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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才早上六點。
我最近鮮有醒得這般早的時候。
我慢慢翻了個身,有什麼東西從床邊滾了下去。
我下了地去撿起來,原來是我昨天愛不釋手的那隻小狗。
我苦笑著把狗狗擺到枕邊,也沒什麼心思送出去了,還是自己留著吧。
今兒值班的正是老送我水果的那個護士小姐姐,我收拾好自己後慢騰騰朝值班室走去,尋她問了昨夜的情況。
哦,就是問問久倏然個沒良心的有沒有來看看我。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我關上門在走廊上杵了會兒,這個時候我們這層很是寂靜,莫名讓我更覺煩躁憋悶。
按當時久倏然給我說的,今天就是他出差結束的日子了。
我抓了抓頭髮,拿出從值班室里順的煙叼在嘴裡,突然想起來忘了順打火機,得,又找藉口進去了一次。
醫院禁止吸菸,我轉了半圈才找到吸菸區。
忒逼仄。
裡頭已然煙霧繚繞,我走近了才瞅見一個頹廢風的大叔正坐在塑料座椅上吞雲吐霧,菸頭堆了一地。
我忍住想要咳嗽的欲望,坐到了大叔對面的椅子上,奈何空間太小,我倆膝蓋都要碰在一起。
大叔抬頭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
我正點完煙吐著煙圈。
感覺到大叔的眼神,我斟酌著開口:「大叔,我教您玩這個?」
大叔似乎是被我噎著了,竟咳了起來,搞得我也要憋不住。
他只咳了一會兒,望著我的眼神透著絲不贊同:「病了還抽菸,你家人看見了要罵。」
我哈哈笑了兩聲,會因為這個罵我的家人都早沒了。
有了大叔作伴,我也不用再去偷摸順煙了,我倆對坐著分煙,在滿室的煙霧中沉默。
一個沉默著嘆氣,一個沉默著忍咳。
我跟大叔分別後腳步一轉去了趟公共洗手間,用冷水反覆漱口、撲臉,差不多沒煙味了才回了病房。
還是空蕩蕩的。
白洗了。
我換下了病號服,把我的東西都團吧團吧塞進了行李箱裡,剩了些小玩意兒拿出去分發給了那些小朋友們。
辦好出院手續,跟那些善良的護士姐姐們打了招呼,我拉著行李走出了醫院大門。
昨天才說了樂不思蜀,今天就得走了。
我早在收拾行李時就跟久倏然道了別,現在他也還是沒回。
該是久別重逢,正值翻雲覆雨後,好夢正酣時吧。
我坐在計程車里,突然就鼻頭一酸。
「呦,小伙子,有什麼過不去的?咋還哭了?」司機大叔觀察還挺細緻,還給我遞了張紙。
我眨眨眼,嬉皮笑臉地舉了右胳膊給他看:「這不正疼著呢!」
大叔又給我遞紙,最後乾脆把一整包都給扔了過來,那大嗓門聽著讓我更想笑了:「哎呦快別笑了!你這笑得比哭還難看,可憐見的。」
我用光了那包紙,可算讓司機大叔覺得我能見人了,還給我少收了五塊錢車費。
我感慨大叔都是好人。
回去的列車時間都太晚,我選了飛機。
就是找虐吧。
我坐到位子上就有些反胃,閉上眼要好些。
忍了半天,最後還是吐了。
身體上的不適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心頭反倒輕鬆多了。
折騰的半死不活回了住處,我扒著洗手台又吐了兩輪。
不小心咯到腰傷又是一陣難受。
我滿意地拖著自己倒在了冰涼的大床上,終於埋進被窩裡沉沉睡去。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果不其然做了好長一個噩夢。
左不過是一次次被拋棄,從小到大。
具體細節那是回憶不清的。
還要感謝來電的這位仁兄,不然我又不知要在夢裡掉多少金豆子。
我已然完全清醒,夢裡那些「猛獸」依次退散,可現實里的卻更是令人生怖。
我按住自己顫抖的右手,不知它這會兒為何突然疼得厲害。
點開免提,我故作輕鬆地喚那邊的人:「倏然?」
可傳來的分明不是久倏然的聲音。
「喂,蘇少嗎?我是譚宇哲,倏然手機昨天沒電了,看你發了好幾條信息,是有什麼急事嗎?」
初見時,我問他姓名,被他旁邊的男人打破了嘴角。
初夜時,他喝得神志不清,壓在我身上一遍遍喊著「宇哲」。
我覺得房裡窗戶肯定沒關好,要不怎麼這麼大的風,吹得我眼睛都酸了。
「沒事。」
我還是落荒而逃、忒不體面。
作者有話要說:
辣雞作者只能感動自己【瑟瑟發抖】⊙﹏⊙
有木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第5章 情人04
我不會輕易放棄。
可我還是會傷心。
我何嘗不知道其實這些都可能是誤會,很多人都會玩的套路。
那個傢伙那麼渣,如果真想挽回,未必不會使這種手段先讓情敵退場。
當然,把我當情敵,卻是不必的。
可是,久倏然的確是因為他就忘記了還躺在病床上的我,因為他而「手機沒電」不回我簡訊不接我電話,因為他而……將所有人拒之心門之外,與我保持近四年的所謂「情人」關係。