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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女子回答，易小刀已經打開冰箱，拿出兩個雞蛋和一包面。
“你想吃別的也沒有，我家裡只有面。”易小刀拿著早餐走進了廚房，大聲說，“去洗一下臉吧，床頭櫃裡有新的毛巾和牙刷。”
然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乒桌球乓地開始做早餐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從身邊的床頭櫃裡找出一條毛巾和沒開封的牙刷，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番。
她捧起冷水，澆在自己的臉上，從鏡子裡看著自己憔悴的臉色，心中有一絲後悔。自己的預感是準確的，但卻沒有及時終止行動。現在自己不僅受了傷，還沒有按照原計劃順利地離開南華。
在南華多呆一分鐘，就多一份危險，她必須儘快離開南華。但是警方一定在關口布下重兵，只等她現身了。而正在廚房忙活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她沒有絲毫把握。
“你怎麼進來的？下面有房東，還有攝像頭。”易小刀在桌子另一邊坐下，語氣儘量輕鬆地問。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我跟在一個男人後面進來的。”
“哦。”易小刀微微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百合。”她夾起幾根麵條，慢慢地送進嘴裡。
“殺手代號？”易小刀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他雖然在電影和小說里看過無數的殺手故事，師父也曾經跟他說起過“九把刀”的陳年往事，但在現實生活中，這個代號“百合”的女子還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殺手。
傳說中的女殺手一向有兩個特徵：漂亮、冷酷。眼前的這個百合與傳說並沒有什麼兩樣，她的臉蛋長得接近完美，五官精緻，肌膚細膩，一雙眼睛烏黑明亮，一張小嘴性感迷人，就連在陸丹丹面前可以坐懷不亂的他也不得不怦然心動。而她的冷酷更是表露無疑，從昨晚相見，直到現在吃他做的面，她都沒有露出過一絲笑意，連她吃麵的姿勢都很冷酷。
換句話說，她也真是一個沒有創意的女殺手了。
她意識到他在看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狠狠瞪他一眼，還是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臉上逐行掃描。終於她意識到自己的殺手身份，於是將目光的溫度降到最低，然後猛地抬起頭，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每個沒有創意的殺手都具有鋒利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匕首，目的是在對視之間對目標產生巨大的精神威懾，使目標喪失反抗的信心。她的目光也不例外，烏黑的眼珠就像可以散發死亡氣息的黑色深淵，讓人只需看上一眼，就心驚膽戰，俯首稱臣。
但當她接觸到易小刀的眼神時，卻突然發現他的眼神如此空洞，仿佛可以包容無限的挑釁。沒有震懾到對方，她自己先有點心慌了。
“這衣服是誰的？”她低頭吃麵，隨口問道，以掩蓋自己的心慌。
易小刀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說：“衣服？我女朋友留下的。”
“她人呢？”
“三個月前就搬走了。”
“對不起。”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麵。突然，她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問道：“你也是殺手？”
易小刀說：“我？我像殺手嗎？”
百合說：“看你的身手，絕對不是普通人。”
易小刀說：“你是不是後悔選擇我作為襲擊對象？”
百合說：“有一點。你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易小刀說：“其實，我只是手快而已。”
百合一愣，說：“手快？”
易小刀點頭，說：“你看過《功夫》嗎？‘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百合說：“看過，火雲邪神說的。這麼說，你也可以接得住子彈？”話沒說完，自己已經禁不住莞爾，“不可能，那是電影而已。”
易小刀突然神情嚴肅，說：“我沒接過子彈，但曾經接過一支標槍。”
百合說：“標槍？”
易小刀說：“對，就是田徑比賽用的標槍……算了，不說了，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滿不在乎，標槍那麼大，有什麼接不住的？”
百合辯解：“我沒有。”但她的聲音虛偽得自己都聽得出來。
易小刀搖搖頭，沒有說話。其實不光百合，就是他自己，當時也不相信那支標槍是他接住的。
