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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鷺把教材、練習冊、試卷分了三摞整齊地放進秦惑的書桌里,又把那幾樣小零碎放在一邊,與書本隔開距離。

    她臉上表情很認真,這是她做事的風格,一向都如此。

    都收拾好以後白鷺長出一口氣,說:“好了,你可以問問題了。”

    “嗯?”,秦惑還沉浸在剛才白鷺給他收拾書本的情景里沒出來。

    “你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嗎?”

    秦惑:“沒了……”

    “?!”

    白鷺瞪著眼睛,難道他就是藉故讓她來收拾桌子?

    秦惑抓了抓頭髮,有些難為情地說:“我剛才看他欺負你我就……”

    白鷺知道秦惑口中的“他”是指誰,她抬頭掃了教室一圈,看見江河在給別的同學講題。

    “他沒欺負我,還有,你應該叫他江老師。”  

    “嗯。”

    白鷺起身離開了秦惑的座位。

    ……

    放學鈴聲是《回家》的薩克斯曲,曲子一響,白鷺就揀了書本走人。

    江河看見門口一道身影閃過,他跟身旁的女生說:“放學了,老師明天再給你講。”

    “謝謝江老師。”

    走廊,樓梯,儘是烏壓壓的穿著藍白色校服的學生,江河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白鷺,她一隻手扶著把手,走得不快,江河幾步趕過去,與她並肩。

    “怎麼不等我呢?”,江河並沒有放低音量,語氣裡帶著一絲挑逗,他說話的時候身上落了不少目光。

    白鷺:“為什麼要等你?!”

    她說完低頭加快腳步想甩掉江河,可是人多沒辦法走快,還好他也沒再追問,出了教學樓白鷺長出一口氣,往校門口小跑。

    街上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拐了兩個道口就只剩下他倆了,白鷺這才肯問他:“你不回家跟著我幹嘛?!”  

    “我就是在往家走啊。”

    語氣裡帶著點無辜,好像自作多情的人是白鷺。

    “江河!”,白鷺突然停住腳步,江河差點撞上。

    他沒說話,等著,夜風吹動領角,拂過他精短的頭髮。

    白鷺眼神飄忽,深吸一口氣才敢問在心裡憋了一天一夜的話:“你昨晚…幹嘛那樣?”

    她本意是想劃清界限。

    “哪樣?”

    白鷺見江河一臉坦然,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真忘了。

    “……算了。”

    白鷺咬咬嘴唇,憋了一肚子內傷。

    江河反問:“你晚自習的時候為什麼看我?”

    “是你先看我的好嗎?”

    萬年老梗,白鷺完全應付得來。

    江河卻笑出了聲,眼睛一直盯著白鷺,“我沒否認啊,就是看你了。”  

    一臉坦蕩,毫不掩飾。

    白鷺抬腳要走,再過兩個紅綠燈就到家了,而且她也無心戀戰。

    只是人剛邁出一步就被江河拉回去,緊接著是陣刺耳的剎車聲,一輛銀色寶馬橫在他們面前。

    白鷺顯然被剛才的剎車聲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在江河懷裡,他手臂勾著她的脖頸,他們之間將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讓白鷺平視時只能看見江河的胸口。

    他那件白襯衫的衣領敞著,露出一截鎖骨,路燈昏黃的光平鋪過來,骨感堅韌,白鷺莫名地心跳加快,耳邊的風也消失了。

    “白鷺,你沒事吧?”

    不是江河的聲音,白鷺抬眼望過去,是林州杭。

    她剛想回答就感覺眼前一暗,江河低下頭來,在離她很近的地方說了句:“嚇著沒?”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白鷺竟從他的話里聽出了溫柔的寵溺感,她不敢抬頭,整個人在江河懷裡僵住,她怕動一點點都會碰到他的鼻尖。

    林州杭看著面前摟在一起的兩個人,眉頭深皺,他想起以前和白鷺談戀愛的時候最親密的動作也就止於牽手,可現在她卻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安靜得如同小白兔。  

    而這個所謂的“另一個男人”,林州杭認出來了,是江河,他和白鷺在一起……

    林州杭笑笑,眼角不屑地打量江河,心裡唏噓,“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他媽是個情種!”

    林州杭那不可一世的傲嬌開始發作,如果江河要當著白鷺的面跟他對峙以前的事他也不怕。

    但他想多了,江河一個字也沒說,甚至連招呼都不打,拿他當空氣。

    林州杭暗暗罵了聲:“操……”,車門一摔,繞過車前走到白鷺身邊又問了一遍:“沒事吧?”

    他有意破壞眼前的良辰美景。

    白鷺直了直身子,抬手握住江河的手腕輕輕放下,低聲說了句:“我沒事。”

    沒有帶情緒地甩掉,也沒有刻意做給林州杭看,只是輕輕地放下了,也許只有白鷺自己清楚,她那聲“沒事”是說給江河聽的。

    人行道對面的綠燈亮起,白鷺對江河說:“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從林州杭身邊擦過,誰也沒有回頭看。

    林州杭心裡似有似無地翻騰了一下。

    信號燈由綠變紅,白鷺和江河剛好走到馬路另一側。

    車流,路燈,都虛化成了背景,夜色下,兩個同樣穿著白襯衫的人,逆著風,越走越遠。

    林州杭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白鷺和她身旁那個比自己還要高半頭的男人,眼睛蒙上了一層灰,他走回車裡,啟動引擎,然後一腳油門與那兩個人影背道而馳,夜,似乎更深了。

    ……

    白鷺不知道江河住哪,只是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還在後面跟著。

    “你住哪?”,白鷺四處望了下,想像不到江河會住在這片平房區的哪個房子裡。

    江河兩條長腿岔開站定,勾著嘴角一句話不說。

    白鷺突然想起了前兩天慘死的那株向日葵,此時此景,月黑風高,正是興師問罪的好機會。

    “誒!它是不是你弄死的?”,白鷺指著根莖已經黑掉的向日葵,還好她一時偷懶沒把它拔掉。  

    “對不起。”,他咳了兩聲。

    這人還真怪,把她弄哭了不道歉,現在竟然為一株向日葵道歉了。

    白鷺本想就此機會收拾他一番,可現在他拖著病體一臉虔誠的道歉態度顯然給自己加了同情分,她一句怪罪的話都說不出。

    “別告訴我你是路過然後看它不順眼才……”

    江河點點頭,“嗯,這個理由聽起來還不錯。”

    白鷺長出一口氣,問他:“你到底住哪?”

    “離這不遠。”

    “不遠”是在哪?

    見白鷺沒說話,江河沖她擺了擺手說:“我回去了,明天見。”

    “等等。”,白鷺叫住他。

    江河還沒完全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他看白鷺的時候眼睛一直都是深沉的,像是要把她每一刻的樣子都牢牢記住,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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