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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藝略微有些失望,隨即又恢復了笑容,說:“那也好。我還是第一次坐這麼高檔的車。”
易小刀笑說:“我跟你一樣,第一次開這麼高檔的車。生怕刮花了一點,賠都賠不起。哎,我住的地方可是南華有名的貧民區,你別期望太高。”
宋曉藝說:“是嗎?我開始一看到你這車,我還以為你當大老闆了呢。”
易小刀啞然失笑:“就我還當大老闆,我一個本科生,給人家打工人家還嫌我學歷低。”
宋曉藝說:“本科生怎麼了?早知道我都不去考研了,看看你們這些先工作的同學,生活過得真精彩。而我呢,整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一出門就讓人偷了東西,不都是因為自己缺少生活經驗?”
易小刀說:“你還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我們都是因為考不上研究生,才出來工作的。話說回來,在南華,學歷高還是很有用的,要想進名企,學歷是塊敲門磚。再加上你相貌漂亮,給人第一印象一定很好,找個名企應該沒問題。”
宋曉藝笑著說:“你老說我漂亮,怎麼一開始還記不得我了?”
易小刀說:“我上學的時候太內向,很少跟女同學說話。不過我記得你是當時的校花,對不對?不知有多少男生把你當做夢中情人呢。”
宋曉藝說:“我可沒覺得自己是校花,都是他們瞎起鬨。”
易小刀說:“實話說,我當年是沒怎麼注意你,但現在看來,你應該是當之無愧的校花。”
宋曉藝說:“你當然不會注意我了,你那時超酷,神情漠然,不苟言笑,總是獨來獨往,有一種武俠小說里江湖獨行俠的氣質。”
易小刀有些意外,說:“你倒是還注意過我?”
宋曉藝臉上微微一紅,說:“咱們班就二十幾個人,難道還能不認識你嗎?”
易小刀有點耳熱:“就二十幾個人,我竟然還都沒認全。”
宋曉藝已經一掃初時的不快,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意,這讓易小刀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車行迅速,一個小時後,凱迪拉克駛進了日月灣貧民區。
易小刀把車停好,扛起大行李箱,領著宋曉藝上了樓。平時走起九樓來,也沒覺得怎麼樣,但是現在扛著一個大箱子,易小刀走得腳都發軟了才到,出了一身汗。
開了門,易小刀打開燈,說:“這是我住的地方,太亂了,你先將就一個晚上,明天我去給你另外找個房子。”
燈光下的這個單身公寓確實有點亂,尤其是第一次來的宋曉藝,由凱迪拉克引發的想像和眼前的現實一時難以對接上。看來,易小刀的生活過得確實不怎麼樣。
不過宋曉藝臉上還是保持著愉快的表情,將手提包放在沙發上,說:“已經很好了。比起住酒店可要好多了。”
易小刀放下行李箱,說:“酒店能這麼亂?你先坐著,我收拾一下。”說著快手快腳收起床上的衣服、桌子上的方便麵、門口的鞋子。
宋曉藝並著雙腿輕輕坐到沙發上,環視著這間小小的房間。她此時一定想不到,在這個凌亂狹小的房間裡會發生那麼多事。而她的生活,也因為和易小刀聯繫在一起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043 曖昧之夜
宋曉藝儘量帶著欣賞的心情打量著這間房子。
整個房間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張一米五的大床,沒有鋪床單,直接鋪了一張涼蓆,由於汗水的浸泡,上面隱約可以看出一個大字輪廓,從體型上來看,輪廓的主人應該就是眼前的易小刀同學。枕頭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也許是被污染過的白色,也許本來就是黃色的。
挨著大床的是一個陳舊的大衣櫃,一般男人是沒有那麼多衣服,需要一個如此龐大的衣櫃的,惟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個房間現在或曾經住過一個女人。衣柜上的鏡子裡面的影像有些模糊,無疑是積攢的灰塵,垂直的鏡面能模糊到這種程度,至少有三個月沒有擦過了吧。
房間裡的第三件家具就是一張吃飯的桌子,在剛剛進來的時候那上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三桶方便麵,現在已經被易小刀藏進了廚房。桌子上面還留著四個碗、三個盤子、一個杯子以及其中的四雙筷子,原本可能是有四個盤子的,但後來也許打碎了一個。桌子上還有一包煙。不過從見面到現在,都沒有聞到易小刀身上有煙味。
最後一件家具就是她現在坐著的沙發,顏色有些陳舊,布料有些粗糙,表面有些污跡,左側一頭還有些下陷。不過坐上去感覺還不錯,至少比板凳強多了。
還有兩件電器。一件是不認識牌子的電視機,另一件是鑽石牌電風扇,年代均有些久遠,款式有些過時,在她欣賞的過程中,易小刀已經將風扇打開了,沒想到這麼舊的風扇還能夠運轉。強風陣陣吹來,將她的頭髮吹拂起來,畫面有點像是拍洗髮水GG。
此時,易小刀走進廚房,找到水壺想倒水給宋曉藝喝,結果只倒出幾滴前幾天殘留的水。打開二手冰箱,在最裡面的角落裡找到一瓶橙汁,半天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買過橙汁,後來才想到可能是阿嬌在的時候買的。眼睛飛快地掃了一眼保質期,還差一天過期,真是謝天謝地。
易小刀像得了寶一樣,拿著橙汁走進房間,遞給宋曉藝:“喝飲料。”
宋曉藝接過橙汁,說:“你一個人住?”眼睛卻不自覺地看著衣櫃。
易小刀神色有些黯然:“嗯。現在是一個人。”
宋曉藝沒有注意到易小刀的表情,說:“我記得你以前有個女朋友,好像叫阿嬌,你們……”
易小刀苦笑一聲:“早就分手了。”
“哦,對不起。”宋曉藝趕緊說,心中卻莫名其妙地舒了一口氣。
易小刀說:“你說得對,人在讀書的時候總是很單純,缺少生活經驗。到了社會上之後 ,才發現有很多東西你不得不在乎,比如錢。”
宋曉藝試探著問:“你們是因為錢而分手的?”
