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頁

　　  “子諾，現在爸走了，求你別怪他，他是因為太愛了，才會如此偏執。他也愛你，只是找不到能平衡感情的方法。等他找到了，人也老了，你們之間的裂痕已經深到，不能修補了。”

　　  “我不怪他，真的。”

　　  原子諾哽咽著，記憶中一幕幕過往，像把匕首一樣，一刀一刀扎在他身上。他突然有些冷，明明太陽高懸，他卻如同置身在冰窟一般。

　　  現在，什麼都能解釋的通了，媽媽的死因，爸爸的態度，還有他兩極分化的童年。

　　  “我一點都不怪爸，要是他對我和原來一樣，我會羞愧自殺。”

　　  “別胡說!”

　　  原毅威把原子諾轉過來，看著那雙盛著淚水的眼睛很心疼。大手輕輕擦拭著，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子諾，大哥告訴你這些，是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而不是不明不白的亂想，也想讓你對於媽媽的死因釋懷。爸走了，就剩下我們兩個了，你一定不能有事!”

　　  “媽走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原毅威搖搖頭，把原子諾用力抱在懷裡。“媽從來都沒怪過你，我也是。子諾，真的不是你的錯。”

　　  原子諾渾身顫抖著，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原毅威身上。他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連哭的勇氣都沒有了。此刻，他多想就這麼暈倒，或者死亡，逃避眼前的一切。

　　  傾長的身體慢慢滑落，原毅威費力的接住，小聲的叫了兩聲原子諾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身體仿佛感受到了原子諾的意願，虛弱的連自身的重量都支持不住。原子諾隱約知道自己被大哥扶回屋裡，隱約聽見大哥說了很多自責的話，隱約又回到了八歲那年。

　　  那天，家裡的司機突然來學校接他，著急的連同老師請假的時間都沒有。原子諾當時不知道發生什麼，小小的腦袋裡興奮多於好奇，因為不用上課了。

　　  他是在醫院見到媽媽最後一面的。雪白的病房裡，媽媽安靜的躺在床上，和睡著了一樣。

　　  原子諾沒有注意到病房裡詭異的氣氛，依然笑嘻嘻的大步跑到床前，握著媽媽白皙的手，大聲的說著學校里的趣事。

　　  後來，他被老爺子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叫他安靜點。

　　  再後來，大哥把他抱起來，出了病房，告訴他，媽媽走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原子諾不懂，便問，另外的世界在哪裡，遠不遠?

　　  第二天，他就知道了，那個世界真的很遠，是他無論長的多高，多大都無法觸及的存在。

　　  家裡不再有溫柔的媽媽給他講故事了，也不在有人幫他掩護，允許他胡鬧了……

　　  原子諾無意識的流著淚，身體因為夢中的記憶而些微的抽動著。

　　  原毅威坐在床前，大手無力的蓋著自己的眼睛。良久，才放了下來，一滴清淚沿著俊美的容顏滑落，在潔白的襯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子諾睡了很久，以前模糊的記憶重新清晰了，好的，不好的，都像過電影一樣，在夢中重演了一遍。

　　  纖長的睫毛微動，輕顫了下，才慢慢的划過一道弧度。眼珠烏黑，和水洗的一樣明亮。

　　  “子諾，怎麼又哭了?”

　　  原毅威見原子諾醒了，第一時間跑了過來。

　　  第306章 遺囑

　　  把手裡的水杯放在床頭，原毅威拿起一旁的毛巾，輕輕擦了擦原子諾的臉，微微嘆了口氣。“你這樣，哥很難受，很後悔。”  

　　  “你做的對。”

　　  原毅威把原子諾扶起來，餵了他幾口水，沒有鬆手，直接把他抱進懷裡。厚實的胸膛貼在原子諾的後背上，很溫暖。

　　  “子諾，事情過去了，別活在陰影里。”

　　  “爸應該早點告訴我。”

　　  “他在保護你，卻不知道這樣也是在害你。”原毅威收緊手臂，輕吻了下原子諾的發旋。很多事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看見自己的爸爸和弟弟互相折磨，他也不好受。

　　  “子諾，這麼久你去了哪裡?我去過你服役的部隊找過你，可他們卻說沒有你這個人。”

　　  “我……不能說。”

　　  原子諾靠在原毅威懷裡，想了會，覺得還是不能違背紀律，雖然隱瞞對於他很痛苦。他還記得，伊海圍的父母至今也不知道伊海圍的部隊番號和他的軍銜。若是比起來，自己簡直不值得一提。

　　  “和大哥也不能說嗎?”

　　  “對不起。”  

　　  原毅威低頭淺笑，原子諾在他面前總是這麼乖巧。“想上山去看看嗎?和媽說完話，就要和我回家了。公司的事需要我處理，還有爸的遺囑。”

　　  原子諾睫毛微動，遺囑兩個字深深地撞進他心裡，他突然不想回去了，不想去看什麼遺囑，只當老爺子還活著。而他，還是那個不孝子。

　　  原毅威微微嘆了口氣，抱著原子諾的手臂又收緊了些。

　　  “子諾，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你就算不懂生意，還是原家的兒子，你有義務守護原家的一切。”

　　  “我不想回公司……我喜歡當兵。”

　　  “當兵?呵，當兵能給你的榮譽遠遠沒有家族給你的多，你要想好了。”

　　  原子諾咬著嘴唇，心裡突然沒了思量。老爺子死了，媽媽的死因知道了，現在終於到了這一步，公司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在公司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