那是好幾年前了，他還在上大二的時候，班上有一個女生，長得很漂亮，讓人一看就想發動特洛伊戰爭。但那個女生很高傲，他一直沒有機會接近。有一次學校舉行田徑比賽，他也去了——去看而已，他看到那個女生在看標槍比賽，於是也湊了過去，站在離她五米遠的地方。
這時，一個體育系的傢伙來扔標槍，細細的標槍被他扔過半個足球場，朝他們這邊飛來，標槍還沒落地，人群已經歡呼了，因為那個距離已經超過了全校記錄了。但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宿命，那支標槍突然拐了個彎，長了眼睛一樣朝那個女生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標槍箭一般直奔那個女生，閃光的標槍頭正朝著她的胸口，這一下要是射中了，肯定是一箭穿心，還要把人釘在地上。而那個女生早已嚇得呆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張臉刷地變得比白紙還白。歡呼立刻變成了尖叫，因為那個距離已經超過了人類可以搶救她的極限，很多人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一秒鐘之後即將發生的血淋淋的慘劇。
眼看心儀的女生馬上就要橫屍當場，他嚇得幾乎停止呼吸，心中幻想自己是奧特曼，要是能接住標槍該多好啊。心裡這麼一想，他的身體已經以想不到的速度沖了過去，右手凌空一抓，剛好抓住了標槍桿。他不敢回頭看那個女生，以為已經被刺穿了。這時四周一片驚呼，他才回頭一看，標槍頭離她的胸部只有一厘米遠！
那個女生當場嚇昏了，後來再也不敢接近操場半步。
不過他並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嘉獎，因為沒有人看清他救人的過程，所有人都以為他一直就站在女生的身邊。而且，標槍最後幾乎頂著那個女生的**，也讓人不僅浮想聯翩。
後來，就像每個人都能想到的那樣，那個女生成了他的女朋友，經過五年的戀愛，在三個月之前離他而去。
而她給他的理由，僅僅是他買不起房子。
當初的一條命，現在卻抵不過一套房子。
他難以相信，卻不得不接受。
009 蛛絲馬跡
A位置。
現場被警察封鎖，還沒有解除。
喬正林走上天台的時候，還有幾個警察在搜尋證據。根據刑偵理論，只要出現在現場的人，總會留下一些痕跡，有時也許只是一個腳印，一個指紋，但這些蛛絲馬跡，往往就是破案的關鍵。
喬正林在一個腳印前蹲下來，問：“有沒有新的發現？”
正在提取腳印模板的鑑證科警員小馬示意他小聲，並遞過來一個口罩，解釋說：“這些腳印是印在天台的積塵上的，一不小心說話就可能吹散了。”
喬正林點點頭，戴上口罩，接著問：“這些都是兇手留下的腳印嗎？”
小馬說：“從腳印的新舊上看，應該就是兇手留下的。但是，這麼短的腳印卻不像是一個成年男人的。”
喬正林心頭一動，問：“你認為有問題嗎？”
小馬停止手上的動作，直起腰來說：“這個腳印只有三十七碼，如果兇手是一個健壯的成年男子，那麼按這個比例，他只有一米六左右，體重應該在五十公斤左右。而根據腳印的深度與受力面積推算，兇手的體重在四十五公斤左右。”
喬正林皺起眉頭，說：“你認為……”
小馬說：“有兩種可能，一，兇手是女的；二，兇手是未成年人。你見過兇手，所以第一點可以排除。而我曾經聽說，東南亞有一個恐怖組織，專門拐騙小孩，訓練成為殺手，未成年之前就讓他們執行任務，因為未成年人會讓人放鬆警惕，而且任務失敗被捕，也不會判死刑。”
喬正林直起身來，說：“你說的那個恐怖組織，其實是一個殺手組織。但他們一向是在美國執行任務，沒有過在亞洲執行任務的記錄。再仔細找找其他地方吧。”
小馬的話讓喬正林心中一亮，他當時在隔壁那座樓上看到的兇手背影，確實是個小個子，但身高也在一米六五以上，如果是個成年男子，那麼腳印也應該至少有四十碼。
喬正林一邊沉思著，一邊走到兇手開槍的那個角落。
這個角落沒什麼特殊的，地上有幾塊磚頭，上面也有幾個腳印。天台的圍牆上，放著一排盆栽，由於天氣太熱，花盆裡裸露的泥土都被曬得有點發白，看來它們的主人也已經很久沒來澆水了。
突然他發現左手邊一盆的盆栽下面有個東西，撥開盆栽葉子，是一個菸頭。
喬正林回頭喊：“小馬，你過來一下。”
小馬走了過來，喬正林指著菸頭問：“從菸頭上能不能提取到抽菸者的DNA？”
小馬說：“只要菸頭沒有經過雨淋，根據抽菸者殘留在菸頭上的唾沫，是可以提取到抽菸者的DNA的。”
喬正林精神一振，說：“你趕緊把菸頭拿回去，儘快出鑑定結果。”
小馬也頓時振奮起來，說：“我這就拿回去鑑定。”
小馬拿著那個菸頭興沖沖走了，喬正林一邊在天台上走動，一邊還在想著小馬的話和那個菸頭。
突然，他心頭靈光一閃，猛拍大腿：“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這 樣！”
他掏出手機，給牛壽通打電話。
“牛頭，我有一個新的發現。”
牛頭比他更激動，說：“我這也有個大發現，你快回警局。”
喬正林一愣，掛了電話，三步並作兩步地下了樓。
開車回到警署，牛壽通也剛剛到。
喬正林一見牛壽通就問：“牛頭，有什麼大發現？”
牛壽通一臉的激動，說：“有人來報警，說兇手曾經坐過他的車。現在正在口供室。走！”
牛壽通快步走上警局的台階，喬正林趕緊跟了上去。
喬正林一邊走一邊說了自己的發現：“牛頭，我認為兇手是一個女殺手。”
“女殺手？”牛壽通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隨即又快步向前走，說：“你不是見到殺手了嗎？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