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我想，你該稱呼我陸太太更恰當一些。”
看不慣她一副風吹就折的作態，顧阮阮似笑非笑：“畢竟我都已經結婚了。”
顧阮阮並不喜歡這個稱呼，卻並不介意拿來膈應一下方婉茜。
果然，她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淚盈於眶的樣子仿佛被人無故傷害。
然而她無助中望向的那個男人，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冷情的眸子裡迸發出細微卻又灼熱的喜悅。
方婉茜心底暗恨，臉上卻不露分毫。
“陸，陸太太……”仿佛字字艱難，伴隨著稱呼出口，她的淚也止不住地掉落下來。
偏偏現場沒人憐惜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柔弱模樣，就連導購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人家才是正牌夫妻，她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在人家妻子面前露出這副欲語還休的樣子，給誰看？
察覺到這樣的窘境，方婉茜眼裡閃過一絲怨怒。
做出慌亂擦乾眼淚的樣子，她才哽咽著繼續道：“你……你是要去工作了嗎？”
“方小姐的消息倒是靈通。”顧阮阮冰冷一笑，意有所指。
不等陸昱瑾開口解釋，方婉茜先手忙腳亂地惶然道：“不，不是我，我只是看顧、看陸太太挑的衣服……我……”
“好了，我不需要解釋。”
對這樣的戲碼感到作嘔，顧阮阮冷漠地打斷她的表演：“我要去陸氏上班，還有事嗎？”
“陸、陸氏？”喃喃的念了一遍，方婉茜怔怔的抬頭看著陸昱瑾，才擦乾的眼淚又直直的掉落下來。
顧阮阮心裡的煩躁更甚。
她最煩這樣的女孩子。
一副柔弱的菟絲花模樣，將惡意隱藏在脆弱嬌嫩的外表下，打不得罵不得的模樣。
她寧願去跟幾個大漢打一架，也不願意跟方婉茜這種人勾心鬥角。
厭煩地捏了捏眉心，顧阮阮索性轉身就走：“我繼續去試衣服了，你們慢慢聊。我希望——”
停了停，她轉身警告地看了方婉茜一眼：“我換好之後，不要再有不相干的人在。否則別怪我脾氣不好。”
說著，暗示性的捏了捏手指。
看方婉茜幾乎條件反射地在她的動作下摸了摸臉，才終於滿意地重新進了試衣間。
“昱瑾……”被這樣威脅，方婉茜壓下憤怒，委屈地去看身旁高大的男人，聲音千迴百轉。
陸昱瑾這才收回眼裡那星星點點的笑意，恢復平日裡淡漠的模樣：“說。”
方婉茜絞住手指，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絕情和冷酷。
他對她的容忍度似乎越發的低了，竟像是連跟她多說一句話都不耐煩似的。
不敢再拖延，她做出鼓起勇氣的樣子，“昱瑾，我……我想回去工作。”
“你說什麼？”
男人的聲音很輕，帶著輕飄飄的冷意。
聽到顧阮阮要去陸氏上班，就要回去工作。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方婉茜哪會猜不到他的疑心，忙加快了語速匆忙道：“昱瑾，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只是覺得我不可能一輩子都靠你。我想回去工作。可以嗎，昱瑾？”
三年多都不曾想過要出去，今天就突然改了主意？
陸昱瑾的嘴角薄情地彎了彎：“陸氏的工作強度大，想工作何必回來。陸氏下面的分公司，對你的前程更好一些。”
“昱瑾！”方婉茜頓時急了：“我不去分公司！”
她苦心籌謀這麼多，就為了得到陸昱瑾。
去下面分公司，恐怕很少會有機會再見到他，她的付出還有什麼必要？！
第九十四章 食材
“適可而止。”
再好的耐性都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中消磨乾淨。
何況陸昱瑾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容的人。
他點漆般的墨眸裡帶著點不可言說冷，嗓音緩慢卻又鋒銳：“不要把最後的情分都消磨掉，嗯？”
明明是在詢問，卻充斥著濃郁的警告意味。
方婉茜感覺自己心中警鈴大作，肌肉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危險的讓人窒息，也讓人著迷。
不提他那無可估計的巨大財富，單單是那太陽神阿波羅一般完美的臉和身上獨有的冷淡魅力，就沒有人能夠逃出他的掌心。
他這樣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可是他又曾經離她那樣的近，仿佛她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將他占據。
要讓她就這樣放棄，她怎麼甘心，她怎麼可能甘心。
不，她不會就這樣放棄。
這個男人，是她的。
貪婪戰勝了恐懼，她捏緊了掌心，眼角沁出淚：“昱瑾，我不要別的，我只求能回去公司，做一個小小的文員就好。”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想能遠遠地看你一眼，這樣都不可以嗎？我保證不會再打擾你，好不好？昱瑾……這麼多年，我沒求過你什麼，你就滿足我這一個要求，可以嗎？”
她說的聲淚俱下，哀慟地快要暈過去的模樣。
陸昱瑾深深地看著她，心裡有了細微的遲疑。
演戲也好，真情流露也罷，方婉茜有一句話確確實實不摻假。
跟在他身邊這三年多，不管是他要求補償她當初給他擋了那一下，還是別的什麼，她從來沒有主動索取過什麼。
恩情是真是存在的，況且還有多年的情分在。
他的沉吟，給了方婉茜更多的希望。
多年的小心揣度，讓她及時地抓住了機會，聲音哀婉，姿態放得極低：“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會糾纏下去的……昱瑾……”
似乎有些絕望，她壓低了聲音哽咽著喊了一聲：“就當，就當可憐我當初為你擋了一刀，給我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好不好？”
因為哭泣和巨大的情緒波動，她本就孱弱的臉上顯露出病容。
這樣的卑微哀求，終究還是擊中了陸昱瑾心頭那一點柔軟。
他靜靜地看了一眼有了動靜的試衣間門，扔下一句：“如你所願。”
而後就迎著新換了一套衣服的顧阮阮走上了上去。
得償所願，方婉茜在他的身後掏出紙巾，一點一點地擦乾了眼淚，看著他寬闊可靠的背影輕輕地揚起一抹笑。
就算他再怎麼睿智和不近人情，終究還是個男人。
她苦心孤詣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倒下。
今天他退了第一步，明天就會退第二步，第三步。
她不會再疏忽了……
身邊有大片的陰影投射下來，顧阮阮漫不經心地往陸昱瑾身後看了一眼。
之前的位置上已經空蕩蕩了，方婉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識趣地離開了。
隨意地站在落地鏡前打量著自己身上的套裝，她仿佛就是隨口一問：“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