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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看似輕鬆地靠在椅背上,平靜地說:“齊東,我們的世界不一樣,你過好你的……”
話沒說完,齊東就笑了一聲,他看著白鷺,意味深長地舔了舔牙齒,說:“你知道人這一輩子最寶貴的是什麼嗎?”
什麼?
“我覺得是失而復得,你說呢?”
白鷺沒再說話,連著喝了兩杯茶後她起身對齊東說:“我去外面走走。”
齊東:“好。”
……
新海。
生子從店裡回來的時候在樓下茶餐廳買了份粥,他吃過飯了,可江河還沒吃。
生子心裡不停嘆著氣然後上了閣樓,都八點多了,屋裡一點亮都沒有,生子推開臥室門叫了聲:“江哥。”
地上一個人影,一個火光。
生子把燈打開,走過去,說:“江哥,我給你買粥了,你喝點兒。”
江河吸了口煙,眼睛被煙燻得有些睜不開,“放那吧。”
嗓子啞得幾近失聲。
生子沒聽他的,把粥直接推到江河跟前,說:“我看著你吃。”
江河抬頭,臉色發黃,眼窩深陷,鬍子也已經好幾天沒颳了。
“你讓我靜靜……”
生子把粥碗往地上重重一放,沖他喊:“都他媽靜幾天了,你看看你現在還有人樣兒嗎?”
江河嘴唇抖著,眼裡流出兩行清淚,他還叼著煙,只是沒再吸了。
生子覺得很不好受,他從沒見江河哭過,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都強大得讓人安心。
生子說:“這樣吧,明天我跟你去找,我再問問身邊人有沒有認識公安局的,都幫著找找,直到找到為止,行不行?但是現在你得吃飯,你都三天沒下樓了,就不怕哪天白鷺回來看著心疼?”
江河一聽白鷺的名字立馬抬頭,眼裡都有光了,他把煙掐滅然後端起腿邊的粥開始吃,生子終於長出一口氣,早知道這招好使何必天天苦口婆心地勸,他都快把畢生所學交代在這了……
“從明天開始你給我正常起來,三頓飯必須按時吃,要不然我就不幫你找了,還有你得回家一趟,明姨怎麼說也是你親媽,你先服個軟,我想時間一長她能想通,你小弟不在她就剩你這一個兒子了,肯定順著你。”
“對了,你不說陸梓格知道她在哪嘛,實在不行咱倆再去磨磨,要不你乾脆也別洗臉了,就這副樣子去,她也是女人,說不定心一軟就告訴你了。”
江河“嗯”了一聲,繼續喝粥。
……
夜晚的麗江很熱鬧,白鷺慢悠悠地走著,古城街道都是石頭鋪成的,凹凸不平,也很滑,剛才她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沒走多遠白鷺就看見一家賣唱片的店,一個穿著紅色民族服裝的漂亮女孩正跟著音樂敲手鼓唱歌,清靈靈的聲音,就像遠處玉龍雪山上融化的雪水。
白鷺在店裡兜了一圈,然後拿著一張碟,問:“這個多少錢?”
那女孩兒扭頭,先是一愣,然後看向白鷺的眼神就直了,她站起來,紅唇輕啟,“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她邊說還一邊回想。
“別告訴我你姓白?”
白鷺大概猜出她的意思了,難道江河發的那張尋人啟事就那麼轟動嗎?快四年了,怎麼還有人記得……
白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問:“這個多少錢?”
那女孩看著白鷺靜了兩秒,說:“送你了,不過有條件,你幫我帶句話給江河,說我還惦記著他呢。”
還惦記……
白鷺把那張唱片放回原位,走到門口的時候,丟下一句話:“如果我這輩子還能見到他,我會替你轉達。”
冷風穿街而過,南方的冬天,還真冷……
☆、第四十一章
白鷺一個人走走停停地逛了一個小時,期間還吃了點東西,就是昨晚在古城南門外看到的臘排骨火鍋,不過她是在古城裡吃的,沒出南門。
好幾家同樣特色的飯店挨排營業,白鷺之所以選擇來這家店只是因為架不住門口一個小男生的傳單攻勢,就像當初那個發跆拳道宣傳單的女孩一樣。
滿滿一大鍋排骨上來的時候著實把白鷺驚著了,她雖然依舊沒什麼食慾,但還是得吃點,她撈出一塊排骨,沾了點料送進嘴裡。
骨肉剝離,嗯,味道還不錯。
雖然白鷺很努力吃了,可還是剩下大半鍋,她揉揉肚子然後招呼服務員結帳。
從飯店出來已經九點鐘,麗江的夜晚好像才真正開始,道兩旁的酒吧燈紅酒綠,不少年輕男女在裡面推杯換盞,玩得那叫一個盡興。
白鷺自覺對那種地方無感,她隨便看了兩眼就按原路返回客棧了。
……
早上六點,白鷺去退房的時候前台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四下喊了兩聲,才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最裡面的門縫裡傳來,“怎麼了?”
是小倩。
白鷺走過去,說:“我要退房。”
“哦,把押金票給我。”
白鷺遞過去,小倩看了一眼,然後從門縫裡塞出來一百塊錢,說了聲“再見”就把門關上了。
白鷺本也想回她一句“再見”,可看著關得嚴實的那道門,她想了想還是算了。
從麗江到大理很近,兩個小時車程並不難熬,白鷺的座位在靠車廂尾部,身旁和對面一共三個男生,聽他們談話好像這次是提前預支畢業旅行來了。
火車開了沒幾分鐘有兩個男生就開始張羅要鬥地主,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孩說:“我不玩,太他媽困了,昨天就玩到兩點多才睡,你倆可真有精神頭!”
“你他媽豬啊,天天就知道睡!”
眼鏡男被罵得不爽,他抬頭看看白鷺,說:“美女,要不你陪他倆玩會唄,我真是困得不行了。”
白鷺瞪著眼睛,伸手指指自己,懵然地問:“我嗎?”
旁邊那兩男生也跟著起鬨,“三缺一,給個面子。”
白鷺架不住那三人熾烈的目光,點點頭,說了聲:“好吧,不過我不太會,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
耳邊是一陣如窗外陽光般燦爛的笑聲。
“不會玩就瞎玩唄,放心,我倆讓著你啊。”
撲克牌從白鷺對面一個胖男生的口袋裡拿出來,他三下兩下洗好,然後平鋪在桌子上,攤攤手,說:“女士優先。”
於是白鷺開始抓牌。
前幾把還玩得挺順暢,他們邊打邊聊天,聊的話題是昨天去玉龍雪山發生的事情,什麼租車啊,租羽絨服啊,山好高啊,雪很白啊,最後聊到了臉上。
小胖(白鷺心裡默默取的名字,她旁邊的那個就叫瘦子吧)一手拿牌,一手扣著臉說:“這不毀容了嗎?媳婦兒還沒娶呢。”
瘦子瞪他一眼,說:“你毀容等於整容,你看我曬得比你嚴重多了,等回去我媳婦兒非把我蹬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