易小刀說:“這恐怕是以前上學的時候無法想像的吧。”
宋曉藝點點頭,表示同意,她自己就是因為丟了錢,才落到寄人籬下的地步。
沉默了一陣,易小刀站起來,看看表說:“很晚了,去洗個澡睡覺吧。地方太小了,你睡床,我睡沙發,湊合一晚上。”
宋曉藝站起來,說:“我睡沙發就好了,怎麼能鳩占鵲巢呢?”
易小刀笑道:“你嫌我的床髒啊?不過沙發也不見得乾淨些。得了,我還是給你換套床單吧。”
宋曉藝低頭偷笑,臉上升起一團紅暈,趕緊去自己的箱子裡找衣服去了。
易小刀去衣櫃找床單,卻聽到身後的宋曉藝一聲驚呼:“啊——”
易小刀猛地回頭:“怎麼了?是不是有老鼠?”難道吊頂上的那隻老鼠下來了?
“我把睡衣忘在酒店裡了。”宋曉藝蹲在地上,苦著臉說。
易小刀鬆一口氣,說:“哦,沒事,明天我去幫你拿回來。”
“可我……只帶了一套……”宋曉藝吞吞吐吐地說。
易小刀稍稍一愣,立刻明白,從衣櫃裡翻出一套阿嬌的睡衣:“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可以穿這套睡衣。”
宋曉藝想拒絕,但還是接了過來,從箱子裡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品,進了衛生間。
易小刀找出一套粉紅的床單,將涼蓆拿走,鋪上了床單,再找出一個被套,換了,枕套也換了,但由於床單被套在衣櫃放得太久,整個床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想找點花露水噴上,沒有找到,只好作罷。霉就霉點,總不會毒死人。
自己的床很好解決,把沙發的靠背放下去,就成了一張床,將涼蓆順便鋪上,再找出一床被子,一個枕頭,睡起來也不比床差。
整理好兩張床,宋曉藝還沒有出來。夜深人靜,聽到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易小刀恍然回到了過去,仿佛那個正在洗澡的人就是阿嬌,隨時都會大喊:“親愛的,我又忘記拿睡衣了,幫我送過來,好嗎?”或者,“親愛的,我一個人洗澡好無聊,你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以前每當這個時候,易小刀就會找到睡衣,送到衛生間,警告說:“下次你再忘記,就讓你光著身子出來。”阿嬌洗澡不喜歡關門,**著身體在水龍頭下自顧自地搓洗,努努嘴示意易小刀將睡衣掛在門把手上,接著頭一揚,說:“你就不怕對面陽台有人偷窺我啊?”“那你還敢不帶睡衣?”易小刀欣賞著阿嬌光溜溜的**,不以為然地說。
洗完之後,阿嬌總會挺胸走過來,問:“香不香?”易小刀將臉埋進阿嬌胸脯,聞一下:“真香!”阿嬌便咯咯咯地笑起來。有時,曖昧會繼續發展下去,那是男女之間的事了,非禮勿言。
不過,最後一次這樣的情景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發生的了。後來,阿嬌洗澡都會鎖死了門,洗完之後也不再讓他聞香味,男女之事就更加少之又少了。就算偶爾有一次,阿嬌例行公事地與他纏綿一番,但再也找不到最初的激情和浪漫了。
易小刀有時會想到,就算不是因為錢,他們的之間的關係到了這個地步,離分手也就不遠了。
“你在想什麼?”宋曉藝冷不丁地出現在面前,把易小刀嚇了一跳。
易小刀從遐想中回過神來,眼前站著的不是阿嬌,而是昔日的校花同學宋曉藝。阿嬌的睡衣穿在宋曉藝身上,稍稍有點小,但看起來還不錯,粉紅色睡衣配上白皙中透著粉紅的皮膚,看起來賞心悅目,披肩的長髮挽在腦後,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古典風情。
“沒什麼。唔,我在想,怎麼在床和沙發之間拉一根繩子,掛個布簾什麼的。”易小刀隨口說。
宋曉藝走到床邊坐下,說:“哦。不過看起來很麻煩。”
“在牆上打兩顆釘子就夠了。”易小刀說,“你……這衣服不合身嗎?”他發現宋曉藝一直不停用手拉著睡衣的衣領,兩腿也夾得緊緊的。
“沒有啊,很合身。”宋曉藝趕緊說,但手還是沒停。
“是不是有跳蚤?我給你另外找一件。”易小刀說著就要去翻衣櫃。
宋曉藝站起來攔住他,說:“不用。這衣服……領子有點低……”
這種夏天的睡衣當然是領子低,下擺短,不過阿嬌是在自己男朋友面前穿著,不會覺得有什麼,而宋曉藝本身就比較傳統,這樣低領的衣服還是第一次穿,何況又是在一個和自己並不親密的男人面前,自然就覺得太露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