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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把電話撥了過去。
“小白老師。”
“嗯。”
“我明天去上學。”
白鷺想起他的傷,問:“你都好了嗎?”
“差不多了。”
白鷺又“嗯”了一聲。
秦惑那頭倒是歡快,“小白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
白鷺不知道秦惑為什麼給她打電話,如果為了感謝那次相救他應該打給江河才對。
江河……白鷺感覺很多天都沒和他講過話了,可仔細算來也就只有幾天而已。
坐在院子裡白鷺抽完一支煙,又把菸頭扔進園子,秋天到了,很多葉子都開始泛黃,不再開花,也不再結果。
白鷺拿起鑰匙鎖好門準備去超市一趟,她家附近大概走十分鐘的路程有一家大型超市,她要去那買點水果。
她平時吃得少,所以買的也少,水果也都是吃應季,什麼新鮮買什麼。
白鷺現在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自由,隨意,不受任何人影響,她經常會在超市碰見一起來買東西的情侶,兩個人指著商品架互相商量著。
每每這時白鷺都覺得很溫暖,卻從不羨慕。
酸奶櫃前,白鷺微弓著身子,雙手拄在購物車的把手上,儘管她知道自己想買哪一種還是會在那站一會兒,她覺得冷櫃的涼風很舒服,相比超市其他熱賣區,她更喜歡這裡。
看了兩分鐘,白鷺伸手拿了一大桶酸奶放進購物車,轉身剛要走的時候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江河。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看樣子是前幾天在學校大門口找他的那位,這一次離得近,白鷺能看得清楚,她個子很高,起碼比白鷺高很多,嘴唇塗著嬌艷的紅色,她笑看江河,含情脈脈。
他們站在一起,手臂相互挎著,就和白鷺經常看見的那些情侶沒什麼區別。
白鷺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一米六的個頭,小孩子模樣的臉,不知怎麼的竟無故生出一股自卑感。
“誒,你走不走?擋著道了!”,一位中年婦女在白鷺身後喊了一句,她推的購物車裡還坐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
白鷺回過神來忙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挪身,當她再抬眼的時候卻撞上了江河的目光。
他慌了,白鷺從他眼裡確切地看到了慌亂。
而他的慌在某種程度上給了白鷺暗示。
白鷺沒有打招呼,她面色平靜,就算是偽裝的也好,總之她就那麼走了。
他們中間隔著好幾個人,但要擠過來也不是什麼難事,白鷺心存僥倖,以為江河會追過來,可直到她結帳走出超市都沒有再看到他。
……
生子和小月從另一側的食品區走過來,他看江河發愣,伸出拳頭對著他肩膀懟了一下,“買完了嗎?一個老爺們買點東西那麼費勁呢!”
唐棠趕忙護著江河說:“我幫他選選,他工作忙,要多喝點牛奶。”
小月撇嘴,說:“江哥可事兒了,平時來超市都是他一個人逛,今天真稀奇,還肯讓你陪了。”
唐棠乾笑了兩聲,有點尷尬,剛才明明是她自己主動湊過來……
江河一句話不講,望著白鷺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他覺得心裡堵得慌,他不能當著這幾個人的面去找白鷺解釋,他最不想讓唐棠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白鷺,否則以她的心機,傷白鷺一萬次的本事都有。
在收銀台結完帳唐棠和小月兩人要去廁所,生子就和江河在停車場等她們。
兩人手裡都夾著煙,靠在車前抽。
生子:“江哥,你最近總來店裡,不用陪小白姑娘啊?”
“學校最近弄藝術節,她也沒時間。”
生子朝江河一挑眉,說:“不怕她又跑了?”
江河叼著煙斜眼看他,“跑了可以再找。”
生子聽完朝他屁股狠踹了一腳,罵道:“你他媽還找上癮了!”
江河一個閃身躲開,在離生子稍遠的地方站定繼續抽菸,玩笑話過後他心裡陣陣不安,白鷺剛才肯定看到了唐棠,所以他該怎麼解釋?
怎麼解釋都是欲蓋彌彰。
回到家,白鷺把買來的東西放進冰箱然後簡單沖了個澡,她關了手機,想好好睡一覺。
可她並沒有睡好,做了一夜的夢,亂七八糟,與現實毫不相干。
九月夜裡的風,怎麼一下子冷這麼多。
……
秦惑第二天真去上學了,白鷺剛進班級上課的時候就聽見秦惑沖她喊了一句:“小白老師,我來啦!”
白鷺只是點頭,想笑卻沒笑出來。
上午,白鷺連續兩節語文課,下課那十分鐘她也沒回辦公室,就一直在教室呆著。
也許是因為白鷺年輕的緣故吧,學生覺得和她沒有代溝,也都知道她什麼性子,所以在這個老師面前根本不避諱,該怎麼玩就怎麼玩,該找誰聊天就找誰聊天,鬧哄哄一片。
秦惑上完廁所回來一進屋就徑直朝白鷺走過去,他雙手拄在講台上,長腿一伸在白鷺的凳腿兒上輕踢了兩下,說:“小白老師,你給我補補課吧,我這幾天落下好多課呢。”
白鷺看著秦惑的臉,之前的傷恢復得很好,幾乎看不出來了。
“語文還用補課嗎?有那時間你還不如找江老師多補補數學。”
秦惑聽到白鷺提起江河皺了下眉頭,“我就想補語文,小白老師,晚自習你給我補課唄,難得我想好好學習了。”
她不說話。
“你要是答應我還給你買那家的烤麵包吃。”
白鷺回想那次打針秦惑買給她的麵包,還真挺好吃,想到這她忍不住笑了,說:“我不要麵包。”
“那你要什麼?”,秦惑暗暗思忖著,“難道要補課費?!”
“這次月考你要考進前30。”
秦惑瞪大了眼睛,他一直都墊底,一下子前進那麼多,怎麼可能?
“小白老師,我是本著奉獻的精神,這個倒數第一總得有人考吧,我不犧牲誰犧牲,你說呢?”
白鷺不說話,但是一臉決絕,不容商量。
秦惑站直了身子,狠了狠心,說:“好,我答應你。”
白鷺知道秦惑在逞強,“那你要是沒考進呢?”
心思被猜中,秦惑看著白鷺,隱隱覺得不好,他剛才是不是決定的太草率了?
“……你說怎麼辦?”
白鷺朝窗外看了一眼,說:“四百米跑道,二十圈,怎麼樣?”
秦惑捏著手裡的粉筆,稍一用力,粉筆斷了好幾截。
“好,一言為定!”,他做好了隨時慷慨赴死的準備。
……
晚自習,白鷺跟任老師打過招呼就坐在秦惑座位旁給他講這幾天上過的課,她很小聲怕吵到前面的同學。
講完一篇課文,白鷺挑了些生字讓他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