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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昱瑾的心頭一緊，手背因為用力鼓起青筋。
不自覺關注著這邊的顧阮阮心頭驀地湧上了焦躁，冷笑一聲：“捨不得就去見啊，沒有人需要你在這裡裝模作樣。”
她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愛著誰，更不在乎他到底要跟誰在一起。
他沒有必要在她面前演戲。
不……他不能心軟。
想到蘇嶸生的囑託，陸昱瑾乾脆心下一橫，按住電源鍵關了機。
“既然決定要娶你，我就會對你負責。”冷漠地放下手機，他的聲調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
方婉茜有蘇嶸生的人跟著，不會出問題的。
強自按捺住心神，繼續手頭上的事情。
顧阮阮卻忍不住一愣。
這是……在安慰她？又或者是承諾？她忍不住看向端坐的男人。
即使在家裡，他依舊西裝筆挺，沒有一絲褶皺。處理婚禮瑣事的樣子像是坐在龍椅上執掌天下的人間帝王。
尊貴的不可觸摸。
這，就是即將跟她走進婚姻殿堂，成為她法律上的丈夫的男人嗎？
即使他明明另有所愛，即使她根本不愛他？
陸昱瑾，我們能不能不結婚？
“為什麼？”聽到陸昱瑾冰冷的質問，顧阮阮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說出了口。
咬緊嘴唇，她的神情倔強里透出一絲絲迷惘：“我……我有些害怕……”
“如果我們離婚了，我是不是……我該怎麼辦？”
她現在除了溫青霞的疼愛，已經一無所有了。
如果她跟陸昱瑾離了婚，是不是連身邊僅存的這點溫情都要失去？
越想越覺得恐慌，手中的名單被捏變了形也沒有察覺，顧阮阮低落地喃喃道：“我……我不想以後面對溫姨的時候尷尬。陸昱瑾，我們的婚禮取消吧？”
越想越覺得可行，星眸里亮起了希望的光芒：“溫姨那裡我去說……反正你愛的是方婉茜，我也不可能會愛上你……強扭的瓜不甜，我去跟溫姨說，溫姨一定能理解的……”
“夠了！”
顧阮阮越說越覺得興奮，陸昱瑾卻只覺得刺耳，厲喝一聲打斷了她後面的話。
“肚子裡揣著我們陸家的種，你準備嫁給誰？”
第二十三章 婚禮
什麼叫做不可能會愛上他？那她要去愛誰？顧明翰？還是別的哪個男人？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怒火層層上涌，情緒突兀地失控。
只要想到她會跟別的男人耳鬢廝磨、舉止親密，他就恨不能撕碎一切。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顧阮阮瞠目結舌，“我，我沒打算嫁給誰……”
“那你想讓你的孩子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濃黑的眼眸深處稍稍緩和了一些，卻又在聽到她的回答之後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孩子還很小……我，我可以去做手術拿掉他……”
顧阮阮說的很艱難，不知道是因為陸昱瑾身上那駭人的氣勢，還是因為胸口痛到窒息的酸澀。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不讓自己掉下眼淚。
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不被期待的。
與其降生之後被父親厭棄，還不如……就當從來沒有存在過。
可是，她的心為什麼疼的這麼厲害？
“拿掉他？”憤怒灼燒盡理智，陸昱瑾捏緊了她瘦削的肩頭，殺氣四溢：“顧阮阮，你在找死！”
“你有什麼資格反對？最開始，你不就是這樣打算的嗎？”
委屈和痛苦交織，她終究忍不住掉下眼淚。
這個孩子跟她骨血交融，難道她就願意剝奪他生存的權力嗎？
可是父母親情和成長的環境到底有多麼重要，她很清楚。
她不希望這個孩子將來會怨恨她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啊……
陸昱瑾一梗，咬牙切齒：“顧阮阮，你休想！”
“孩子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讓你給他陪葬！”
兇狠的威脅一字一句都浸透著濃郁的血腥氣，顧阮阮絲毫不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真可笑，不是嗎？
明明最厭惡這個孩子存在的人就是他，現在他卻擺出一副在乎的樣子。
她忍不住摔了手中的紙，絕望地嘶吼：“陸昱瑾，你竟然不想要他為什麼不放過他！我不想以後離婚無法面對溫姨，無法面對這個孩子！”
她哭的樣子不同於方婉茜的梨花帶雨，帶著狼狽，歇斯底里地仿佛被逼到了絕處。
“那就不離婚。”陸昱瑾卻奇異地在她的哭聲里冷靜了下來。
他將她扔在地上的名單撿起來放在桌上，平靜而又強勢地將她擁進懷裡，把她的臉重重的壓在他的肩膀上。
他甚至扯了扯領口，露出修長性感的脖子，“哭了不是就要咬人？咬吧。”
“你走開，你走開！”顧阮阮氣急，用盡力氣試圖推開他結實的胸膛：“我才不需要你憐憫！”
絕望時候的一點安慰，黑暗世界裡的唯一一簇光芒，是多麼寶貴而讓人貪婪的東西。
不要在這種時候給她溫情，不要用這樣寬容的姿態來對待她！
陸昱瑾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紋絲不動地任她掙扎：“我們不會離婚的。”
他說話時候總是咬字清晰而又平靜，給人冷淡到寡情的感覺。
可是在這種時候，這種語調卻有著神奇的力量，奇異的撫平了顧阮阮心頭那複雜而又狂躁的情緒。
他甚至輕輕地為她順了下長發，因為口氣里的篤定像是在宣誓一般鄭重：“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跟我離婚的。入了我陸家門，就沒有出去的道理。”
一邊說，一邊還又把她的腦袋往脖子上壓了壓，似乎在催促她快點下嘴。
“你們陸家是土匪嗎？”顧阮阮忍不住氣笑，重重的捶了下他的後背，吸著鼻子嘟囔道：“誰要咬你了？也不知道洗沒洗……髒不髒啊你！”
大眼睛裡含著尚未乾涸的眼淚，嬌嫩的唇瓣卻怎麼都收不住那點上揚的弧度，意外的多了幾分稚嫩和軟弱。
陸昱瑾恍惚地意識到，這個平日裡滿身尖刺的女孩，其實也不過只比嬌氣的陸青青大一歲多，還是剛剛畢業不久的小姑娘。
“不哭了？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他的聲音不自覺得軟了幾分，手指仿佛有了自己意識一般將她散落下來的鬢髮塞回耳後。
這個動作做完，兩個人都是一愣。
顧阮阮的臉頰忍不住有些發熱，挪開眼重新坐了回去：“我，我還沒看完名單呢……”
一本正經地將捏皺的名單鋪平，上面的漢字卻仿佛變成了天書，划過眼前卻絲毫沒有留下印象。
看她窘迫的模樣，陸昱瑾並不拆穿，淡定的坐回原位，眼中的笑意卻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