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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有空嗎？”賀君舟慢慢地詢問道：“一起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顧阮阮微微一頓，嘴角揚起一點冰冷的笑：“賀君舟，我從來不知道你是一個這麼卑鄙的人。”
因為她不想見他，就拿閔青柚的消息，來逼她嗎？
可是——
“你有什麼資格，去利用青柚？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賀君舟沉默良久，好一會兒才聲音低沉地道：“學校門口，那家咖啡店見。”
電話掛斷了，賀君舟露出一個蒼白的苦笑，心臟似乎被一隻手掌用力的擠壓。
如果可以，他又何嘗想用這樣的方法，逼顧阮阮來見他。
如果不這樣，她又怎麼會給他機會。
閉上眼睛，男人如水墨畫般悠遠深長的眉眼裡，盛滿了細碎的憂鬱。
賀君舟說的那家咖啡店，在就在Z大的學校門口不遠處，聽以往的學長學姐說，起碼有了二十年的歷史。
二十年前，咖啡店還是一個很新奇的存在，吸引了不少學生。
而到現在，這家咖啡店依舊是不少Z大情侶的約會聖地。
老闆娘美艷成熟，環境清幽，價格適中，安靜之中又透著歷史綿延的厚重感，讓人進門就充滿了好感。
這個地方，顧阮阮跟閔青柚曾經也很喜歡來，後來加上了一個賀君舟。
沉默著在習慣的窗邊坐下，老闆娘笑著整下身上的披肩，將點菜單放在了她的面前：“好久不見，回學校看看嗎？”
顧阮阮一愣，有些驚訝：“您還記得我？”
老闆娘，跟這家咖啡館一樣，都是傳奇般的存在。
長相美艷大氣，身上沉澱著歲月的滄桑和文化氣息濃厚的內斂，只看外表說她今年二十五六也毫不違和。
只是那雙眼睛裡，似乎滿滿的都是故事，慵懶中透著看破紅塵的明澈。
聽說，這家咖啡店剛開的時候，她才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
時光似乎已經在她的身上停駐，留住了她最美的時候。
她並不常跟顧客交談，往往冷淡而又禮貌地點單，上餐，帶著古老西方貴族式的冷漠疏離。
正因為這樣，顧阮阮才會格外的驚訝。
“我的記性很好。”今天的老闆娘出奇的柔和，笑了笑：“當初一起來的另外一個小姑娘呢？你們許久沒來了。”
是啊，許久沒來了。
從大四上半學期末，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
顧阮阮捏了捏手指根，強笑一聲：“她，她出國去了，沒辦法過來。”
老闆娘的眼神通透，似乎能看穿她的偽裝，靜靜地笑了笑：“既然這樣，那就等她回來再一起過來，我給你們打折。”
等她回來？
恍然地點點頭，顧阮阮有些迷惘地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她回來以後，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跟她坐下來，再喝一杯咖啡。
聲音有些艱澀，仿佛每一個字都剌得喉嚨升騰，顧阮阮有些說不下去。
“會願意的。”老闆娘仿佛漫不經心，又仿佛意有所指地感慨道：“青年人的感情總是出乎意料的脆弱，也出乎意料的堅韌。”
“借您的吉言。”顧阮阮淡淡的笑了起來：“您要不要坐一會兒？”
她跟閔青柚之間，又哪裡是感情堅韌亦或者脆弱能夠說明的事情？
咖啡店的門，再次被推開，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老闆娘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幾分：“不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聊天了。”
說著對門口進來的賀君舟點點頭，也不等顧阮阮點要喝的東西，自顧自離開了。
賀君舟在顧阮阮的對面坐下，看著她沁著冰冷的神色，竟然一時失言。
凝固的氣氛，被服務員端過來的咖啡打破。
咖啡濃香的氣息瀰漫，帶著細微的苦澀，賀君舟輕咳一聲，抿了一口。
抬起的眼中流光溢彩，驚喜幾乎漫出來：“阮阮，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多糖，不要奶，一如記憶中的滋味，讓男人多了幾分奢望。
也許，她並不像是表現出來的不在乎和厭惡他？
顧阮阮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櫃檯邊的老闆娘。
她正拄著腮，婀娜多姿地看著手中的書，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眼來懶懶的回了一個笑。
顧阮阮垂下眼瞼，冷淡道：“你想多了，我根本沒有點東西。是老闆娘還記得。”
她面前的這杯，不也正是她每次來必點的嗎？
“老闆娘竟然還記得。”賀君舟看得出她沒有撒謊，不禁有些訕訕。
“是啊。”顧阮阮諷刺的一笑：“這個世界上人心善變，老闆娘的咖啡卻不容易變。”
依舊是熟悉的味道，依舊是不變的氛圍，坐在這裡的人卻已經變了。
賀君舟有些難過地抬起眼，清俊的臉上帶著憂鬱：“阮阮，你一定要跟我這樣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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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等待
“你以為，我還有別的話可以跟你說嗎？”
顧阮阮不為所動，潔白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溫熱的咖啡杯：“我人已經來了，現在可以說了？”
“她下個周回國。”賀君舟握緊了拳頭，臉色有些發白：“消息確切，只是還不知道準確的航班信息。”
顧阮阮的指尖微動：“我知道了。”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似乎也沒有了停留的必要。
顧阮阮抓過自己的包，站起身客氣而又矜持地微微頷首：“再見。”
一瞬間就像是又變成了一個疏離的陌生人，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要離開。
“阮阮。”賀君舟的臉色更白，茶色的瞳孔里氤氳著哀傷和難過，低低的喊了她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寧願顧阮阮用那種憎恨厭惡的眼神看著他，還是用這樣冷淡的，像是素不相識的語氣來對待他。
顧阮阮沒有回身，只是微微側過頭，給他一個眼角的餘光。
靜靜地站立等待了一會兒，身後的人始終沒有再說出下一個字。
說不清心頭驟然湧上的複雜情緒到底是什麼，顧阮阮嗤笑一聲，沒有再停留。
賀君舟怔怔的坐在原地，看她巧笑嫣然地跟老闆娘道別，而後推開那扇古樸的木門走了出去。
纖細瘦削的身形一點一點消失在外面的車水馬龍，門板上方的風鈴搖搖晃晃著，發出悅耳的敲擊聲。
端起還帶著溫熱的咖啡一飲而盡，賀君舟斂眸，苦笑一聲：“老闆，結帳。”
老闆娘裊娜地過來：“承蒙惠顧，一共45元。”
修長的指尖從錢夾里抽出粉紅的鈔票遞過來，清俊的臉上殘存著頹廢和狼狽：“不用找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