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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阮阮點點頭,重新坐起身,打開自己旁邊的床頭燈,靠坐在枕頭上看書。
房間重新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紙業翻動的聲音,平白多了幾分安靜和美好。
可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阮阮總覺得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肚子隱隱有些發痛。
是中午吃壞了肚子嗎?
皺眉摸了摸小腹,她掀開被子坐起身。
“怎麼了?”
陸昱瑾疑惑地看過來。
“我去下洗手間。”她匆匆地下了床,快步跑進洗手間。
陸昱瑾忍不住含笑搖了搖頭,這麼大人了,還能急成這樣。
偏偏顧阮阮在馬桶上坐了很久,依舊沒有便出任何東西,肚子的疼開始一點一點強烈起來。
是不是那家度假山莊做飯的材料以次充好了?不應該啊……他們膽子那麼大,敢糊弄陸昱瑾?
顧阮阮皺眉,發現自己再繼續坐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只能蹙著眉,捂著肚子出了洗手間。
見她出來,陸昱瑾張口正要說什麼,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屏幕,他的眼神一凝,幾乎稱得上嚴肅。
“餵?”
“昱瑾……”電話那邊方婉茜喘息急促,聲音虛弱得厲害:“我……我心口好痛。昱瑾,你,你能不能……能不能過來帶我去醫院檢查一下?我走不動了……”
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和難過:“對不起……我知道很晚了。昱瑾……我,我……”
心口痛?
是後遺症復發了嗎?
陸昱瑾的臉色一變,動作利落的下了床:“你等我。”
掛斷電話,毫不猶豫地開始穿衣服。
顧阮阮的心頭有些發涼,捂著痛意越來越濃烈的小腹,冷聲道:“你要去哪兒?”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夜裡十一點半了。
陸昱瑾的動作一頓,說了實話:“婉茜病了,我帶她去檢查一下。”
“沒有你她就會病死嗎?”腹痛讓顧阮阮有些暴躁,冷冷的道:“如果我不許你去呢?”
“阮阮,不要鬧。”
他又一次這樣說,眉眼裡含著點不耐煩:“等確認沒事,我就會立刻回來的。”
鬧?她是在鬧嗎?
顧阮阮冷笑一聲,不知道是因為心痛還是腹部絞痛,她一瞬間冷汗淋漓:“陸昱瑾,你是不是非去不可?”
男人已經穿好了衣服,聞言連一個眼神都沒有遞過來:“是。”
顧阮阮覺得,現在的自己格外的可笑。
她不知道到底要證明些什麼,只是看著他果決的背影,一字一頓:“如果我說,我也不舒服,我的肚子很疼呢?你到底是要陪我,還是去找她?”
陸昱瑾一愣,轉過頭來看她。
她的面色蒼白,襯得一雙杏核眼越發的清亮平靜。站在那裡脊背挺直,倔強的像是一棵小白楊。
與其說是生病,道更像是藉口。
他的眼神沉了沉:“別拿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
第六十三章 怪誰
他說:“阮阮,你向來懂事、心胸開闊。婉茜不一樣,她是小女人性格,本來就柔弱,她現在需要我。”
他說:“婉茜她沒有我不行,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說:“阮阮,你別鬧。我去去就回。”
然後就真的抓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阮阮站在原地,看著房間門打開又關上,他高大挺直的身形消失。
絞痛從腹部蔓延全身,一股熱流沖了下來,她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意識。
陸昱瑾知道顧阮阮出事的時候,剛剛帶著方婉茜做完了一系列的檢查,看著她睡下。
接到電話,他的心跳幾乎停止,腦海中驀地閃過離開前,顧阮阮那張蒼白的臉。
她出事了?
顧不得其他,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病房門外。
溫青霞正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難過地抹眼淚。
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他甚至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媽……怎、怎麼了?阮阮怎麼樣了?”
“你晚上幹什麼去了?啊?!”
看到陸昱瑾過來,溫青霞又是氣惱又是悲傷,重重的朝著他的肩頭捶了一拳:“媽跟你說的話,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媽。”握住溫青霞的手腕,他的聲線緊繃:“阮阮她,到底怎麼樣了?”
“你還知道關心阮阮嗎?”溫青霞眼淚落得更急,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你,你自己進去看看吧……”
心猛地沉了下去,到了病房門口,他卻突然有些膽怯。
顧阮阮她……她還好嗎?
穩住了心神,推門而入。
顧阮阮已經醒了過來,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眼神有些呆滯。
陸昱瑾突然覺得呼吸困難,聲音不自覺得放輕,像是怕打擾到什麼:“阮阮?”
顧阮阮的眼神,一點一點挪了過來。
明明是在看著他,眸光卻是渙散的,像是看著面前的虛無,又像是什麼都看不到。
她的聲音很輕柔:“昱瑾,我的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
如遭雷劈,他呆立在原地,心頭湧上了翻滾的愧疚。
“阮阮。”陸昱瑾的嗓音一哽,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已經知道,顧阮阮是被發現暈倒在臥室里,身下全是大片的血跡。
是不是……是不是當時她說她不舒服的時候,他立刻送她去醫院,這個孩子就不會出事了?
越想越覺得懊悔難當。
她一直表現的堅強而淡定,他竟然就真的將她的痛苦視而不見。
她暈過去的時候,在想什麼?
是不是很絕望?是不是很痛?
又或者……是不是恨他?
胸口窒息般的疼痛,他甚至無顏說出安慰的話。
顧阮阮卻輕輕地笑了起來,天真純粹的像是個孩子:“昱瑾,你看,生日願望說出來,果然就不靈了。”
“我希望寶寶能夠健健康康地出生,平安順遂一輩子。”她溫柔的重複這句話,臉上明明在笑,眼裡卻像是在哭:“我如果不說出來,寶寶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
陸昱瑾心裡像是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冷風呼嘯著穿過。
上前兩步一把將她消瘦的身形擁進懷裡,男人顫抖著用力抱緊她:“阮阮,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的錯……不是……”
“那是誰的錯呢?”
她怔怔的,像是真的很疑惑,歪歪頭側臉看他,認真地等待著一個回答。
誰的錯呢?
到底要怪誰?
他甚至沒有資格說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不健康的,生存的機率本來就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