刀抓住一個服務生:“看到陸小姐的司機沒有?”
服務生剛巧又是一開始給他倒水的那個,一邊回憶一邊說:“好像是跟陸老闆一起走了。”
易小刀說:“走了?”
服務生說:“對,走了,我好像聽到陸老闆叫他去安排什麼人手。”
易小刀想不通陸雲飛把陸丹丹的司機打發去幹什麼,跟服務生道謝之後,只好回了包廂。
沒有車,易小刀肯定沒法把陸丹丹送回去,他根本就不知道陸丹丹家在哪裡。這個陸雲飛不是存心讓易小刀把女兒帶回自己家嗎?怎麼會有這種禽獸父親呢?不可能。易小刀停止了胡思亂想,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把陸丹丹正確地送回家吧。
他想到王山應該還沒走多遠,就給王山打了個電話。
“王總,你到哪裡了?”易小刀很不好意思地問。
“我在濱河路上。有什麼事?”王山說。
濱河路離酒吧已經好幾公里了,而且因為是環城高速路,掉頭也得找立交橋。
易小刀說:“那算了,我另外想辦法。”
沒想到王山到很熱情地說:“沒關係,有事儘管說。”
老闆都發話了,易小刀也只好不客氣地說:“是這樣的。陸丹丹到現在都還沒醒,她家的司機又有事先回去了,我不知道她家住哪裡,你能不能幫忙送我們一下?”
易小刀沒敢想王山會幫他這種垃圾忙,但是王山竟然很慡快就答應了,說:“好,我馬上回頭,你在酒吧門口等我。”
放下電話,易小刀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一個老闆竟然對一個下屬這麼熱情,大半夜地特地開車來接他?這說出去誰能信?
但不信歸不信,事情還真不是開玩笑。易小刀給陸丹丹洗了把臉,希望她在到家之前能醒過來,然後在沙發的角落裡找到陸丹丹的包,把陸丹丹橫著給抱了出來。因為之前的一番吵鬧,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談得投機的人還在繼續喝酒外,大堂基本都空了。易小刀抱著陸丹丹走出來,也沒幾個人注意到,否則這陸家大小姐給一個陌生男人抱走了,說不定就得上明天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